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某年,東土大陸東勝帝國境內,在一個叫迎日州的城市的西郊,背依連綿起伏的大山腳下,座落著一座年代久遠的古剎。
佈滿苔蘚的石牆,粗大木柱上隱約可見的硃紅,飛簷吊角的屋面上還長著些許雜亂的草木。
古剎四周地面上,長滿了帶著硬刺的灌木,灌木叢間散落著一些半人高的大石塊。
從外面看,無路跡可通剎內,古剎顯的是那樣的荒老和衰落又略帶點神秘。
古剎大堂中有一神案,神案上矗立著一座丈高的塑像。塑造的人物是一位孔武有力,雙眉倒立,兩眼怒視前方,身穿金色軟甲,右手持一長劍,劍鋒略紅,似為血跡。腳底騰雲,如一尊殺神,正大殺四方傲戰在天穹中。
這座古剎建於何年代,已無從參考,但卻流傳下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名字,叫“鬼剎寺”。
附近人們經一代代流傳,說早年間這座古剎鬧鬼,經常夜半幽火頻現,各種毛骨悚然的叫聲此起彼伏……
傳聞有幾名膽大的,練過幾天拳腳的壯小夥,白天結隊想一探古剎究竟。
他們攜帶著刀槍劍叉,使出渾身解數,斬荊砍棘,折騰了半天,才艱難的擠身進丈餘。
從外面看似人高的棘木叢,當幾人身處其間,情況立馬發生變化。這些棘木叢不但遠高過頭頂且嚴密的目光難透,棘木杆和一些籐條上盡是如倒鉤般硬刺。
帶刺的籐條如活著的觸手一般,不時掛拉他們衣服與皮肉,並將他們砍劈出的通路慢慢縫合上。
目光不能遠致,幾人在其中頓時失去了方向感,如困在籠中獵物,稍不留意,就被籐條鉤拉出一道血口子,很快,幾人渾身衣破血流,強烈的恐懼感和危機感更是充斥心頭。他們拼命的揮動著自己手中的武器,斬斷聚籠來的籐條,想一探古剎的好奇心半點全無,只剩下找尋回路的念頭。好在其中一人機智,憑藉棘木叢掛破衣服的紗線,才險險脫出身來。
一出棘木叢,古剎盡現眼前,幾人頓感邪門,惶恐致極,落慌而逃……
又傳聞,一群頑皮的孩童,為了捉尋一種好鬥的蟋蟀,無意間來到古剎荊棘叢邊。蹶著屁股趴地的他們,發現荊棘叢裡好多黑漆漆的洞穴,有些洞穴發出絲絲的怪聲,有些洞穴似有股股陰風吹出。饒是夏天的白天,把一群孩子嚇的一個個撒開腳丫子沒命的逃回。
一群小孩回去後就頭痛發燒,神魂不定。家長們趕緊請來陰陽師施法祭拜,幾天後,這群小孩才漸漸好轉……
由此,附近一帶的人們才堅信古剎鬧鬼。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古剎半步了……
一年又一年過去,又不知在哪年間,古剎裡突然就住進一名會陰陽八卦的老者。
老者揹著一個大木箱,扛著一面寫有陰陽八卦算命的招牌幡子,從古剎內現身出來。
他來到迎日州西區街市一角,支起招幡,開啟箱子,取出扎凳坐下。又取出一些道具擱在木箱上,就呟喝著搖籤,算卦,改命,擇日,起名,安宅,驅邪,等。
一開始,人們都用怪怪的眼光打量著老者,沒人近前找老者做生意,因為大家知道老者是從鬼剎寺出來的。
這老者也不著急,沒人來找他,他就自己畫一些符隸,連續幾天,每天按時上下街。
當有人駐足觀望,他會滿臉和善的主動與人交談。
沒幾天,一位穿著打著補丁粗布衣服的中年婦女,面帶愁容上前找老者。
中年婦女說是自己兒媳婦最近為她新添了一個大胖孫子,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可她的小孫子夜夜哭鬧,怎麼哄都不管用。一家人擔心無措,所以前來請求老者幫忙。
老者笑吟吟的具體詢問了其小孫子的生辰八字,然後畫了一張安神符,交待中年婦女,將安神符藏於小孫子的枕頭內即可。
中年婦女小心的接過安神符,連聲道謝,然後帶著滿臉的囧色從口袋內摸索出三枚銅子兒,放在老者木箱上。
