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在慶祝黨的百年華誕的重大時刻,在“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歷史交匯的關鍵節點,回顧黨走過的光輝歷程,具有極為重要的歷史和現實意義。全國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辦公室和人民政協報社從歷年出版的文史資料中,選擇了一批有代表性的回憶文章重新編髮,為黨的百年華誕獻禮。希望這些文章能夠幫助廣大黨員幹部群眾深入學習黨史、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社會主義發展史,牢記黨的初心和使命,做到知史愛黨、知史愛國,充分發揮人民政協文史資料在宣傳普及黨的歷史知識和理論創新成果方面的重要作用。
趙南起從志願軍後方勤務司令部成立伊始,即投入到了最為重要的運輸工作。反“絞殺戰”、冬裝的分配運輸、上甘嶺戰役後援、中朝戰俘接收的保障、突擊建造板門店談判區簽字大廳……他一次次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
反“絞殺戰”
1951年7、8月間,朝鮮遇到了幾十年不遇的大洪水,給志願軍後勤帶來了災難性的影響。各種橋樑被沖壞205座,鐵路路基沖壞了450多公里,交通中斷。
美軍趁機從1951年8月18日開始,集中了1200多架飛機(約佔侵朝空軍80%的力量,多的時候1400多架,海軍航空兵也參與協同作戰),對我志願軍發動“絞殺戰”。妄圖透過這個辦法,掐斷志願軍的後勤供應,讓前方的指戰員沒糧吃、沒彈打,自己死亡。
面對這場絞殺與反絞殺之間的戰爭,彭德懷給志願軍後方勤務司令部下令:要不惜任何代價保證前方的供應,堅決戰勝美軍的“絞殺戰”。
當時,我是志願軍後方勤務司令部計劃運輸的負責人,但入朝前我一天也沒搞過運輸,對運輸工作一竅不通。任務落到我頭上後,我只能硬著頭皮去幹。
“絞殺戰”開始的頭十來天,我暈頭轉向,想不出一點辦法。從鴨綠江到前線,一共是300公里的運輸線,“絞殺戰”以前的運輸方法是:先鐵路運輸200公里,然後汽車運輸100公里到前線。“絞殺戰”以後,鐵路終點比以前大大收縮,鐵運路線縮短了100公里,而汽車運輸路線增加到200公里。本來後勤的運力就嚴重不足,現在汽車運輸線延長了一倍,更增加了運輸難度。
在志願軍後方勤務司令部首長(以下簡稱“志後”)的直接領導下,我想出了5個辦法。
第一,在敵人實施“絞殺戰”的三角地區,我們彙集了4種力量:鐵道兵搶修鐵路;高炮部隊負責打敵機;軍管局分管鐵路運輸;後勤負責裝、卸車和汽車運輸。這四個部門原來各自為政,出了問題就互相推諉。經請示領導同意,4個部門組成了聯合指揮部,聯合辦公。鐵路搶修部隊、高炮部隊、軍調部、後勤部,4個部門每天碰頭,共同分析前一天對敵鬥爭的經驗和教訓,並研究下一步措施,然後去分頭落實。敵人投彈是有規律的,昨天炸過的地方今天就不再炸了。根據這一經驗,把高炮部隊一分為二,一部分負責重點地帶,一部分打游擊。這樣,高炮配合得比以前好了。搶修部門也是如此,敵機兩噸炸藥扔下來,需要2000多方土才能填滿彈坑。哪裡有土,搶修部門都事先勘察好、準備好,鐵運和後勤分部就據此主動配合。這樣一來,四種力量配合好了,不再互相埋怨,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升。
第二個辦法是“集中對集中”。敵人轟炸越來越集中。針對這種情況,鐵道兵在這70多公里內佈下6萬多兵力,重點地區則一公里多達2000多人。高炮也是如此,80%的兵力集中到後勤,其中60%集中在這個地區。這樣,敵人集中我們也集中,用這種辦法,幾個月內擊落敵機104架,敵機投彈命中率由50%下降到5%左右,給敵人以極大的震懾。
