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的十八大開創了一個全新的局面,那就是反腐敗運動的不斷深入和不受限制。
成果當然是顯著的,同時也是令人痛心的:竟然有那麼多的高階官員,在各種各樣的誘惑下,犯下令人觸目驚心的罪行。
對此,一位解放軍中將毫不客氣地評論說:"對我來講,我一直不可理解,已到了這個位置上,他們怎可能這樣受賄。從我的血液裡,我覺得不可理解。"
中將又拿自己家裡舉例說:"一輩子看著父親都這樣,比我們的官大,都做到元帥了,家裡都和老百姓一樣。"
這位中將的話,既令在場的人員汗顏,也讓他們十分信服,因為中將自己,就在一次重要的場合體會過父親別樣的教育。
元帥家裡吃什麼
上個世紀70年代初普普通通的一天,在北京柳蔭街北面的一家四合院,一位瘦瘦高高,面容清秀的男孩走進了大門,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神情忐忑,面容嬌羞的女孩子。
在家中等候的老父親一見到兒子這出息,高興地轉身進了廚房,操弄起鍋碗瓢盆來。
兒子第一次領女朋友回家,這在哪個老百姓家裡,都是一件大喜事,做父母的少不得要張羅一桌好菜好飯,才不會讓人"說閒話"。所以今天這一頓飯,不管吃飯的人心情如何,桌面上的擺設,總該是像模像樣的吧?
小情侶們懷著激動的心情等了半天,老爺子終於把一道道精心製作的"好菜"端上了桌。
這些菜都是什麼呢:青菜、野菜、嫩榆樹葉、柳樹芽、馬籽菜…,總之,滿眼綠油油的,連一片肉絲都找不到,倒是每人碗裡還放了一個又大又圓的土豆,當作補充營養。
這位名叫王彥彥的女孩子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窮娃子。相反,她是開國少將王英高的長女,母親劉琳是北京紅十字朝陽醫院的副院長,即使在當時的條件下,生活水平也是超過一般人不少的,隔三差五,桌子上總有幾個肉菜。
王彥彥當然也不好說什麼,可第一次上門就吃這些,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當她偷偷對自己的男朋友倒苦水說:"吃不下",結果更無奈了:對方連一點向老爺子抗議的表示都沒有。
誰知這話讓對面的老爺子聽見了,馬上帶點批評的意思說:"這麼好吃的東西,你不吃我吃。"
這下王彥彥沒辦法,只好趕緊把碗裡的土豆三兩下給吃了。
其實不能怪男孩子窩囊,因為這位老爺子,正是開國十大元帥之一,當年威震華北的徐向前。
回到家中的王彥彥,面對母親好奇地詢問問:"去老總家吃了啥呀?"她也只好老實回答:"說不清是啥,就記得吃了一堆草!"
事情傳開之後,有人質疑徐向前是不是故意考驗未來的兒媳,畢竟徐向前的工資要比王英高多了將近一百元——在當時,三十元錢的月工資就足夠養活一家六口了——準媳婦上門,難道連基本的人情也做不到?
