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麗嫻雅的公主華年早逝,是天年有限還是人為所致?逝者已去,生者遭劫。因為她的死,宮廷內外掀起軒然大波:二十多位御醫慘遭斬刑,親族三百餘人牽連入獄,數十忠臣流放異地,把個朝廷內外攪得沸沸揚揚,怨聲載道。而造致這一切的原由又是什麼呢?掃去歷史的塵埃,一個昏庸荒唐的唐朝帝王昭然若揭……
李漼是宣宗李忱的長子,大中十三年(859年)即位,史稱唐懿宗,在位15年,驕奢淫逸,不思進取,寵信宦官,把宣宗在位期間重新點燃起來的一點希望之光徹底熄滅。
李漼在做皇子的時候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因為李忱對這個長子沒有多大的好感。因此,鄆王李漼覺得只有偎眠在美人懷裡,才可以暫時忘卻恐慌和壓抑的感覺。當時,在所有的姬妾裡,最能體諒撫慰他的是美麗溫柔的郭姬,李漼對郭姬因此情深意長。849年,李漼和郭姬的女兒李梅靈降生。李漼貴為大唐天子後,郭氏被封為淑妃,梅靈則成了同昌公主。
唐懿宗李漼特別寵愛同昌公主,為什麼如此?這裡有一段傳說。
唐懿宗李漼共有八個女兒,同昌公主居長,不僅天生麗質,而且溫柔恬靜,多才多藝。據說,她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安慰父親的話。
同昌公主長到三四歲都不曾開口說一個字。有一天,她忽然嘆息著向父親說出了她人生的第一句話:“今日可得活了。”就在父母被女兒這句話弄得糊里糊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迎接李漼即位為帝的儀仗就到了鄆王府門前。
這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不加考證,總之,大喜過望的李漼從此視女兒為掌上明珠。說起來,同昌公主也確實值得父母的疼愛,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靈手巧,除了琴棋書畫,她還善於裁剪刺繡。據記載,她能在一張普通大小的錦被上,繡出三千彩色鴛鴦來。
待同昌公主到了婚嫁的年齡,李漼和郭淑妃千挑萬選,終於選中新科進士韋保衡,做同昌公主的駙馬。韋駙馬不但英俊非凡,風度翩翩,而且才華出眾。但是,在那美好的外表下隱藏著的究竟又是些什麼呢?
公主下嫁之日,唐懿宗賜下的嫁妝簡直可以在韋駙馬家開一個百寶庫,有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珠翠寶石等不計其數,更有舉世罕見的金龜、銀鹿、金錶、銀粟、如意枕、鶴鵲枕、龍鳳帳、九玉欽、琴瑟幕、文布巾、火蠶衣等,至於金銀錢幣、綾羅綢緞和豪華傢俱器皿,則更不在話下。這些東西搬到韋家後,韋家原本寬敞的府第竟裝擺不下,只好請來工匠,日夜擴建府第,才算把這一切安置下來。唐懿宗對同昌公主的寵愛,就此可見一斑。
韋保衡娶了這金枝玉葉的妻子,沾盡了光彩。兩年之中,幾乎不停地升遷,由翰林學士開始,升到郎中、中書舍人、兵部侍郎承旨、開國侯,一直到集賢殿大學士,年紀輕輕的就身居宰輔的高位了。
但是可惜好景不長。
公主出嫁的第二年,因她自幼體弱不幸染病,韋家上下四處尋訪名醫奇藥,不惜巨金全力保住這棵庇廕大樹,但同昌公主的病始終未見好轉,拖到鹹通十一年(870年)初秋,可憐的同昌公主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如花似玉的皇家公主,活靈鮮透地嫁進韋家還不到四年,竟然就香消玉殞,這可急壞了韋家的人,他們顧不上哀悼死去的同昌公主,而是全家聚首商議如何向皇上交代。為了推卸責任,駙馬韋保衡一副傷心欲絕的神情到宮中稟報公主死訊,一邊婉述公主臨終前的情形,一邊痛斥御醫們診斷不當,誤投藥石。
得知愛女的死訊,哀痛中的唐懿宗對駙馬的話照單全收,把女兒的死一股腦地歸責於御醫頭上,立即下旨將翰林醫官韓宗邵等二十幾個給同昌公主診治過疾病的御醫全部斬首。隨著二十幾顆頭顱含冤落地的同時,他們的親族三百多人也牽連獲罪,全部收入京兆大牢之中。
唐懿宗悲痛之中的不仁之舉,引起了朝廷內外的紛紛議論,舉國上下為之忿忿不平。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劉瞻認為皇帝此舉勢必給朝廷帶來災難。雖然二十幾位御醫已死不能復生,但那三百多位御醫的親族如果釋放出來,或可安撫一下不平的民心。於是劉瞻找來諫官,慫恿他們上奏進諫,無奈這些諫官們都深知懿宗喜怒無常的脾氣,心生恐懼——在這個時候進諫,無異於飛蛾撲火,所以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劉瞻見這些人無用,只好親自以宰輔的身份向唐懿宗上奏,說禍福難移,人力難以迴天。現在牽連老少三百餘人入獄,天下人議論紛紛,多有不平,應該寬釋牽連者!
劉瞻的奏詞有理有節,無可挑剔,然而唐懿宗已認定是御醫藥殺了愛女,對他的啟奏置之不理。劉瞻又聯合了京兆尹溫璋犯顏直諫,措辭更加激烈。這下惹怒了唐懿宗,他大聲叱責二人犯上,當即降旨,劉瞻調為荊南節度使,溫璋貶為崖州司馬,責令三日內離京赴任。溫璋是個性情耿直的有才之臣,對唐懿宗的做法悲憤、失望至極,當天夜裡就在家中服毒自盡了。唐懿宗聽到溫璋的死訊,還狠狠地說:“惡貫滿盈,死有餘辜!”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在劉瞻離開長安赴任以後,駙馬韋保衡與另一宰輔路巖串通一氣,羅織了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把劉瞻的門生故舊三十多人貶往遙遠荒僻的嶺南。後來他們又硬說是劉瞻與御醫同謀害死同昌公主,懿宗把做荊南節度使的劉瞻貶為康州刺史。待這一切稍稍平定下來之後,懿宗才為愛女舉行盛大的安葬儀式。871年元宵節的前一天,喪禮如期舉行。陵墓自然是十分豪奢壯觀,陪葬的服飾器物更是琳琅滿目,填滿了墓坑,送葬場面之大,絕非歷代公主可比。
之後韋保衡更是飛黃騰達,等到兩年後的夏天,李漼終於一命歸西,臨終時,居然發下遺旨,讓韋保衡代十二歲的兒子李儼攝政,全權處理軍國大事。但是,作惡多端、品行低劣的韋保衡只會賣弄小聰明嫁禍於人,根本沒有指揮若定、執掌權力的本領。僅僅過了三個月,韋保衡就被貶為崖州澄邁縣令,在流放的路上被人殺死。
雖然引發瞭如此天怒人怨的事件,但是無論正史野史,在提到同昌公主的時候,對她的品行為人,都仍舊沒有一絲半點的貶低之辭。她無疑應該是一個出色的好女子,然而,她卻嫁了一個陰謀家,還有一個昏庸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