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5月7日15點45分,被授予上將軍銜的劉亞樓在上海病逝,享年55歲。劉亞樓的一生不可謂不精彩,長征時作為開路先鋒,率領部隊將四道封鎖線突破,踏開了一條暢通無阻的血路。
平津戰役時,用29個小時指揮34萬人的大軍攻下了天津,殲敵13萬,打出瞭解放戰爭以來最為漂亮的一次城市攻堅戰。
1950年組建了中國第一支空軍,抗美援朝戰爭中便在他的指揮下擊落了一架美軍的王牌戰機,而從組建空軍到擊落美軍戰機僅僅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劉亞樓創造了一個讓人不敢置信的奇蹟!
這麼多的光環,放在如今的社會必然會收穫不計其數的迷妹,成為一名當之無愧的現象級“愛豆”。瀟灑不羈的劉亞樓一生共娶了四任妻子,這樣的情史經歷可能會讓人覺得他太過風流了,但這可著實冤枉了這位開國上將。
第一任妻子是童養媳,但被民團抓走被迫嫁往他鄉;第二任妻子因為收到了劉亞樓蘇聯戰死的錯誤訊息,改嫁了他人;第三任妻子蘇麗娃與他在蘇聯相識相戀,卻最終因故離婚;第四任妻子翟雲英,在彼此相濡以沫中共度了一生。
可能是放心不下翟雲英,劉亞樓在臨終之際交代道:“我死後,雲英你便改嫁他人吧,我不在的日子總得有個依靠不是?”翟雲英聽後哽咽著搖頭道:“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嫁!”
將死之人的遺言多數人都會應答下,可翟雲英卻果斷地拒絕了,看似絕情的話語之下藏著的卻是無比的深情。
兩人的相知相識與相愛
1945年,而立之年早已過半的劉亞樓從蘇聯實習回來,此時抗日戰爭接近尾聲,中國一切都百廢待興。回國後的劉亞樓來到了大連,這也是他與翟雲英愛情故事的開始。
翟雲英是中俄混血,在一歲的時候跟隨著父母來到了中國大連,從此便定居了下來。
十八歲的翟雲英博學多識,在大連的香爐礁小學擔任教師一職,生趣的教學也讓她深受大連縣委王西萍的賞識。在王西萍的撮合下,劉亞樓與翟雲英見了面。
王西萍為翟雲英介紹道:“小翟,這位便是我與你說的劉亞樓同志,剛從蘇聯回來,我記得你也算是半個蘇聯人吧,你們有緣得很吶!”
翟雲英抬頭打量著眼前穿著蘇聯軍官制服的劉亞樓,帥氣、英武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那邊一同過來的韓光也向劉亞樓介紹了翟雲英:“亞樓,這位咱們大連的婦女代表、先進的工作者、香爐礁小學教員翟雲英同志,還記得不久前的群眾大會嗎?她就是發言人之一。”
韓光這麼一提醒他就想起來了,那個控訴日軍、漢奸的滔天罪行贏得全場喝彩的可不正是翟雲英嘛!他可是深受感染,還寫下了個“言之有理,言之有情,言之有力”的紙條遞給了韓光。
本就處在青春期嚮往愛情的翟雲英遇到了威武不凡的劉亞樓,自然而然就被迷住了。兩人四目相對,翟雲英心頭的那隻小鹿不停地亂撞,因為害羞浮上臉頰的紅暈讓她顯得那樣惹人憐愛。
劉亞樓一時之間愣住了,三十七歲的他經歷了多場戰爭,無數的鮮血將他的心靈磨鍊地無比強大。可是哪怕子彈穿身都未曾有過半點波瀾,在這一刻心臟居然悸動了一下。
平時在課堂和會場上都能夠口若懸河的翟雲英此時不敢說話了,劉亞樓也一聲不響地站在那裡。王西萍和韓光見此故意說著題外話試圖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方法還是很有效果的,不一會兒兩人便攀談了起來。
就這樣,1946年的1月,相識了兩個多月的兩人便決定相伴終生。
來自母親的阻攔
雖然兩人互生情愫,但婚姻豈可兒戲,即便是不顧外界人們的非議,可翟雲英母親那邊卻不得不重視。
足有十九歲的年齡差距使得安娜對於兩人的感情極為反對,畢竟哪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曾有著三段婚姻且歲數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男人在一起?翟雲英為此感到非常苦惱,央求了許多次母親讓她見一見劉亞樓再說。
或許是經不住女兒的死磨硬纏,安娜最終還是心軟了,她同意了見一面劉亞樓。得知母親答應了,翟雲英開心極了,連忙與劉亞樓商量多久去蘇聯見安娜。
劉亞樓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越早越好,不如咱們今晚便出發吧!”身為軍人,一切都以乾脆利落為標準,當晚兩人便搭上了去往蘇聯的航班。
一天晚上,正在家中閒坐的安娜見到了女兒所傾慕的男人。與想象中的略有不同,眼前的男人氣武不凡,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顯得格外精神。看著走進來的劉亞樓,她也有些明白了女兒為什麼會如此著迷了。
劉亞樓見到安娜後,微笑著用地地道道的俄語喊道:“媽媽莎!”聽著這口熟悉的鄉音,安娜觸景生情想起了往事,不由得流下了淚水。
接著與女婿劉亞樓用俄語進行攀談,清晰的邏輯先進的思想讓安娜對其好感度不斷增加,也相信了自己女兒的選擇沒有錯,欣然同意了兩人的結合。
她握著劉亞樓的手以一個母親的名義嚴肅道:“作為一名母親,我也戀愛過,所以我衷心希望你們能夠白頭到老。若是有一天我得知你對雲英不好,我拼了自己這條老命也不會放過你!”