對這些風言風語,徐向前毫不為意,他給準兒媳做的,就是自己平常在家天天吃的:"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想去檢驗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吃得好與壞並不能代表一切,五穀雜糧也利於身心健康。"
而這位在常人看來有些"沒面子"的男孩,就是我們開頭提到的那位解放軍中將——徐小巖。
元帥之子和公交車
父親在女朋友上門時的行為,徐小巖其實也早在意料之中,要做元帥的媳婦,並不容易;不過要做元帥的兒子,那就更不容易。
徐小巖出生之前,徐向前連生了兩個女兒,到這個兒子出世的時候,他已經46歲了,再算上最後一個么女徐小濤,這個徐小巖竟是徐家的單傳獨苗。
年近半百才得到一個獨生子,在普通人家,那多半是眾星捧月,嬌生慣養。
可徐小巖卻沒有得到這些。他上小學那會,從家裡到學校有一段很長的路——當然,徐向前身為元帥,享受的政治待遇是包括專車和司機的,在他的同學當中,能天天被小車接送的也不少見。
說起來,雖說這些同學的父母要不是什麼什麼參謀長,要不是什麼什麼政委,見了徐向前還是得乖乖低頭喊一聲"老總"。
徐向前卻不讓兒子在學校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從來不准他搭自己的專車上學校去,別說兒子不行,就連同樣是老革命、還有公職在身的妻子也不行。
負責"接送"元帥兒子每天上學的,是一輛北京城老百姓天天乘坐的公交車。不過每天徐向前還是得給兒子三毛錢:兩毛五分錢坐車,剩下的零花。
那個年代,物資匱乏,就連在北京城的娃娃,也常常感到肚子餓。每天要走一大段路的徐小巖,那就更容易餓了,父親預算裡剩下的五分錢,最終都變成了路邊攤的小年糕,一點也積蓄不下來。
就算是如此,徐小巖的身體快速成長,肚子是永遠吃不飽的,偏偏路邊賣的炸灌腸和小年糕,又比家裡的野菜土豆香得多;終於有那麼一個週末,他實在禁不住誘惑,把三毛錢全換成了零食下了肚。
肚子是飽了,可車費沒了,媽媽不和自己坐同一班公交車,父親的元帥頭銜也不能換成車票,徐小巖只好靠自己的"11路",用兩條腿一路走回家裡。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六七點鐘,面對父親的詢問,徐小巖老老實實交代:"肚子餓,把車費吃了"。
奇怪的是,徐向前既沒有責罵兒子嘴饞,也沒有後悔自己苛刻,平平靜靜地就過了一個週末。
星期一,徐小巖又要出門上學時,拿到手裡的還是不多不少的三毛錢:肚子和雙腳,只能顧一個,哪怕你是元帥的獨生子,也改不了。
徐小巖坐公交車,坐出了感情。後來他第一次帶王彥彥回家,再後來王彥彥一個人前往徐家成婚,也就靠公交車順利成行,連個專門的婚車都沒用。
親外甥換不來一張桌椅
徐小巖是自己的兒子,徐向前元帥就算有什麼常人難以理解的教育,外人也沒法說什麼,要是換成元帥的平輩和長輩,元帥還能是那個鐵面無私的元帥嗎?
1949年2月15日, 看到大勢已去的"晉王"閻錫山丟下自己苦心經營38年的山西太原,坐飛機棄城南逃,4月24日,太原宣告解放。
當天,太原市軍事管制委員會正式成立,徐向前為主任。
徐向前是閻錫山老鄉中的老鄉,都是當時的山西五臺縣人,出生地只隔著一條滹沱河。因為這一層關係,閻錫山長期以來都想要拉攏徐向前加入自己麾下。
1937年國共合作,閻錫山遇見徐向前時,十分親熱地說:"向前,你可以回家看看,我對你家人怎樣,我可不是蔣介石,六親不認,我閻某人是對得起鄉親的!"
他又曾經慨嘆說:"我山西是個出人才的地方,文有薄一波,武有徐向前,如果這兩個人都為我所用,我就可以統治全中國,可惜他們都跑到共產黨那裡去。"
在樸素的山西老鄉眼裡,"閻錫山跑了,徐向前來了,五臺人還是沾光!"
親朋好友紛紛前來太原,向徐帥開口:"大小當個頭,不用站崗樓,給個官當就比老百姓舒服。"——閻錫山"對得起鄉親",你徐向前當然也不會"六親不認"。
當時的山西老百姓還沒有認識到,共產黨公私分明的"六親不認",和蔣介石心狠手辣的"六親不認",又豈是一回事呢。
在所有前來尋求沾光的鄉親當中,有兩位是十分特殊的:那就是元帥的親姐姐徐先月和徐春月。
特殊不是因為一奶同胞的親情,而是元帥對於兩位姐姐深深的內疚和自責。
原來1937年國共合作的時候,徐向前曾經利用擔任一二九師副師長回家鄉組織抗日、宣傳共產黨的短暫時機,回到老家探親,臨別時帶走了大姐的兒子郭富安、二姐的兒子趙希聖參加八路軍打日本鬼子。
今天徐向前回到太原,卻沒有把兩個外甥帶回來——他們早已犧牲在抗日戰場上了,因為親舅舅把他們放到了打仗最多、最激烈的第一線部隊,衝在每場戰鬥的最前面。
徐先月和徐春月沒有因為兒子的死怪罪弟弟,兩位偉大的女性在當初送子參軍的時候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她們這次來,只是想讓弟弟給被日寇掃蕩乾淨的家裡,找一些可以勉強使用的傢俱。
這些傢俱就堆在太原城裡,閻錫山和國民黨勢力早已撤走,這些東西遲早也是要分發給老百姓的。
誰知如今的"太原王"徐向前,獨獨對親姐姐提出分點傢俱的要求一口回絕了:"我這個司令和老百姓一樣,是個窮司令。那些東西不是我的,我說了不算。"
徐春月說:"不會吧,我們都看見了,那裡堆了這麼多的桌子、椅子,還有櫃子。你在太原說了最算呀……"
徐先月則說:"閻錫山當官,家裡人是什麼福都享盡了,我們不要當你什麼官,只要點堆在街頭的傢俱都不行?"
