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蘭開拓者有個很有氣勢的外號——撕裂之城。他們的主場球館叫作玫瑰花園球館,很美妙。而把這兩個詞放在今天的主人公身上,甚是貼切。
布蘭登-羅伊,撕裂代表了他短暫生涯裡不停地在與傷病鬥爭;玫瑰,代表了他綻放時的美麗和凋落時的扼腕。
人們常說10年代之後,聯盟的得分後衛有凋零的趨勢。加上坊間對哈登打法的不過眼,總覺得他不能代表這個位置,一個代表技術、華麗和偉大的位置,更可況這個位置還代表著籃球最初的奧義,得分。
如果羅伊還保持健康,那麼在10-15的這段時間,甚至更長的時間裡,他都不會掉出聯盟最佳得分後衛的討論。但他的巔峰和他的健康,都太過珍貴了。
初代的開拓者青年近衛軍,如含苞的玫瑰一般,引得人們無限遐想。但他們的終結,卻來得太快,快到我們根本沒機會見過他們最好的樣子。
羅伊、奧登的傷病毀掉了未來,如果他們健康,羅伊、奧登、阿德、魯迪、馬修斯……他們不該只走到首輪。
在球館上空高掛的32號球衣,屬於隊史最偉大的沃頓。他在1977年率領開拓者奪下了隊史唯一一座冠軍,在1978年他們也無法阻擋,直到沃頓受傷。再到後來,他和管理層鬧翻,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1984年選秀,手握榜眼的開拓者錯過了那個名叫邁克爾-喬丹的球員,選中了鮑伊。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雖然他們擁有了“滑翔機”德勒克斯勒,但是喬丹在試訓當中的表現太耀眼了,而且他們其實不是那麼缺中鋒。鮑伊因為傷病的關係,其實展現出來的東西也有限。
當“滑翔機”在總決賽裡徹底敗下陣來的時候,不知道管理層是否後悔做了那個決定。
於是回到羅伊的故事上,西北的撕裂之城,連他們的故事都是那麼難過。即便是如今利拉德堅守,但顯然,他們沒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羅伊2006年入行,就像他的名字簡寫“roy”一般拿到最佳新秀(rookie of year),16.8分4.4籃板4助攻1.2搶斷,開拓者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第二年入選全明星,19.1分5.8助攻4.7籃板;第三年入選第二陣容,22.6分5.1助攻4.7籃板;第四年第三次全明星第二次最佳陣容,21.5分4.7助攻4.4籃板。
在膝蓋傷病奪走他的競技水平之前,他是這樣的表現,那會,他才25歲。26歲,傷病完全奪走了他的巔峰,12.2分,兩分命中率下降了10個百分點,更多時間擔任替補。
如今一些的球迷會愛死他的,那些中意中距離和復古的球迷會愛死他的
羅伊是個幾乎不投三分的球員,在巔峰的歲月裡,他最多一季的每36分鐘三分出手只有3.3次。在最低效的長兩分割槽域,他每年都要投四分之一的球,每年都能保證四成以上的命中率。在不少的籃下出手也能保持六成的命中率。
這是一個標準的明星得分後衛打法,而且做得很不錯。怪不得世人送給他“黃曼巴”的稱號。羅伊的BPM資料在第三年是4.7,第四年是6.2。這項資料過了4就是全明星候選水平,過了6就是最佳陣容級別球員了。
這就是羅伊那會的水平。所以當他被傷病擊倒,讓人很難過。
2011年4月23日,西部季後賽首輪第四場開拓者主場對陣小牛,大比分1-2落後。若此戰告負,開拓者命不久矣,重要性不言而喻。彼時開拓者的首發陣容是老米勒、馬修斯、華萊士、阿德和坎比。
這個陣容呢,只有馬修斯有三分球能力。兩個中鋒體型的內線擁堵在籃下,雖然阿德能做一些高位的跳投,但還是杯水車薪。而且這套首發沒有夠檔次的外線主攻手,外線持球能力有限。
也就是老米勒了。他在前三場分別貢獻18分、18分和16分,而且每場有7個助攻。那年他已經34歲了,但還蠻有活力。
米勒是典型的老式控衛,沒有很強的主攻技能,沒有三分投射。但米勒在進攻當中有一手近中距離跳投和一手靠譜的背打。體型夠大而且身體強壯,經常能在低位單打小個子。
小牛方面的首發基德、史蒂文森、馬里昂、德克加錢德勒。這套陣容的動態性出色,基德是出色的排程手,史蒂文森具備一定的定點拉開能力。馬里昂是個無球走位優秀的前鋒,德克自不用說,無死角的投射,有無球兼備。錢德勒是個能打擋拆順下的移動型中鋒。
