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電影《長津湖》的熱映,七十年前中國志願軍那段用生命和信念換來的勝利再次浮現在我們視野中。這裡不妨以對手的視角,來回顧一下這場長津湖戰役,也許感悟會更深!
在遭受中國志願軍第一次戰役的打擊後,遠在東京的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依然固執認為中國不敢同強大的美國全面開戰,中國的軍事行動只不過是一種姿態而已,透過朝鮮的中國軍人至多六個師而已。即使在11月25日,西線的第八集團軍遭到志願軍大規模猛烈襲擊時,其還在下令,東線的第10軍加速向中朝邊境挺進,切斷中國軍隊的補給線。這個第10軍,正是執行仁川登陸的部隊,下轄海軍陸戰1師(太平洋戰爭中表現極為出色,參加了瓜島和沖繩等戰役,完敗日軍,因此號稱“王牌中的王牌”),第3步兵師和第7步兵師(均參加過一戰和二戰,也是美軍中的一等一的主力師),再加上配屬的南朝鮮首都師(在南朝鮮軍中戰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共計10萬人,執行完仁川登陸任務後,並沒有繼續向北朝鮮腹地推進,而是上船再次執行登陸作戰,從北朝鮮東部的元山地區登陸,與西線的第八集團軍形成“鉗形攻勢”,直撲中朝邊境,由於過於輕敵,美軍東西兩條戰線拉得很開,彼此之間沒用呼應的可能。第10軍指揮官阿爾蒙德少將,出於美國陸軍系統,是麥克阿瑟的心腹,因此一直要求第10軍貫徹先前的作戰計劃,全速推進。本就對阿爾蒙德不屑的陸戰1師軍官,尤其是師長史密斯少將,在一線獲得種種情報而得出前方可能會出現大規模中國軍隊的結論後,一再放慢行軍速度,而且下令作為先鋒的陸戰一師各部隊之間儘可能靠攏,防止被分割包圍,並在下碣隅裡修築了一個簡易機場,這一切措施不是像在進攻,而是為撤退作準備,故而阿爾蒙德與史密斯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明顯。
在海軍陸戰隊中,官兵同甘共苦是一種驕傲,幹部沒有特殊待遇,不會比戰士穿得更暖、吃得更好。但阿爾蒙德代表一種完全不同、完全不合時宜的軍旅文化。他自己的宿營車裡應有盡有,盡顯安逸舒適的本色;最重要的是,其他人在嚴寒中瑟瑟發抖時,他的營房裡還熱氣撲面。物質享受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在戰場上,他的生活算是極度奢侈了,宿營車裡竟然還有浴池,而且熱水幾乎不斷。(實際上,上級也曾為史密斯提供過這種裝備生活設施的宿營車,但被史密斯拒絕了。)除此之外,阿爾蒙德還有一個單獨的帳篷,裡面有洗漱間和空間加熱器。他的伙食通常也非常考究——東京方面會定期給他送來優質牛排,還有新鮮蔬菜和上等紅酒;他手下當然也知道這些,因此對他的做法怨聲載道。對一群在地獄般環境中跋涉的步兵來說,傳得最快的訊息莫過於上司奢侈浮華的生活方式,這堪比“一戰”時將軍的待遇。10月9日,阿爾蒙德的晚餐令人難忘。當時,他邀請了史密斯及其手下的三個團長。豐盛的宴會讓四個海軍陸戰隊軍官目瞪口呆:每個人都有身穿白色制服的列兵服侍,桌子上鋪著亞麻桌布,擺著瓷器和銀質餐具。第10軍的傳奇人物之一普勒爾團長認為:“這在前線絕對是毫無人性的浪費。”普勒爾說,海軍陸戰隊軍官首先應該帶頭吃冰冷的配餐,留下卡車去運輸更寶貴的彈藥。普勒爾估計,在第10軍司令部裡服務上層的軍人有3000人,足以編成一個團了;海軍陸戰隊的軍官絕不應該做這樣的事,否則,就不可能得到士兵的尊重和愛戴。
再看看普通美軍的狀況。一位美軍中士曾說道:“無論穿多少衣服都不能保暖,更談不上舒適了。你被手套、風雪大衣、長男內衣、頭兜和所有的東西捆得緊緊的,肯定會出汗。結果是,一旦你停止不動,汗水就會在你那該死的衣服裡結成冰。冬天的早上在戶外摸過冰冷的金屬嗎?噢,想象一下怎樣好好對付一支M1步槍或卡賓槍吧。那件鋼傢伙是冰,你赤手碰它就會被粘住,甩掉它的唯一辦法就是捨去一層皮。有一次我的嘴實際上被凍得張不開了,我的唾液和我的鬍子已經凍在一起了.....”