“集中對集中”的辦法也用在了運輸上。由於敵機的狂轟濫炸,鐵路通車時間十分有限,通常只有兩三個小時。為了提高運輸效率,我們就採取拼接運輸的辦法。鐵路通的時候,把幾個列車接起來,一起朝前線方向開。本來鐵路是雙向的,因為空車皮要運回來。但在這時候就顧不上了,一旦鐵路通車,優先開行前運列車,四五趟列車一起執行。這樣一來,“集中對集中”,一個小時比過去一天的運輸量還多。
第三個辦法是汽車倒短運輸。鐵路雖然斷了,可被炸的區段只有一二十公里,前後都還是通的,哪裡炸斷,就在哪裡卸火車、再裝汽車,倒過被炸的區段,前邊的鐵路是通的,再裝火車往前運。我的辦法被採納後,志後派了五個汽車團1000多輛汽車和四個裝卸團專門擔負此任務。用這個辦法,4個月的時間裡,志願軍一共倒了5000個車皮的物資。
第四個辦法是由摸黑作業轉變為照明作業。以前由於害怕敵機轟炸,一到晚上都是閉燈作業。這時我建議借鑑第一分部一個兵站的做法,在山頭上設防空哨,敵機一來,防空哨就鳴槍,下面聽到槍聲,就閉燈;敵人飛機走了以後,手電筒晃一下,就又開燈作業。飛機來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飛機一走,倒短、裝卸、修鐵路、汽車運輸……都開燈作業。這樣,就算敵人再狡猾,我們的應變能力也比敵人來得快。以前是摸黑做,現在可以照明瞭,工作效率成倍提高。志願軍共設了1500多個防空哨。
第五個辦法是集中全軍運力,統一排程。這也是一個發明。本來,志後對全志願軍的運輸力量並沒有排程的權力。但是,運輸是當時志願軍面臨的最大問題,沒有全志願軍的支援,只靠後勤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後面要講的1951年冬裝運輸用的就是這個辦法。
這些方法現在說起來很容易,可那個時候我壓力很大,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有些方法不是我的發明,比如防空哨,是一個兵站想出來的,第一次用的時候還受到了批評,因為怕暴露目標。但是後來慢慢發現,這種辦法很有用,於是就推廣開了。
在反“絞殺戰”期間,我曾數次到“三角地區”協調工作。每次出發前,我都會給科裡的同志留下一封信,並囑咐他們:“如果我回來了,這封信還我;如果我沒有回來,麻煩諸位把這封信給我寄走,給我父母報個信。”
1951年冬裝運輸
在緊張的反“絞殺戰”鬥爭中,朝鮮的秋天到來了。
彭總指示:無論如何,全軍指戰員的冬裝要在國慶前發到部隊,這是戰略任務。他向洪學智下達了死命令:“不管採取什麼辦法,一定要保障所有官兵在9月底全部穿上冬裝。”
我負責冬裝的搶運方案。
按照以往運輸的常規,冬裝運到朝鮮後再按大、中、小號分配到各部隊。此時如果仍這樣做,不僅時間來不及,而且風險大。我建議,部隊按冬裝的大、中、小號分別統計所需數量,由志後彙總。冬裝在從東北起運前就以師為單位,分號裝車,一個師編成兩個專列,直接運往指定地點。東北軍區後勤部剛開始不理解,說:“分號是你們的事兒,我們把軍裝發出去就算完成任務了。”我就又跑到東北軍區後勤部去安排,然後又到鐵路軍管會,落實朝鮮境內的鐵運計劃。
說實話,這項工作非常複雜,不容許有絲毫的差錯。各軍的數字報到志後以後,需要一個軍一個軍地核實,然後再逐一落實運輸所需要的火車皮和汽車數量。我當時不會打算盤,只能用筆一點一點地計算,經常一算就是一個通宵。後來志後的首長見我們的工作量太大,就從國內為我們找來一臺手搖計算機。這臺計算機到了志後,成了我的專用品。白天處理其他工作,晚上就趴在桌子上搖計算機。就這樣,全軍冬裝的分配和運輸方案,只用了幾天就完成了。