兩方對壘,開拓者不擅投射的缺陷就暴露出來了。小牛的球員們就踩著禁區邊緣防守,隨時可以參與到協防當中。而且在對位上也動了點小心思。
首發當中用斯蒂文森去撕咬盯防老米勒,幾乎每個回合都全場領防。因為斯蒂文森是假首發的概念,不擔心體能問題。讓基德去防不主攻的馬修斯。
內線方面用德克去防坎比,錢德勒防阿德。德克防守不太好,又要為進攻端節省體力。所以不按對位,去防不主攻的坎比。而錢德勒有很出色的同體型下移動能力,去盯防開拓者的內線主要得分手阿德也頗為合適。
這給開拓者攻擊籃下帶來不小的麻煩,好在開場米勒手感出色,自己獨得6分,馬修斯投進三分,幫開拓者咬住分差。但總體兩隊都不太準,現在要看一節得11分的比賽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阿德受困於自己的手感和錢德勒的干擾,打得不算好。他在第二節和錢德勒起了衝突,似乎點燃了他,顯得更有侵略性,努力去造罰球。但開拓者的進攻還是太停滯了,零敲碎打、杯水車薪。
反觀小牛,他們有更多的外線射手,有更出色的轉移球體系,他們的外線能為內線創造更多機會。替補的巴里亞雖然是個小個子,但突破起來無所畏懼。特里能打擋拆,也能頂人跳投。老了的佩賈你還是不能放。
漸漸地開拓者招架不住了,就像“溫水煮青蛙”,小牛並沒用火爆的場面、快速的進攻,迅速地拉開分差。只是在開拓者投不進球之後,他們命中了一些球。在第三節的兩分四十四秒,開拓者落後23分。
而羅伊就隱藏在比賽當中,毫不起眼。第一節還剩三分三十秒的時候出場,上半場打了八分鐘不到。下半場直到四分四十六秒才出場。
在這些時間裡,他彷彿失去了自己。他被對手蓋帽、投籃不中、突破被放倒,要知道,他在那年的一月份進行了兩次膝蓋手術,每次奔跑、每次起跳,都是對膝蓋的磨損,都是對命運的挑戰。
在第三節的末尾,羅伊命中了一記三分。那個球在籃筐上轉了幾圈,落入網窩。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些故事就要被書寫了。第四節開始前,開拓者落後18分。
第四節羅伊先是用一記助攻吹響反擊的號角。下一個回合他突破殺進籃下。小牛沒有改變對位,大部分時間還是用基德去防守他。
但羅伊已經嗅到血腥味了。他在進攻端背打基德,抹進禁區拋投得手。之後繼續用中距離投籃得分。此時小牛開始慌張了,他們開始用馬里昂來防守他,一個更高大、更強壯的防守者。
當上帝決定再給羅伊一次機會的時候,他就會是這裡的主宰。他突破、變向、出手投籃,就像他無數次為球隊做過的那樣,故事的高潮發生在比賽的最後一分鐘。
上個回合馬里昂剛剛用背打得分,就在羅伊頭上。這個回合羅伊運球,他選擇要了一個擋拆,德克選擇先上來延誤,這會巴圖姆並沒有拉開空間。
羅伊運球有點踉蹌,馬里昂得以找回對位。接著羅伊邁步運球,起手投籃,正中靶心,摔倒在地。球場沸騰了,當你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全世界都會幫助你。這個球,是這場比賽關於羅伊的最佳定義。
他就站在那裡,26歲,準備跨入運動員的巔峰年份。在短短的一節比賽裡,羅伊18分10投8中4個助攻2個籃板。
坦白說,整場比賽看下來,當羅伊投進那個三分的時候,我眼眶溼潤了。其實我對這個故事在數年前已經知曉,但當從頭至尾回顧之後,故事裡奔湧的力量還是令人感動。
有一句話,競技體育最美好的是還有希望。第四節落後18分,憑藉一己之力率領球隊獲得勝利。如果故事停在當下,美好。
可惜現實是,羅伊在下一場只得5分,他沒能阻止球隊被淘汰。小牛那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奪下總冠軍。
而羅伊在下個賽季宣佈退役,在28歲短暫復出打了5場比賽。他的NBA生涯正式落下帷幕。這就是現實。
故事的美好取決於你在什麼地方劃下句號。生活大概也是如此,我們拼命地記住歡樂的時刻,只是為了在難熬的時刻聊以自慰。羅伊在賽後採訪的時候說,我沒什麼好輸的了。他重複了兩次。他說,我會永遠銘記這個時刻的。
我們也會。“這一生能做一個人已經無限無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