“我在戰役開始的時候知道了,在槍支完全凍住的情況下,你可以往槍機上撒尿,可是見鬼,你能有多少尿呢?你一晚上只能撒一次尿,但即便這樣,過不了多久又會凍上......”
即使是美海軍一款花費數百萬美元研製的冬季綁帶防水鞋也抵禦不了長津湖地區的嚴寒。美軍士兵曾留下記述,“汗水溼透的腳慢慢腫了起來,疼得要命。”
......
這裡必須來簡介一下志願軍的物資配備。就連當時世界上裝備最好的美軍在零下三四十度的長津湖地區都是叫苦連天,志願軍第九兵團的15萬官兵的狀況只能讓人感到悲嘆!由於朝鮮局勢變化地實在太快,原在福建地區的第九兵團是被急調至朝鮮的,他們原本配發的是在中國南方地區所穿秋冬季軍裝,乘軍列到達東北後,未來得及全部換裝適合北方寒冷地區的厚棉服軍裝就奔赴朝鮮。由於補給上的困難和敵機轟炸的威脅,明火做飯成了奢望,志願軍只能以乾糧為主食,長長的乾糧帶就成了志願軍的特徵,前期是高粱米和煮熟的土豆,之後便成了著名的以小麥、玉米等雜糧混合製成的炒麵。零下40度的氣溫下,吃乾糧也是需要方法的,凍硬的土豆需要放在腋下用體溫化開才能咬得動,而“一口炒麵一口雪”聽著就讓人心酸。
再來看看美軍的伙食,可分為A餐、B餐、C餐三個標準。A餐是包括如牛排和火雞之類的西餐,為節假日和慶祝時的伙食;B餐是美軍平常的餐食,葷素搭配的熱食,如果周圍條件允許,其中蔬菜和肉類會在所在地採買,不具備條件時則是一些冷凍或半成品再加工而成;C餐便是罐頭食品,以最為出名的Spam午餐肉為代表,為美軍戰鬥和急行軍時的餐食,但連普通士兵都不受待見,稱其為“下水肉”。而這種罐頭如果被我們志願軍繳獲,那便是寶貝了。除此之外,美軍還供應各種副食(果汁、口香糖、冰淇淋等)和香菸。這種天差地別的狀況在電影《長津湖》中也得到很真實的體現。
11月27日,在夜幕降臨的頭幾個小時,小規模的中國巡邏隊對美軍陣地進行了短促的襲擊,好像在尋找薄弱環節和空隙。偶爾傳來的中國人說話聲或腳在雪地上滑動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晚上十時後不久,整個柳潭裡山谷突然槍炮聲大作,軍號聲發出了進攻訊號,迫擊炮彈猛轟著美軍陣地。中國士兵突然躍起,在近距離扔手榴彈,另一些人則用輕機槍射擊。
在E連的防區,軍官命令士兵到最後一刻才射擊,因為其已向營裡請求發射照明彈,以便照亮中國人接近的地域。然而卻沒有照明彈發射,幸運的是一陣機槍射擊點燃了陣地前方200碼的一間茅屋。中國人遍佈整個山谷,他們在若明若暗的火光中不停地衝擊,成為機關槍射擊的目標......