老者呵呵一笑,留下一枚銅子,將另兩枚銅子硬讓中年婦女收回去。其時,一枚銅子可以買到三個饅頭。
中年婦女紅著臉,充滿感激的向老者躹了一躬,才轉身離開。
第三天早上,老者剛來到街角,中年婦女和一名中年男人就迎上來。
中年男人提了一個布袋,裡面裝有幾塊獸肉乾。
原來中年男人正是中年婦女的丈夫,是名獵人,平常進山打獵,一家人主要經濟來源,就靠男人打獵。
中年婦女夫婦,今早專門為感謝老者而來。
自從使用老者的安神符後,他們的小孫子一夜睡到天亮,連續三夜,夜夜安穩,看來老者的安神符真的有效。
上次老者只收了一枚銅子,為了感謝老者,也拿不出多少銀子,才帶來幾塊獸肉乾來感謝老者。
這夫婦倆的舉動自然引起路過的人觀聽,夫婦倆很識事,於是竭力介紹老者的安神符如何的多有效,而且只收很少很少的銅子……
此後,老者的生意就逐漸好起來,每天都能收穫或多或少的一堆銅錢。當然,這得益於老者的手段大都靈驗管用。即使沒有靈驗的,人們只花了一兩個銅子,倒也不會與老者計較。
就這樣,老者在這街頭一角,一干就是數十年。
奇怪的是幾十年過去了,老者的穿著長相,基本上沒有變化,怎麼看就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沒有人知道老者的實際年齡,也沒有人敢問老者。若是有人對老者自身好奇,探問,老者就會說:“窺天機者,不可道也,若好奇,可招災,哀哉……”。
老者這樣說,加上他的手段靈驗,從此後,自是沒人再敢對老者的身世好奇了。
老者給人算卦,占卜,驅邪等十分靈驗,且能從世代相傳,令人禁忌的“鬼剎寺”出入,可見確實有一定的手段。
當然,老者的姓氏還是透露給了大家,他自稱姓“墨”。於是,人們就尊稱他“墨大師”。
東勝帝國在這片大陸的最東部,迎日州又是東勝帝國的最東部。在這片大陸最先看到日出的就是這個州城,所以,也不知在哪個王朝,這個城市起名為迎日州。
迎日州分為東西兩片,東片是富人聚集區,富人們以能先迎接到陽光沭浴而驕傲,佔領了東片。
越往西走就越窮,以至於在古剎一帶的西郊,是州城最窮的地方。
這一帶的人們大多是從深山裡來到州城謀生的,山民們相對要純厚一點,生活起來也艱難一點。城中的苦工勞役,丫環僕人都來自最西區,也是富人們眼中下等人區,貧民區。
墨大師在西片區,也就是所謂的貧民區,一待就是幾十年。他為別人每辦一件事,只收一兩個銅子,深受貧民們的稱讚和信任。
而東片區的富人們,卻對墨大師這種街頭討生活的技量嗤之以鼻。富人們也相信搖籤問卦,但他們都是去十分講究的寺廟中去。貧民們傳言墨大師很靈驗,富人們則認為這是江湖騙子技倆,偶爾一兩件事碰巧說準了而已。
富人們對墨大師的看法,墨大師本人根本就不計較,他對金錢似乎沒多大欲望……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窮人們做著最苦最累的事,有時溫飽卻解決不了。同時,這個世界又是以武為尊,人們崇尚習武,一切以武力說話的世界。
可窮人們每天溫飽都要顧不上了,那還有精力習武,更沒有財力習武,因為習武是要化費資源的。
在這個世界上,一些頂級武者往往都是一個國家的棟樑,對普通人有著生殺的大權……
又是一個夏天的夜晚,燥熱的氣溫漸漸降下來,躺在床上搖著蒲扇的人們,慢慢停止了動作,睡意上來。
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屋外本來繁星閃爍,不一會兒,整個州城上空竟慢慢聚起卷卷烏雲。
烏雲不停翻騰,越聚越厚越廣,雲中還逐漸泛起絲絲電光,烏雲變成了雷雲,雷雲下的州城上空,頓時漆黑一片,並且充滿著一股無形的壓抑和爆燥......
