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覃昨天寫了《徐向前回憶,若無西安事變,將繼續長征,張學良晚年卻忌談此事》一文,著重介紹了張學良和楊虎城發起西安事變的偉大功績——使我工農紅軍獲得了喘息之機,並在合法生存的基礎上得以發展壯大。
對於西安事變,張學良曾笑稱他是“把天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當時,他被一部分迂腐文人斥為做事莽撞的“亂臣賊子”。
西安事變發生在1936年12月12日夜。12月13日早上,聞一多就作義憤填膺狀,怒氣衝衝地走上講臺,對著清華大學的學生,痛斥張學良、楊虎城,說這是“胡鬧”、“稱兵叛亂”,“這樣做是害了中國”,“中國也要退回到民國二十年前大混亂的局面”。
同樣是清華大華教授的朱自清,他表現沒有這麼張揚,但也同樣是咬牙切齒,哀鳴不已。他在當天的日記中稱“西安事變”是中國的“一大不幸”。
……
聞一多也好,朱自清也罷,西安事變的爆發,老蔣被扣押,他們也只是或明或暗地發洩一通不滿就拉倒了,日子還是照舊過,該吃吃,該睡睡。
有一個人,卻被西安事變所驚嚇,精神崩潰,最終驚悸而亡。
此人,就是蔣介石的長兄蔣介卿。
蔣介石共有三兄弟,他和弟弟蔣瑞青同為父親蔣肇聰的第三任妻子王採玉所生。
但這個弟弟福薄,未及成年就患病夭折了。
蔣介卿雖為蔣介石長兄,卻是蔣肇聰的第一任妻子徐氏所生,和蔣介石同父異母,在血緣上疏了一層。
而且,蔣介卿又比蔣介石大了12歲,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兩個之間存在有一個巨大的“代溝”。
另外,最讓蔣介石寒心的是,他的父親蔣肇聰病故於1895年,當時他只有8歲。長兄蔣介卿從小讀書很多,考中過秀才,後畢業於四明專科學校法政科,做過台州地方法院推事、廣州地方審判廳推事。父親蔣肇聰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要這位長兄好好照顧蔣介兄母子。當時的蔣介卿又是拍胸膛,又是發毒誓,說自己一定會照顧繼母和弟弟。但是,蔣肇聰屍骨未寒,他就手腳麻利地分了家。
蔣介石發跡之後,念及手足之情,照顧他,讓他當了一個縣知事。
但蔣介卿的本質上還是渣,貪汙,腐敗,弄權,被免職了。
然而,爛人也有爛人的用處。
1927年,蔣介石準備和宋美齡結婚,他的原配夫人毛福梅卻死活也不肯離婚。
關鍵時刻,是蔣介卿動用了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地說服了毛福梅,做通了毛福梅的思想工作,讓她和蔣介石離了婚。
感激之餘,宋美齡在1928年推薦蔣介卿擔任了浙江海關監督。
蔣介卿在海關監督任上一如既往地貪汙受賄,還公開狎妓納妾,搞得聲名狼藉,最終丟了官職。
即使沒有了官職,蔣介卿還是倚仗著弟弟蔣介石的權勢,在家鄉作威作福,橫行鄉里,稱霸一方。
“西安事變”發生的時候,蔣介卿在奉化溪口老家的武山廟看戲,突然聽到了這個訊息,驚駭過度,當場中風跌倒,昏死了過去。被人抬了回家,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蔣介卿的反應之所以如此激烈,是因為他作孽太多,認為弟弟蔣介石被捉,凶多吉少,恐難活命,自己沒了後臺,日子也就到頭了。
實際上,經過多方共同努力,西安事變還是得到了和平解決。
1936年12月23日至24日,張學良、楊虎城、周恩來同宋子文及後來加入談判的宋美齡達成了停止內戰、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等六項協議。
到了簽字環節,蔣介石只同意以“領袖人格”保證,拒絕簽字。
這樣,要不要釋放蔣介石,西安方面就出現了分歧。
有的人主張扣押蔣介石一輩子,效仿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有的人同意釋放蔣介石,前提是蔣介石必須簽字。
張學良卻等不及蔣介石簽字,在25日釋放了蔣介石。
為此,楊虎城和他大吵了一架。
楊虎城警告張學良,說:“蔣介石的人格是不可靠的。”
張學良充耳不聞,不但堅持要釋放蔣介石,還做出了驚人之舉——親自護送蔣介石回南京。
張學良從美國僱傭來的私人飛行員羅亞爾·倫納德後來回憶,他在1936年12月25日早晨接到張學良的通知,火速到張公館接受秘密飛行任務。
僅僅十分鐘之後,羅亞爾·倫納德就駕駛著張學良那一架當時最新型的波音247型飛機,搭乘著包括張學良、蔣介石、宋美齡以及宋美齡的德國侍衛和德國乘務員在內的一大批人,飛到了洛陽。
12月26日早上,蔣介石夫婦和端納乘坐容克飛機,由戰鬥機護航飛往南京。
羅亞爾·倫納德駕駛著波音247型飛機隨後。
飛行途中,遭遇了一場沙塵暴,雷納德趁機勸張學良不要去南京。
張學良很淡定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有人要殺我,就讓他殺,我不在乎。”
結果,波音247型飛機剛剛在南京機場降落,就被一大群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團團圍住。
張學良從此喪失了長達半個世紀的自由。
蔣介石沒有理由不憤怒。
不說別的,單說他自己,1936年12月12日的晚上,他夜宿臨潼華清池,在凌晨四時許聽到槍響,身著睡衣,從後門逃跑,因後門被鎖,只好在衛士的幫扶下爬上了院牆,黑暗中不知高低,狗急跳牆,一縱身躍下,哪知院牆竟有一丈多高,摔落在亂石溝,脊椎骨和腳嚴重受損,從此落下了病根。
蔣介石返回南京後,沒幾天,就請假回溪口養傷了。
回到溪口,他才知道他唯一的兄長已經被西安事變驚嚇得過世了,但仍停樞在家,等待他回來安排後事。
蔣介石腰痛難忍,哪有精神操持?一直到了1937年4月22日,腰傷漸愈,這才為兄長治喪出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