11月28日凌晨,美軍陸戰7團2營F連奉命駐守在一個被其稱為福克斯高地的鞍型山丘,該連得到重機槍和81毫米迫擊炮的加強,因此比一般連隊多出30人,共240人。麥卡錫中尉的3排配置在向北的主峰,彼得森中尉的2排在左翼,連部和一個火箭筒部署在背坡上,指揮部和迫擊炮排配置在沿公路的山腳下。另外該連指揮官鮑勃上尉還派出小分隊巡邏,防止中共軍隊破壞主要補給線。
凌晨2點30分,槍聲、軍號的嘯鳴聲和軍隊的喊叫聲使陸戰隊員匆忙爬出睡袋。“他們真來了!”一名年輕的一等兵喊道。
中國人第一次衝鋒便越過了鞍狀地帶,他們的白色軍裝使他們在雪地中很難被發現。中國人第一個衝擊波的目的是為了在2排、3排中間打進一個楔子。但三名陸戰隊員在此堅守,朝著對面的中國人射擊。其中一名二等兵本森的勃朗寧步槍的槍栓被凍住了,此後另一名二等兵卡弗雷德的步槍卡住了,他怒吼一聲,向前跑了幾步,將那支不能用M1步槍扔向中國人後,抓住本森的肩膀說,“咱們走吧,到那上面去。”兩人跌跌撞撞地來到山上的一個掩體,那裡的人非死即傷。“給我一支槍,”卡弗雷德喊道,“誰給我一支槍,我的槍打壞了。”
一個傷兵把一支M1步槍扔給他說,“你來射擊,我給你壓子彈。”
卡弗雷德在傷兵的協助下,繼續戰鬥。
中國人又祭出了手榴彈。據載,掩體中的一些士兵抓起挖工事的工具,就像使用壘球棒一樣揮舞著他們,把手榴彈擋開。但有些手榴彈沒有被擋住,有兩枚落到了卡弗雷德的腳邊,他兩次都踢開了。又有一枚越過了他,落在傷員中間。卡弗雷德猛然撲過掩體,抓起手榴彈,向外扔去。手榴彈在沒完全離開他手掌時爆炸,他的手掌被彈片削去一塊塊肉,一根斷指飛落至地上。
現在,陸戰隊是用挖工事的工具、刺刀、槍托和拳頭在作戰。雙方士兵在雪地中糾纏廝打。互掐脖子,竟挖眼珠,殘酷至極,不勝則亡。
當早晨的第一縷曙光降臨,中國人吹起了尖銳的收兵號,攻擊者脫離了接觸,急忙撤入山中。6時30分,高地上平靜如初。
但是F連的厄運才剛開頭。28日這天從早到晚,輕武器聲在F連陣地周圍此起彼伏,但中國人未發起新的進攻。F連除20人陣亡外還有54人受傷,彈藥也將告罄。為此鮑勃上尉重新組織了防禦,並在戰場上搜尋槍支彈藥。他們發現一些中國人使用的使美製的湯普森衝鋒槍和1903式斯普林菲爾德步槍,顯然這是從戰敗的蔣介石那裡獲得的。
此時鮑勃已經從電臺中得知,柳潭裡和下碣隅裡都遭受了攻擊,陸戰5團和7團傷亡慘重,他們必須經F連防守的道路突圍。他對手下士兵說道:
“這是他們所有車輛的唯一出路,如果我們守不住這個高地,他們便走投無路了。就是這麼回事,先生們,趕快準備吧!”
當天晚上,F連進入了與頭天晚上大致相當的防禦陣地。中國人急速飛來的迫擊炮彈標誌著新的攻擊開始了。中國人以每次八九個人一個班的兵力向陣地衝來,同時大喊和射擊,然後撤退,顯然使在找空襲和薄弱環節。在隨後的兩個小時裡,中國人的人海攻勢突破了3排的防線。鮑勃和麥肯錫中尉急忙組織兵力去堵缺口,但隨著一陣機槍射擊,兩人的腿骨被打斷而跌倒在地。
中國人此時已突破防線,大約50多人出現在2排後方。彼德森中尉迅速調轉兩挺機槍,猛烈射擊使其傷亡慘重。
29日拂曉,中國人再次撤退,F連已傷亡過半,上午10點,F連得到空投補給,糧彈充足......