完成了冬裝分配和運輸方案,第二步是分配運輸任務。當時,鐵路運輸在三角地區受阻,志後的汽車運力又不夠,必須發動全軍進行冬裝運輸,才能完成任務。於是,我將冬裝運輸按照各軍所在的位置進行任務區分。第一,前方作戰部隊的冬裝,由鐵道軍管會和志後負責直接送到部隊。因為前線部隊在打仗,沒有力量自己運輸,就由我們負責。第二,二線兵團的冬裝,由志後負責送到距離部隊駐地50公里左右的地方,再由他們自己組織接運。有車的用車運,汽車運力不足的,組織用人力自運。第三,坦克、裝甲、炮兵等各特種兵部隊,車輛比較多,自己組織汽車到安東(今丹東)接運。這些部隊都有牽引車,一般情況下不允許用,但是遇到特殊情況,也只好破例,並且距離安東並不遠,200多公里一兩天就可完成。這樣,一線的我送;二線的,我保證到50公里左右;特種兵的,不管用什麼車,自己去拉。
在各部門的通力協作下,志願軍冬裝運輸順利進行。
9月25日,志願軍的冬裝全部發放完畢。當身著冬裝的志願軍執勤人員出現在停戰談判的會場時,美方代表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怎麼也無法理解,正當他們在進行強大的空軍戰役(“絞殺戰”)的情況下,志願軍居然有能力讓部隊按時穿上冬裝。因為他們自己的後方交通線雖然暢通無阻,但部隊當時還沒換髮冬裝。
這是一場緊張的戰役,也是一場漂亮仗。
上甘嶺戰役
10月27日上午10時,志後突然接到了志願軍司令部下達的緊急任務:擔負上甘嶺作戰任務的第十五軍部隊手榴彈儲存殆盡,限28日拂曉前必須為第十五軍部隊補充2萬枚手榴彈。
剛接到任務時,我並沒有緊張,因為朝鮮境內會有一定儲備。然而,檢視庫存後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由於正值秋季反擊作戰,朝鮮境內的手榴彈已無庫存。
我馬上與安東聯絡,碰巧那裡有一個車皮,正準備起運。如果按照常規,火車運輸、汽車接運,五天也到不了前線。然而,在如此緊迫交戰的情況下沒有道理可講。既然上級下令就得盡全力完成。於是,我決定打破常規,採取汽車接力運輸的方法來完成這次手榴彈運輸任務。
具體方案是:由安東方面選派15名有經驗的司機和15輛車況最好的汽車,裝載3萬枚手榴彈,打破常規,白天行車,於27日下午15點發車,限18點之前趕到新安州交通指揮站。第五分部選派15名司機在新安州待命,卡車一到,立即換下安東方面的司機,駕車前行,在晚上10點前趕到陽德交通指揮站。第二分部選派的15名司機則在陽德待命,替換第五分部司機,保證在28日早晨6點之前將手榴彈全部送到第十五軍後勤部。同時,為保證行車安全和提高行車速度,五輛車一組,每臺車都插小紅旗作標記,沿途所有車輛一律讓行,交通指揮站免檢放行。
志願軍總部規定運送2萬枚手榴彈,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我多派了5輛車,多運了1萬枚手榴彈。
為什麼搞接力運輸呢?我費了很多腦筋才想到這個辦法。每一段換一班司機,一共三班司機。在每一段的15名司機,他們不僅熟悉這一段的路線,也熟悉敵機的活動規律。比起新司機,他們的速度要快很多;另外,接力運輸不需要中途裝卸換車,節省時間。
從安東到新安州這一段是白天行車的。當時志願軍統一規定只能夜間行駛,白天行車風險很大。但當時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決定冒一次險。我向洪學智司令、張明遠副司令事先作了彙報,得到了首長的批准。幸好那天是陰天,沒有遭遇敵機,闖過了白天行駛這一關。
由於計劃周密,各個環節緊密銜接,所以運輸工作格外順利。28日凌晨5時45分,終於從第十五軍後勤部傳來了喜訊:“15臺汽車全部到達,車上物資全部完好,手榴彈正分發部隊。軍首長指示:感謝志後的大力支援,同時為擔負這次運輸任務的同志請功。”
這在現在聽起來好像挺輕鬆,可當時我才25歲,沒有經驗,面臨的壓力非常大。有時我回想起來也納悶:那時候是怎麼過來的?怎麼那麼大勁頭,想一想,主意就出來了?
