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峻藝
進入1945年,二戰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在國內戰場,從1945年初開始,各個戰場逐步進入反攻階段。但在冀東,形勢卻依舊嚴峻。
這裡是連線關內關外的咽喉地帶,又是日軍經營多年的老地盤,日軍在這裡修了大量的炮樓據點,抗日鬥爭依舊十分艱苦,其它戰場的輕鬆感,在這裡是找不到的。
1945年8月9日,蘇軍進軍中國東北,日軍關東軍被蘇軍打得土崩瓦解。6天后,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但戰爭並未隨著日本的無條件投降而宣告終結,在冀東的戰鬥依舊在繼續。在抗戰期間依託日軍、雙手沾滿了抗戰軍民鮮血的漢奸偽軍,深知自己不會被中國人民原諒,在抗戰勝利之後依舊負隅頑抗,做困獸之鬥。
1945年8月中旬,冀熱遼軍區第十六分割槽的部隊集結起來,向昌黎、撫寧地區及山海關、秦皇島以西地區拒不投降的日偽軍發起猛烈攻擊。而在這輪攻擊中最重要的一個據點,就是位於昌黎縣東北的樊各莊。
這個據點其實並不大,只有一支40餘人的日軍憲兵隊和少量偽軍,但是工事修得十分堅固,如同一座方形的城堡,四面都有高達四丈多的大炮樓,對我根據地威脅特別大。而這個據點出名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據點和我抗日軍民有著不共戴天的血仇。其中最讓群眾痛恨的就是據點裡的翻譯官,這個翻譯官認賊作父,與日軍狼狽為奸,殘害鄉里犯下了累累罪行,被當地老百姓稱為“活閻王”。抗戰勝利前,有個武工隊員受傷被俘,這個“活閣王”就向日軍出主意,把那個武工隊員剝光衣服,扔在燒紅的大鐵鍋裡活活烙死。
想拔掉這個據點,十六分割槽已經籌劃了很久。但是由於這個據點防禦堅固,加之距北戴河、昌黎很近,一直沒有機會搞掉它。現在這個機會終於到了,十六分割槽決定首先消滅這個狼窩子。
8月18日,十六軍分割槽參謀長王珩率領部隊,包圍了這個據點。拂曉前,八路軍展開了進攻。戰士們為了這一刻,早就摩拳擦掌多時了,大家喊著“為親人們報仇”,向著據點發起進攻。
據點的日偽軍也知道,自己的罪行絕對是無法逃脫人民的懲罰的。抵抗得也很激烈,輕機槍重機槍,手榴彈喊殺聲響徹了原野。仇人相見,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在攻擊了兩三個小時後,八路軍卻還是沒有攻入據點。參謀長王珩急得不行,時間每增加一分鐘,戰士都會多流更多的血。雖然日本投降了,如果反攻第一仗沒打好,其他據點的日偽軍也就不會乖乖就範。王珩一會兒去機槍陣地指揮射擊,一會兒又來到突擊分隊交代任務,滿臉都是汗水和煙塵。但依舊沒有明顯效果,八路軍沒有重武器,手中的機槍打在炮樓的牆壁上根本不能對建築主體造成損傷。用火攻也不奏效,突擊隊一批批上去,又一批批被抬下來。若是在這樣持續下去,恐怕在巨大的傷亡面前,也只能放棄攻擊。
這時,軍區偵察參謀董佔林突然想到十六分割槽還有重武器啊!軍區倉庫裡面還有4門機炮沒用。說到這4門機炮,還得從去年的八月說起。1944年,大概是8月,美國空軍的12架B29型轟炸機在轟炸東北鞍山時,一架飛機受傷後,在返航途中迫降在我昌黎縣西南30公里處。當地的民兵游擊隊不但救護了美軍飛機上的7名人員,還從飛機上卸下四門機關炮和許多炮彈,軍分割槽後勤兵工廠又把這些機關炮的電發火裝置改成了手發火,只是因為機關炮又大又笨,還一直沒有用過。
董佔林當即向王參謀長建議:“把咱們的機關炮抬來打吧!”“你說啥?”炮火轟隆聲中,王參謀長沒聽清董佔林的話。“把機關炮抬來!”董佔林一字一頓地重複。王參謀長被董佔林提醒了,高興得一拍大腿,樂道:“你這腦瓜子還真夠靈的,我早把那機關炮的事忘了。你為啥不早吭聲?”轉身就命令道:“趕快派人連夜把機關炮給我抬來!”王珩參謀長下令停止進攻,等機炮來了再打。
第二天晚上,在交通員的帶領下,十幾個民兵從70裡外抬來了機關炮,還馱來了200多發炮彈,董佔林當即協助王參謀長,指揮人員把機關炮抬到距敵人北面炮樓很近的一座平房頂上,直接瞄準了炮樓的槍眼,並重新調整了部隊的攻擊部署。
隨著董佔林一聲令下:“開炮!”擔任炮手的是改裝這門炮的槍工老李,一拉炮栓,炮彈呼嘯而出,不偏不斜,都在炮樓上開了花。董佔林看見機炮的炮擊效果明顯。命令接著射擊,很快機炮有“砰砰砰”打出上百發炮彈,打得炮樓亂石紛飛,濃煙滾滾。
董佔林發現,燃燒彈對炮樓的射擊效果最好,能直接把炮樓打起火。董佔林命令把燃燒彈選出來,集中打一波。“炮樓被打起了火了!”戰士們興奮地喊。董佔林看到勢頭很好,命令再打一個點射。在噼裡啪啦的爆炸聲中,炮樓的火勢越來越大。在濃煙和烈焰中,伴隨著日軍漢奸的哭喊。王珩參謀長看到時機成熟,下令吹衝鋒號,上刺刀衝鋒。
戰士們踏著烈火,奮勇衝擊,這一次總算是衝進了據點。這時日軍也慫了,紛紛跳下炮樓想從高粱地向北戴河逃。但八路軍哪會讓他們如意?拿著刺刀跟著日軍衝,除了八九個日軍跑掉之外,其他的全被八路軍刺死。而那個罪大惡極的漢奸“活閻王”,則被八路軍衝進去抓了俘虜。
聽說樊各莊被八路軍攻克了,附近村莊裡的老百姓都湧來了,和參戰的民兵們一道,圍著“活閻王”一頓拳打腳踢,兩個看押俘虜的戰士勸阻不了,只得報告了分割槽首長。
王參謀長來到看押俘虜的地方,數百名憤怒的群眾早已把“活閣王”死死圍住,要將這個漢奸千刀萬剮。群眾聽說八路軍首長來了,這才讓開一條道,前面的幾位大爺、大娘,撲通給王參謀長跪了下來,哭訴說,“活閣王”不僅用酷刑殺害我們的抗日戰士,還以“私通八路”的罪名,把不少善良的農民扣在大鍋裡活活蒸死。百姓一致要求,要殺了這個“活閻王”。
十六分割槽的首長看到這個情況,也認為這個漢奸民憤極大,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決定就地將其正法。可老百姓依舊不滿意,紛紛說用槍子兒崩了他,太便宜這個漢奸了,一定要用刺刀捅死他。經過八路軍反覆做工作,才用一發子彈結束了這個漢奸的狗命。
當時,很多老百姓還不知道日本已經宣佈投降的訊息。王珩參謀長在槍斃這個漢奸之後,站在臺上對百姓說,日軍已經在8月15日宣佈無條件投降了,咱們勝利了!頓時會場就喧騰起來,整個樊各莊、整個冀東、整個中國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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