按照美國人對這場戰鬥的記載,可以看出這場戰鬥雖然規模不大,但卻十分典型。我志願軍戰士非常英勇,但美軍依仗火力優勢和堅固工事還是可以堅守一段時間的,而且美軍的空投物資保障十分到位。據美軍戰史記載,這個F連最後在一支美軍抽調精銳組成的部隊接應下,還是逃出了志願軍的包圍圈,但其傷亡十分慘重,傷亡大半,包括7名軍官中的6名。
在柳潭裡遭志願軍攻擊和一路追擊後,美軍開始向下碣隅裡撤退集中,這時此前由陸戰1師修建的簡易機場起了關鍵作用,不但運來大量補給和彈藥,更是經由空運撤出了4312名重傷員和部分屍體,因此大大加快了美軍的行動速度。可志願軍依然堅持進攻,美軍又撤離下碣隅裡。在12月7日一場戰鬥中,柳潭裡的美軍倖存者稱之為整個長津湖戰役中“如果不是爭奪最激烈的,那也是最為壯觀的戰鬥”。陸戰隊戰史專家蒙特羅斯寫道:
“他們(陸戰隊)從未見過如此眾多的中國人蜂擁而至,或是進攻得如此頑強。時而夜空被曳光彈交織成一片火網,時而一發照明彈發出可怕的光亮,把小跑前進的中國部隊暴露無遺,他們立即按部署一片片臥倒在地。陸戰隊的坦克、火炮、迫擊炮、火箭筒、機關槍大顯身手,戰果赫赫。但是敵軍仍然不停湧來,他們頑強不屈,視死如歸的精神使陸戰隊肅然起敬。成群的中國人身穿厚厚的棉軍服,看起來像是滾圓的小矮人。他們時不時衝進手榴彈的投擲距離,然後又被打倒。”
正是這些被阿爾蒙德瞧不起而被其稱為“中國洗衣工”的軍隊,將其所率領的美第10軍追得一路南逃。他們是志願軍第九兵團,原華東野戰軍第九兵團,司令員宋時輪,轄二十軍(原華野一縱,歷史可追溯至紅軍中央蘇區留守部隊,後為新四軍1師,有“跑得、餓得、打得”的美稱),二十六軍(原華野八縱,由魯中軍區部分主力軍隊發展組成,屬於華野中擅於攻堅的部隊)、二十七軍(原華野九縱,由膠東抗日武裝改編而成,以進攻兇悍有勇冠華野之稱),共計十五萬人。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尤其是淮海戰役血與火的淬鍊,第九兵團在解放軍全軍也是精銳中的精銳。
陸戰一師師長史密斯的撤退計劃是,奪取補給線兩側的高地,主要行軍縱隊在提前到達的炮兵部隊的掩護下沿公路南下,一直旁觀長津湖戰役的普勒上校將率部堅守古土裡,直到行軍縱隊全部離開那個小村莊,然後擔任後衛。史馬克中校的陸戰1團1營為了使中國人猝不及防,並遲滯他們向古土裡運動,將沿主要補給線向北佯攻,並建立阻擊陣地。然而這一計劃和陸戰隊之前的努力都可能前功盡棄,使整個陸戰師在古土裡陷入絕境。偵察情報表明,中國人炸燬了黃草嶺向北約一英里的一座橋樑,切斷了通往安全地帶的公路上的一個隘口,並且那裡無法繞道而行。這條29英尺(約9米)寬的鴻溝成了陸戰1師能否安全撤退的關鍵。中國軍隊曾於12月1日第一次炸燬,陸戰隊工兵修建了一條木橋取而代之。4日,這座木橋又被中國軍隊炸燬,工兵又在其上架起一座鋼製車轍橋,其後又被中國軍隊第三次炸燬,而且這次連橋基也被部分炸燬,原先16英尺(約5米)的斷面變成了29英尺。12月7日,從日本緊急製作的8根鋼樑(單根重2500磅,約1噸多,架橋只需4根,為防止損壞,準備了8根)和一些膠合板由運輸空投至古土裡,再由卡車運至斷橋處,期間由於大雪和中國軍隊的襲擾,一天半以後才運達,工兵部隊發現鋼樑跨度只有24英尺,他們只有用臨時找來的廢舊鐵路枕木充作橋基,並且灌注了一些沙石。12月9日下午4時,這座小橋又一次完成了。雖然中國軍隊還在奮力追趕,但陸戰1師的部隊總算撤到了真興裡地區。之後所發生的戰鬥都是一些班排級別的小規模戰鬥,這表明中國軍隊補給已然耗盡,但第10軍仍然不敢大意,他們已經從與中國軍隊的實戰中,發現由於其脆弱的後勤補給,而不得不遵循進攻——暫停——進攻的週期。因此第10軍絲毫不敢大意,加速向興南港撤退,再由海路撤向南朝鮮的釜山。也許只有美國自己知道能從長津湖地區較為完整地撤退是多麼僥倖和不易,因而在海軍陸戰隊一百四十年的歷史中總共獲得了294枚“國會榮譽勳章”,其中有42枚來自朝鮮戰爭,而在這42枚中,又有14枚是為了嘉獎長津湖突圍的立功人員,其中七人是在陣亡後追授的。