建造停戰簽字大廳
抗美援朝戰爭停戰談判雙方代表原計劃於1953年6月25日,即抗美援朝戰爭爆發三週年的時候簽字,但板門店談判區內只有帳篷,沒有能夠容納幾百人的建築物供簽字時使用。由於談判地點在中立區的北側,中朝方面代表團決定:立即著手在會場區建造一座簽字大廳。
6月10日前後,代表團開會佈置建造任務,會議明確提出大廳建設的具體要求:大廳既要體現朝鮮的民族風格又要有氣勢,需能容納二三百人,必須在簽字的前一天修建起來。會議還明確由代表團朝方代表李相朝中將任組長。隨後,李相朝召集由修建單位代表參加的會議。他說:“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原因,我要物資沒物資,要人沒人,只能提供一位設計師,其他的事只好志願軍方面全權負責。”於是這些活兒又落到我的頭上。
會後我向代表團和張明遠副司令提出兩項請求,一是給我一個工兵營負責修建,二是再給我一個汽車連負責運輸。這兩項請求當場被答應下來。
接著,我根據設計方案,馬上到安東籌措材料。其中木材是大頭,需四五個車皮,這些木材就地加工為成材。採用上甘嶺戰役接力運輸的方法,一個晚上就運到了開城一箇中學的廣場。門窗加工後連同油氈、五金材料等,限6月20日前送達開城,同時考慮到工兵主要是搞工程建築,不太懂房屋建造,因此又透過總後勤部請了兩位建築師一同返回開城。
這樣,從6月中旬開始晝夜加班,加工成預製件,到6月21、22日,加工基本就緒。預演了幾次,感到有把握了。
然而,就在交戰雙方進行簽訂停戰協定的準備工作時,韓國總統李承晚反對停戰,要單獨打下去。簽字儀式只好推遲。
那個時候,志願軍已經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朝鮮戰場上的物資充足,已經有一個月的糧食儲備和兩個基數的彈藥儲備。充裕的物資儲備隨時可以保障志願軍發動新的戰役。
7月中旬,志願軍發動金城戰役,16天共殲敵7萬餘人,戰線往前推進了。這樣一來,李承晚同意簽字,遵守停戰協議。朝鮮停戰談判雙方代表決定於1953年7月27日正式簽訂朝鮮停戰協定。
7月26日上午,我在距離板門店8公里遠的開城,把所有的建築材料全部裝車。下午4點多鐘,板門店的談判代表剛剛離開,我帶領一個工兵營就進入了板門店,開始施工。第二天早晨7點鐘全部完工。這個建築唯一美中不足之處是屋頂沒有上瓦,而是鋪了兩層油氈紙,上面再鋪席子(原有兩個方案:施工時間如有一晝夜,可以上瓦;如果只有一個夜晚,就鋪油氈紙,上面再鋪席子)。但從效果看,席子有席子的好處,黃黃的,遠遠望去特別好看,像皇宮似的。就這樣,一座1000多平方米的大廳,我們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建起來了。
10點鐘,簽字儀式開始。當代表和記者們見到這座氣勢恢宏的簽字大廳時,都驚呆了。
四次生死威脅
在抗美援朝戰場的時候,我一共有過4次生命危險。
第一次是在軍隅裡。第二次戰役期間,我趕到軍隅裡搶救物資。正在這個時候敵人飛機來了。那個時候天還沒亮,敵機一個炸彈正好落到我的吉普車旁邊,車被炸翻,我整個人也從車子裡飛了出去。所幸受傷不重,只磕掉了兩顆門牙。如果炸彈稍微偏一點,連車帶人就一起報銷了。這是我在朝鮮戰場第一次負傷。
