1950年12月11日,數萬驚魂不定的美國大兵擺脫了志願軍9兵團的追擊逃到興南港,用美聯社記者的話說,“他們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眼神空洞”。在這場戰役中,陸戰一師損失4400餘人,另有7300餘人凍傷,但史密斯師長還不來及心痛就接到了上司、第10軍軍長阿爾蒙德的通知:請他明天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史密斯的憤怒終於爆發了。
【史密斯(左)和阿爾蒙德】
現在人們說起阿爾蒙德,通常會貼上草包、馬屁精等眾多標籤,其實這都得益於史密斯不遺餘力地逆向宣傳,以及受到麥克阿瑟倒臺的牽連,中國人講牆倒眾人推大概就是這樣。其實能坐到阿爾蒙德這樣的高位,不可能是完全靠溜鬚上去的,至少馬歇爾和麥克阿瑟都曾稱讚他的指揮能力。
史密斯和阿爾蒙德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到長津湖戰役爆發時,史密斯擔任陸戰一師師長才僅僅4個月。和阿爾蒙德的接觸則是到了元山登陸後才開始,但這短短的幾個月就讓史密斯對阿爾蒙德惡評如潮。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既有兩人性格上的差異,也有海軍和陸軍行事風格上的衝突。
【1950年7月,史密斯(左二)就任陸戰一師師長,左三為上任師長托馬斯】
史密斯1917年就加入了海軍陸戰隊,但直到1944年才擔任陸戰5團團長,這是他第一次擔任軍事主官,此前他一直在海軍陸戰學校擔任教官或是參謀之類的職務,這使得他的性格極其謹小慎微。這在他向長津湖進軍中表現得格外與眾不同。一支志願軍小部隊在黃草嶺襲擊了陸戰一師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史密斯判斷:他們走時沒有炸燬橋樑,這不是真的敗退,而是故意引誘我們前進。
於是陸戰一師的行動變得極其緩慢,30公里的路他磨磨蹭蹭走了10多天。他看到從興南港到下碣隅裡的道路崎嶇難行,就堅持要在下碣隅裡修建機場,以便運送補給和傷員。在其他部隊都高歌猛進的時候,他卻在為撤退做準備,這個近似於拆臺的舉動激怒了阿爾蒙德,阿爾蒙德在電話裡怒斥:“怎麼會有傷員?”
【陸戰一師出發時,不會想到等待他們的將是地獄之旅】
儘管沒有明確的情報,但史密斯始終堅信志願軍就在前面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們,事實證明他是對的,20軍已經在冰天雪地裡飢腸轆轆地潛伏了好幾天,如果這個老狐狸走得再慢一點,20軍就會直接因為天氣和後勤而不戰自潰。下碣隅裡的機場後來被證明無比正確,被圍美軍的空投補給、傷員的後送都完全依賴這個機場。如果4300多名傷員沒有從這裡用飛機運到後方,而是跟著陸戰一師一起撤退,陸戰一師還可能跑得掉嗎?從這個角度來看,史密斯對陸戰一師簡直有再造之恩。
11月9日,阿爾蒙德邀請史密斯和他手下4名團長吃飯,地點是自己的帳篷。一進營帳他就覺得熱氣撲面,原來是有一臺巨大的空氣加熱器放在帳篷內,帳篷中間的桌子上鋪著亞麻桌布,上面擺著精美的瓷器和銀質餐具,牛排、蔬菜和紅酒都是從東京空運過來的,穿著筆挺制服的勤務兵魚貫而入,為吃飯的幾個人服務。這樣高規格的接待非但沒有讓史密斯心生好感,反而如坐針氈,在陸戰隊裡軍官要帶頭吃冰冷的配餐,而不是享受這奢侈浮華的生活。
【叼著菸斗的史密斯在軍中被稱為史密斯教授】
但阿爾蒙德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是上級為他這個級別的軍官專門準備的,儘管士兵們怨聲載道,但這是符合制度的,至少在陸軍是這樣。除了能享受熱水、暖氣、紅酒牛排等一眾物品外,專門為阿爾蒙德以及身邊人眾服務計程車兵多達3000人,差不多是一個陸戰團的兵力。史密斯事後評價:這是毫無人性的浪費。
第10軍在經歷了地獄般的撤退到達興南港的第二天就是阿蒙爾德的生日,在碼頭邊的一座帳篷裡,除了史密斯和阿爾蒙德外,還有第7師師長巴爾少將、第3師師長索爾少將、第10軍參謀長拉赫納少將等一眾軍官,他們都是奉命來參加生日宴會的。儘管他們頻頻舉杯,但眼神裡卻透著疲憊和苦澀。史密斯只喝了一杯酒就放下酒杯,說要去看看士兵們的登船情況,連蛋糕都沒吃就走了,這近乎和阿爾蒙德公開決裂了。
【來不及帶走的陸戰隊員屍體被堆積在一起】
麥克阿瑟被解職後,作為他鐵桿心腹的阿爾蒙德也受到了牽連。史密斯趁機向李奇微提出請求,要求脫離第10軍的節制,李奇微權衡再三,將陸戰一師和第八集團軍的美2師對調,史密斯終於不用再見到阿爾蒙德了。但即便如此,陸戰一師還是退出了主戰場,成了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史密斯站在興南港陸戰隊員墓地】
有史密斯的陸戰一師確實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隊,這不僅僅是武器裝備上的強悍,陸戰一師能夠逃脫,史密斯功不可沒。能打敗這支部隊,志願軍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