陸戰1師無疑是幸運的,由於其師長史密斯的幾個關鍵性決策和陸戰1師頗為強悍的戰力,使得其能從志願軍的包圍中死裡逃生,其也付出了傷亡4418人,失蹤192人,另外還有7313人的非戰鬥減員,其中大部分是輕度凍傷和消化不良;此外,陸戰隊還有8名飛行員被擊斃4人失蹤,3人負傷。但其他美軍部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其中美軍第7步兵師31團(有“北極熊團”的稱號)更是在新興裡被志願軍81師成建制殲滅,其團長麥克萊恩上校和繼任者費斯中校均被擊斃,標誌性團旗被志願軍繳獲,現存於北京的革命軍事博物館中。其也成為朝鮮戰爭中唯一一個被全殲的美軍團級單位。本來我想找尋一些美國人對於北極熊團被全殲的記載,但只找到隻言片語或是根本沒有提及,看來老美是選擇性忘卻這段戰史啊,畢竟朝鮮戰爭在美國都很少提及,更何況這一個整團3000人被全殲的慘敗歷史呢!這裡只能將一段有關記載展現給大家。
11月28日,阿爾蒙德飛到第7師第31團麥克萊恩上校的團部,該團也是第10軍中和中國軍隊交戰的另一支主力部隊。阿爾蒙德此前的命令已經把第7師拆得七零八落,與此同時,他還在第7師和陸戰第1師之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隙。
在阿爾蒙德到訪之前,第31團已經在長津湖東側遭到大批中國軍隊的沉重打擊。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本應撤退並與南面的陸戰隊會合,這才是最合理的戰術;可阿爾蒙德還是不依不饒,要求他們正面迎擊。麥克萊恩當時並不在團部,而是與處境最危險的“麥克萊恩特遣隊”在一起;他在第二天率領第31團突圍時戰死。當時負責接待阿爾蒙德的是費斯中校,第31團的一名營長。阿爾蒙德似乎對麾下一支部隊即將被全殲的命運並不在意。三天之後,費斯中校也在率領已被重創的“費斯特遣隊”撤離時陣亡,並因此而被追授一枚“國會勳章”。當時,費斯一直向阿爾蒙德解釋,他們的陣地已毫無希望,兩個師的中國人正在向他們發起猛攻。“這不可能,”阿爾蒙德說,“他們在朝鮮也沒有兩個師的兵力!”他說,正在進攻他們的部隊,最多也只不過是逃到朝鮮北方的一些中國殘兵集結而成的。“我們還在進攻,我們準備一直打到鴨綠江。不要讓一群洗衣工似的烏合之眾擋住你的前進腳步!”然後,他命令費斯奪回前天夜裡丟掉的高地。
之後,阿爾蒙德拿出自己屢試不爽的招數——現場授勳,準備在這裡發出三枚“銀星勳章”,一枚頒發給費斯中校,另外兩枚的得主由費斯確定。費斯中校十分震驚,立刻推薦另一名受傷的中尉,讓他來到連指揮部,立正敬禮,接受獎章。就在此時,團部直屬連的炊事班長斯坦利恰好經過,於是,費斯命令斯坦利進來。就在少得可憐的幾個連隊士兵面前,阿爾蒙德導演了一場小小的授勳儀式。之後,阿爾蒙德乘直升機離開陣地。過了一會兒,費斯的作戰參謀科爾迪斯少校走過來。他問費斯:“將軍說什麼了?”“你聽到了,是逃到北方的散兵,”費斯一邊扯下勳章扔到雪地裡一邊憤怒地說,“真他媽的胡搞。”
......
