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角度看,華夏五千年也是一部恢宏的戰爭史,岳飛的一句“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氣壯山河,傳頌千年;然而,英雄並非岳飛一人,幾乎同時代的“李鋼”也是一位民族英雄,福建博物館至今珍藏著他的一件兵器。然而,這件穿越近千年的“李綱鐧”,在見證歷史的同時,也遭遇了諸多坎坷,還曾被差點扔進火中“回爐另造”;或許冥冥中自有天定,這件代表著“民族氣節”的鋼鐧,如今成了國家一級文物,福建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去過福建博物館的朋友或許知道,“李綱鐧”是把純鋼鍛造的兵器,亦是我國目前發現的年代最為久遠的,有著清晰歷史的,民族英雄、名將的“古鐧”;其全長96.5釐米,內稜長74.1釐米,鐧鞘長76釐米,總重量3600克,亦帶有明顯的宋代特點。實事求是地說,這把鋼鐧造型上沒什麼特別的,最為特殊的就是金鐧格處刃面鑲嵌的鍍金篆字“靖康元年李綱制”;也就是這幾個字,不僅表明了它的主人是抗金名將“李鋼”,同時見證了近900年的“華夏民族氣節”。
喜好評書的朋友或許聽過“刀槍棍棒,鞭鐧錘爪”這句話,大抵指的是中華傳統的“十八般兵器”,其中“鐧”的地位舉足輕重,流行與隋唐,興盛於兩宋;這種兵器主要是為了剋制遼、金重灌甲騎兵,歷史上使用“鐧”類兵器的名人也大多集中在兩宋時代。隋唐名將“秦瓊”使鐧,這裡就不說了,單說兩宋時代,例如北宋“八賢王”,用的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金鐧、宋代名將呼延贊持“雙鐧”、其後世子孫呼延灼還是梁山“五虎將”、岳飛曾與楊再興大戰數日,還是“夢到了撒手鐧”絕技才得以取勝。
當然,用鐧的名將還有許多,這些案例或真或假,但足以反映兩宋時代“鐧”類兵器的流行;“李鋼鐧”也出現於宋代,鍛造于靖康元年,恰逢金兵南下,直逼“東京汴梁”,李鋼在此時大聲疾呼: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於金人。欽宗遂任命李綱為尚書右丞兼京城守禦使,全權負責“汴京”的防禦,“李綱鐧”就此投入保家衛國的戰鬥中;直到今天,福建博物館陳列的“李綱鐧”身上依舊能清晰看出磕碰的痕跡,足見當時的戰鬥激烈程度。
簡單來說,李鋼最終取得了“汴梁保衛戰”的勝利,這也是宋金戰爭史上罕見的一幕;然而好景不長,金兵退去後,朝中投降派又佔據了上風,李鋼亦被排擠丟失兵權,朝廷以“專主力戰,喪師費財”的罪名將李綱貶出京師。就在此時,金兵再度南下,欽宗又召李鋼回京主持大局,結果李鋼行至長沙,汴梁城已被攻破,徽、欽二帝也被金兵擄走,北宋就此滅亡。
再到南宋,李鋼雖然被朝廷數次起用,卻多是用完就貶,即便入朝為相也只有短短的77天即被罷免;這主要是當時投降派把持朝綱所致,類似岳飛、李鋼等“主戰派”註定難有作為,當然也與李鋼“剛正不阿”的性格分不開。到了南宋紹興九年(公元1139年),宋金暫時議和,高宗本想起用李鋼,李鋼卻對官職堅持不授,僅領閒職居於福州;這期間,同為抗金名將的“韓世忠”前來探望,李鋼將隨身多年的盔甲和武器悉數相贈,唯獨留下了“李綱鐧”,此後卒於福州。
此後,“李綱鐧”一直傳與李氏後人中,以示警醒。又過數百年,“李綱鐧”竟然流落民間,後被清末福州舉人“林崧祁”所得;1884年,法軍入侵馬尾島閩江口,林崧祁自發組織鄉民抗擊侵略者,此時的林崧祁用的正是“李綱鐧”,這件歷經數百年的兵器,再度代表“華夏民族氣節”擊退侵略者。此後,傳說“李綱鐧”被南京偽滿典禮局局長“蕭奇斌”所得,後藏於外甥“林中宇”家。
直到新中國成立後,60年代的運動中,李綱鐧被當作“四舊”抄走,集中存放於福州警備區金雞山後勤修械所倉庫內;這裡強調一下,當時倉庫內所有的金屬物品,都是要被“回爐冶煉”的,卻不知什麼原因,庫內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損壞了,唯獨“李綱鐧”被遺漏。就這樣,“李綱鐧”一直塵封在倉庫內,直到1980年福建警備區政委視察這座倉庫,穿越近千年的“李綱鐧”才得以重見天日;當得知“李綱鐧”的來歷後,福州警備區政委遂向上級請示,並將此鐧交給當時的福建省博物館。
此後,福建博物館本著“物歸原主”的原則,將“李綱鐧”還給當時在中學教書的林中宇;1985年,林中宇再次將“李綱鐧”捐獻給福建博物館,此後“李綱鐧”被認定為國家一級文物,至此成為“鎮館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