劉亞樓也正襟危坐,對安娜道:“媽媽莎,您請放心,我是真心喜歡雲英,絕不會虧待於她。您盡請放心,我們總有一天會讓您過上好日子,享受天倫之樂的。”
有了母親的支援,1947年5月1日這天,翟雲英和劉亞樓在羅將軍等人的審查和批准下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組建空軍與患癌
婚後不久,兩人便生了小孩,劉亞樓因為前線戰事繁忙沒有時間照顧翟雲英,便將安娜媽媽接到哈爾濱和妻子在一起,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在這裡安娜認識了一些同樣具有俄羅斯血統的中國妻子,閒聊時總會有意無意提到遠在蘇聯的哥哥,劉亞樓在之後也得知了安娜媽媽想要尋親的念頭。
恰逢此時,劉亞樓收到總理的指令,讓他與翟雲英等四人前往蘇聯參加援建中國空軍的談判會議。談判進行得很順利,劉亞樓與韋爾希寧元帥草簽了一份援建空軍的計劃,這也是中國空軍組建的開端。
翟雲英本想趁此機會尋找舅舅的下落,但與丈夫一再商量之下,決定還是以國家大事為重,尋親的機會便就此錯失了。
回到中國之後,劉亞樓建立了七所航空學校,主持制定了在陸軍基礎上建設空軍的方針,迅速組建中國自己的空軍部隊,帶領空軍部隊擔負日益繁重的國土防空任務,主持編寫空軍首批各種條令、條例、教材、操典和訓練大綱,為全面加強空軍正規化建設起了重要作用,使空軍部隊成為一支訓練有素、具有相當規模的重要國防力量。
因為擔任了空軍司令員,且剛空軍部隊剛剛步入正軌,劉亞樓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沒日沒夜的工作也讓他的身體嚴重透支,消瘦的樣子讓翟雲英看著就心疼。
別人可以不在意劉亞樓,翟雲英不行,她一再催促劉亞樓去醫院看一看,不要把身子給累壞了,可劉亞樓總是推脫,畢竟在他心中國家是大於自身的。
總這樣推脫到底是不行的,拗不過翟雲英的他最終還是答應會協助醫院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
可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的肝脾增大發硬,醫生懷疑可能患了肝癌,妻子翟雲英知道後大哭了一場,劉亞樓安慰道:“哭什麼,一個癌症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到上海治療之後他的病情日益惡化,勞動節剛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翟雲英在他死後也並未改嫁,她的心中只有劉亞樓,也只能是劉亞樓。時不時回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她也會不經意地露出笑容,然後將對丈夫的思念都化作動力,專心教導著子女,將他們培養成人也算不辜負劉亞樓了。
1980年代初,中蘇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翟雲英請求蘇聯紅十字會幫忙查詢舅舅的下落,數月之後收到了一封莫斯科的來信,經過一番確認,正是失散多年的舅舅一家人。
1945年到1965年,劉亞樓和翟雲英一同度過了二十年的時光,經歷過不知多少的磨難,最終都一一克服了,一起歡笑過痛哭過,始終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兩人的愛情,沒有演義故事中的轟轟烈烈,也沒有戲曲詞賦描繪的可歌可泣,縱使如此卻也足以令人潸然淚下。
劉亞樓和翟雲英之間忠貞不渝的感情告訴我們,愛情不在於榮華富貴,不在於索取和付出,只是一個人深愛著另一個人,哪怕在臨終之際也會牽掛擔心,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