最後還是說說位於興南港的美第10軍部隊吧,其在沿海地區建立起防禦陣地,部隊加速登船。但連麥克阿瑟都認為這種部署很危險。此時只要志願軍將炮兵部隊調至打擊港口的距離內,美軍必將付出重大傷亡。可惜這時第九兵團已經沒有餘力進攻了,雖然戰鬥傷亡只有一萬人,但因零下40度的嚴寒造成的非戰鬥減員卻高達三萬人,更重要的是彈藥和補給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即便如此,仍有少數小部隊追趕至興南港外圍,發射了數排迫擊炮彈。
而美軍在興南港儲備的大量糧食、物資、彈藥已不可能帶走,因此一座近四百米長的倉庫開啟大門,任由朝鮮民眾取走糧食物資。在聖誕節前夕,第10軍的全部部隊均已撤離興南港,美國軍方打算不留給志願軍任何東西。2艘巡洋艦、7艘驅逐艦、3艘火箭發射艦在近岸海域排成一線,向這座被廢棄的城市傾瀉了最為猛烈的炮火——近34000發炮彈和12800發火箭彈組成彈雨,其猛烈程度甚至超過進攻仁川前的準備炮火。最後一陣巨響來自引爆了的400噸凝固甘油炸藥和500枚1000磅炸彈。“整個興南瀕水區好像被火山噴發崩上了天,火焰、濃煙和碎石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黑色蘑菇雲,籠罩在殘垣斷壁上空。”一位陸戰隊的目擊者說道。
長津湖戰役的結束也標誌著第二次戰役的結束,麥克阿瑟先前設想的“聖誕節前結束戰爭”卻變成了“聖誕節大撤退”,這是志願軍的一場毫無疑問的勝利。特別是志願軍在面對強大的美軍的同時,還要同極和頭髮端惡劣的氣候作抗爭,大多數人是無法想象零下四十度是個什麼概念。
本人就以親身體會來向大家介紹一下吧,2016年12月我曾去東北旅遊,作為一個南方人(武漢應該算南方吧),在丹東和瀋陽的時候氣溫零下十幾度,穿著衝鋒衣感覺還好;到了長春和哈爾濱氣溫零下二十度左右,已經必須要全副武裝了,滑雪褲、保暖內衣、羊毛衫、厚羽絨服、登山靴、棉手套和大棉帽一應俱全,才勉強堅持住;但到了漠河的北極村,白天就零下三十多度,夜晚更是達到零下四十度,當時除了全副武裝之外,還在身上貼了不少暖寶寶,即使如此還是被凍得不行,室外遊玩一小時後,棉質面罩和頭髮已經結冰變得硬邦邦的,剛充滿電的手機和相機拿出來一會兒後瞬間沒電,放在貼著暖寶寶的部位熱一下後又有電了......關鍵是那種冷似乎是冷到骨子裡了,無論穿多少衣服都沒用,由於實在受不了,在漠河的兩天裡,單次室外活動的時間至多也就一個半小時。
親身體驗過極寒的氣溫後,才明白當年何為抗美援朝的精神,也明白了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為何都曾在準備對華開戰的最後一刻放棄,因為他們不想讓朝鮮戰場和長津湖的那一幕再度重演。正如當年毛爺爺那句“打得一拳開,避得百拳來”,十八萬志願軍烈士的英靈保衛了我們這個國家七十年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