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孤煙
從1949年5月24日開始，第三野戰軍向上海市區發起總攻。激戰十個小時之後，蘇州河以南全部被我軍攻佔，只剩下北岸的敵軍還在負隅頑抗。
按說仗打到這個份上，守軍大勢已去，戰鬥應該是到了勢如破竹的收尾階段。可誰知自渡江以來一路所向披靡的27軍，卻被一條30米寬的蘇州河給擋住了。難道這蘇州河比長江天險還難過？
上海戰役示意圖
打上海市區是嚴禁動用重武器的，這是上級早就三令五申的死命令，不僅炮不能用，連炸藥包都不能用，最終還要儘快消滅敵人，陳毅把這個叫“瓷器店裡打老鼠”。防守蘇州河北岸的是蔣軍羅澤闓37軍，憑藉對岸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洋房，組織起一大片交叉火力網，把蘇州河上的幾座橋封鎖得密不通風。除此之外，橋頭密佈明碉暗堡，鐵絲網縱橫交錯，還有坦克當做活動堡壘。要攻破這樣的防禦體系，不用重武器還能有什麼辦法？
戰火中的上海城郊
“濟南第一團”1營營長董萬華請求軍長聶鳳智“只打兩發炮彈”，一個負了傷的爆破手給軍長保證，他只需要兩包炸藥，就能把對面的大樓炸飛。然而，聶鳳智膽子再大，也不敢開這個口子，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戰士們一批批上去送死。經過集體研究，27軍準備從上游找機會強渡，從後面包抄敵人。另外，也要寄希望於上海地下組織，分化瓦解敵人，如果能爭取一部分敵軍起義，那就再好不過了。
會剛開完，聶鳳智就得到了前方的情報：上海警備副司令、51軍軍長劉昌義有意同我軍談判。這真是天大的好訊息，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劉昌義
劉昌義17歲當兵，原為馮玉祥部下，西北軍宿將，被蔣氏收編後晉升中將，抗戰一結束得了個第一綏靖區副司令的空銜，手中已沒有一兵一卒。當湯恩伯積極籌劃上海保衛戰的時候，劉昌義開始上下奔走，謀求兵權。直到51軍在浦東遭到重創，軍長王秉鉞被俘後，劉昌義才從湯恩伯手中要來了51軍軍長的職務。
不過，湯恩伯這個時候早已不打算死守上海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把雜牌推到第一線去死拼，嫡系人馬統統撤走。如此一來，新的戰略調整出臺了：包括51軍在內的三個軍防守蘇州河北岸，由劉昌義統一指揮。其它各部，撤到二線去。劉昌義心裡一清二楚，他這個司令兼軍長不過是掩護湯恩伯逃走的炮灰。所以，還是替自己早做打算為上策。
在促成劉昌義接受談判的過程中，上海地下組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負責策反的田雲樵找到部隊，他原本是想組織上海民眾給部隊送糧食和茶水。但當他從81師政委羅維道口中得知，對面的敵軍是王秉鉞的51軍後，不由得喜出望外，因為眼下在海關總署任總督察的王中民是王秉鉞在東北講武堂的同學，交情不淺。而且王中民厭戰，在東北軍中搞秘密策反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在地下組織的精心策劃下，王中民來到了51軍軍部。
羅維道這個時候並不知道王秉鉞已經被俘了，所以他給田雲樵傳遞的資訊是錯誤的。不過這並不要緊，因為王中民和劉昌義也是老相識，並不影響策反工作的開展。
王中民直截了當地說明勸降的來意，劉昌義原本就在騎牆觀望，聽王中民這麼一說，自然也就來個順水推舟，答應談判。當天下午，王中民陪著劉昌義來到81師師部，和羅維道、田雲樵見面後，再驅車前往27軍指揮部。
聶鳳智給劉昌義講了一番我軍對待起義官兵的政策，然後鄭重宣讀了陳毅司令員督促劉昌義部投誠的命令。命令中說，劉昌義的部隊必須在26日上午8時前在江灣、大場集中待命，所有物資裝置都要保護妥當，如果不遵命令，就由解放軍解決掉。
劉昌義接過電報原文一看，文後有陳毅的署名和印章，於是立即點頭表示“謹領”，並說他的51軍當晚就撤出陣地，到指定地點集結待命。至於其他的嫡系部隊，他實在無能為力。聶鳳智說只要51軍起義就行，隨後客客氣氣地把劉昌義送出門去。
解放軍進軍上海
劉昌義的起義，對迅速解放上海意義很大。不過，劉昌義怎麼也想不到，聶鳳智給他看的那份陳毅的命令，是27軍自己寫的，至於那個章子，則是聶鳳智讓人用白蘿蔔給刻的。而陳毅本人，則還在從丹陽往蘇州進發的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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