第二次是在君子裡。1951年1月25日,彭德懷主持召開中朝兩軍高階幹部聯席會議。會場設在君子裡的一個大礦洞裡,附近不遠處的一所房子被設為聯絡站,我帶幾名戰士在那裡工作。一天早晨,幾個戰士出去執行任務,我一個人在房子裡。會議開始後,敵機又來騷擾,房子被發現,三架敵機轉了一圈就開始掃射。我來不及躲避,怎麼辦呢?我知道,子彈這種東西,硬的東西都不怕,可怕軟的。於是我就拉過幾條棉被,澆上水蒙在頭上。敵機飛走後,我起身一看,房頂已經被打穿,身上蓋的被子有幾處彈孔,裡面還有兩個子彈頭,只剩下最後一層沒被打透。就這樣,我僥倖撿了一條命。
還有一次是1951年7月。我奉洪學智司令員指示,到第27軍瞭解糧食供應情況。完成任務後,我連夜上路,返回楠亭裡途中,小車沿著半山腰的盤山公路向上行駛。大約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敵機對準我的車掃射。當時天已微亮,可由於是彎路,飛機沒打著我們。這時,對面過來一輛重型車下坡。因為兩車都是閉燈行駛,結果撞上了。我的小車被撞後橫著飛下了山坡,我也被甩出去十幾米遠,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甦醒過來,感到自己在被人揹著向前跑,四周充滿了敵機的尖嘯聲。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飄過來,講的是朝鮮語:“志願軍東木(同志),請不要動。有敵機來轟炸,我們去防空洞。”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昏迷後的情況。我被摔下山坡後,掉的地方長滿了蒿草。嵩子長得正高,我便因此倖免於難。後來,給人民軍送公糧的朝鮮老百姓路過時發現了我,看我還活著,就把我送到了附近的人民軍醫院。經過人民軍醫務人員的搶救,我活了過來。手術結束後,我依舊昏迷,直到醫院遭到敵機轟炸,在向防空洞轉移的途中,我才甦醒過來。
當時我們車上一共4個人,司機和一個警衛員當場犧牲了。我命大沒死,可鼻子給摔兩半兒了,下面的幾顆牙也掉了。
第四次是志願軍總部駐地第六次選址的時候。1951年8月中旬,志願軍司令部作戰處處長丁甘如給洪學智司令員打電話稱:“志願軍總部準備搬遷到檜倉地區,本應我去現場勘察,但公路被洪水沖斷去不了。你們地處楠亭裡,距檜倉只有百八十里路,雖然公路不通,還有民間小道。叫趙南起去現場瞭解那裡的地形、礦洞及社情,並報志司。”就這樣,我帶兩個警衛員分別騎馬去檜倉。兩個東北戰士會騎馬,他們騎乘馬。我不會,怕掉下來,就騎了一匹馱馬。乘馬跑得又快又穩,馱馬又慢又遲鈍。到大同江的上游過河時,他們倆先過去了;我本來不會騎馬,馬又不利索,走到中間摔了下來。河面有五六十米寬,水有四五米深,水流很急。我雖然不會游泳,但是有一個常識,知道馬是不會淹死的。所以掉下來的時候,馬上抓住了馬尾巴。我死死抓住不放,最後終於被馬拉到岸上。
我在抗美援朝戰場一共兩年零九個月,有這麼四次比較危險,但是每次都活了下來。
本文原刊《縱橫》30年典藏(2010卷),本次發表時有刪節
講述:趙南起
採訪整理:高芳、秦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