當雷雲吞沒整個州城上空時,終於,一道悚人的閃電劃亮夜空,沸騰的雷雲盡顯猙獰,緊隨著一聲驚雷炸起。
“轟~啪~”
每個睡著的人或沒睡著的人,都被這一聲巨大的雷聲驚起,人人感到發自內心的心悸,彷彿這聲驚雷炸在自家的屋頂上。
好多的小孩子已嚇得哇哇哭起來,母親們趕緊抱著自己的孩子,輕輕的撫摸著,嘴裡不停的安慰著……
本來夏天打雷下雨也是平常事,只怪這聲驚雷太響了。
人們被第一聲驚雷炸的還沒緩過神來,又是一道刺目的閃電,亮光透過窗紗,襲向屋內,緊接著又是一聲驚雷。
“喀嚓~”
聲音更響更脆,強大的音波將一些人家的屋頂的灰塵震的沙沙而落。
連續兩聲罕見的驚雷,彷彿老天今夜好象要發怒一樣。
無論富人還是窮人,在天雷之下都同樣有著敬畏和惶恐……
“鬼剎寺”中的墨大師,在第一聲驚雷響起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屏棄一切,繼續他的打坐入定。外面任何動靜都與他無關,他也不屑關注。
此時此刻,在烏雲之上,遙遠的夜空裡,正有一顆發著幽幽的淡藍色光點,對著迎日州這片天空飛來。
說它是光點,因為它既沒有流星大,也沒有流星閃亮,即使在晴朗的夜空,人的肉眼若不仔細瞧著,是很難發現這麼小的光點。
被厚重雷雲覆蓋之下的迎日州人們,更不可能發現這個小光點。
但是,這個小小的淡藍色光點卻義無反顧的,一往無前的,從遠處射向迎日州上空的雷雲層。
小光點越飛越近,迎日州上空的雷雲變得更加爆燥,雷雲加速升騰,巨烈翻滾,加厚加厚再擴大。
閃電一次比一次耀眼,光弧一次比一次拉長。
刺目的閃電弧線,不是引向下方的大地,而是欲擊向上空中疾射而來的那顆淡藍色的小光點。因為距離遠,暫時沒有擊上,但是閃電明顯的在阻擊飛來的小光點。
閃電之後的雷聲也是一次比一次響,巨響的雷聲仿如助威一般。
迎日州的城民們更加的惶恐和不安,母親們都用雙手捂緊小兒的耳朵。人們都在暗想,老天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要有什麼天災降臨了……
然而,上方遠空中疾飛而來的淡藍色光點,越來越近,越來越快,根本無視無懼迎日州上方的雷雲與閃電。
終於,又一次爆烈拉長的閃電,接上這顆從遙遠天際飛來的幽藍色小光點。
一道更加巨大的驚雷聲響徹在這方天地。
“轟隆~”
迎日州這方天地一時山搖物顫,似欲天崩地裂。
遠方山中群獸哀嚎一片……
巨響後,飛來的小光點依然毫無阻擋的輕鬆穿過雷雲,其尾部似乎有一道無形的恐怖尾流,如同旋窩一樣。穿過雷雲後,旋窩竟將這方烏黑的雷雲,連同其中的絲絲閃電,瞬間吸入融盡……
小光點在吞噬完這方雷雲和閃電後,好象自身的氣勢也用完了,同時離地面也不高了。它幽藍色的光慢慢消褪,最後化為一團漆黑,不洩一絲能量,悄然落在這片不屬於它的大地上,而所落之處,正是迎日州西郊古剎之處……
當小光點消寂後,沒過片刻,夜空也慢慢恢復了先前的晴朗,看不到一絲雲彩。
緊接著,滿天顯出星影,天空頓時星光璀璨。儘管沒有月亮,但,夜空深藍而明亮。
一直驚悚中的人們也緩過心神,奇怪今夜的老天爺毫無徵兆的發了一場幹火,以為會有一場多少年不遇的暴雨,沒想到驚雷後,已是雲消星出,
或許是先前的驚雷,嚇懽了這一方的生靈,現在迴歸寧靜,生靈們也不敢弄出聲響,萬懶俱靜。於是,這方城民又慢慢進入屬於自己的夢鄉……
第二天,朝陽初升,從古剎外圍的荊棘叢中依然走出扛著牌幡,揹著木箱的墨大師。
古剎外圍的荊棘樹叢遠沒有以前傳聞中的高大濃密,但足以能阻擋普通人的進出。墨大師每日能夠輕鬆進出,他是躍走在散落其間的巨大石塊上。
跳出荊棘區,會有一條破碎的石板路接上,這條約百丈長的石板路又連線到一條石子路,然後直通到城內……
(選自長篇玄幻小說《擁天記》第一卷第1章,這是本人創作的第一部小說,請條友們指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