姐姐們無法理解,漸漸動了真火氣,覺得弟弟竟然和蔣介石一樣,也講起什麼"六親不認"來了。但不管姐姐們怎麼說,徐向前的態度還是十分堅決:東西都是公家的,家裡人不能拿回去。
被逼得實在沒辦法,徐向前最後請姐姐們在自己這裡住上幾天,和共產黨的幹部們一起吃幾天飯,就知道"共產黨"三個字,是怎麼回事了。
幾天下來,被事實說服的姐姐們果然再也沒有提起分傢俱的事,老老實實空著一雙手回了五臺。
見到徐向前對至親如此,前來"沾光"的鄉親們,有的覺悟高的,逢人就講:"還是共產黨的官好,不貪不佔不徇私情,咱們國家大有希望!",有的還不能轉過彎來的,也就沒話可說了。
老帥對子女的"照顧"
1955年,中央授予了徐向前至高無上的榮耀:元帥軍銜,從此他名正言順地成為了"黨和國家領導人",享受行政三級待遇,先後擔任過解放軍總參謀長、國防部長兼國務院副總理、軍委第一副主席三個軍中最高職務,可謂絕無僅有。
在諸位元帥中,徐向前培養的門生弟子數量最多,遍及全軍。
徐帥指揮過的部隊包括了二野(四方面軍總指揮、129師副師長)、一野(陝甘寧聯防軍副司令)、四野(擔任第一縱隊司令員指揮過115師主力)、三野(指揮過山東縱隊,後來成為山東野戰軍,再成為華東野戰軍主要來源之一),北野(18兵團司令員兼華北軍區第一副司令)。
後來成為國家主席的李先念、以及國防部長秦基偉,軍委副主席劉華清等,都曾是徐向前元帥麾下小兵。
一句話,只要徐向前略微有點表示,他的孩子們走到哪個角落都不怕得不到特別照顧。
那麼,徐向前又給了孩子們什麼樣的特殊照顧呢?
長女徐志明,又名徐松枝,是元帥原配朱香蟬臨終前託付給他的,因為父親的"照顧",早就參加革命、資歷十足的她在解放軍某醫院中長期不能提拔為領導,一直默默擔任著普通職務。
次女徐魯溪,自中國科技大學畢業後,考入中國科學院讀理論物理碩士研究生,是我國第一代研究生。她主持過的專案,還獲得過全國科技進步特等獎。
結果因為一次單位住房調整,從8平方米的蝸居換到了20平方米的小屋,被父親嚴厲"審問"到幾乎要哭出來,直到確定是正常分配才罷休。
獨子徐小巖在21歲那年參軍入伍,被派往山東榮成石島駐守海防。唯獨對於這個孩子,徐向前元帥動用了一下"特權":
在兒子當兵4年之後,為了能繼續他之前被中斷的學業,同意一位前來探望的老部下,在推薦"工農兵大學生"的名單中加入兒子的名字。
徐小巖經清華大學計算機系學習後,又留學加拿大獲得計算機碩士學位,回國後在第二炮兵某研究所與同事們一起研製出了我國第一代漢字計算機。
就連年紀最小、學習最刻苦用功的小女兒徐小濤,中學畢業後被派往內蒙古插隊時,也不見元帥流露一絲不捨,最後還是乖乖背起了沉重的揹包。
憑藉在科研方面卓越的貢獻,1995年,徐小巖總算成功晉升少將軍銜,此時,徐帥已經逝世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