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日
今天去了高渡的周崗嘴。這個地方我今年已經來了十幾次了吧?
沒人來,路難行。根本就沒有路了。通湖的路被履帶式拖拉機耕了,黏土地,翻起來的巨大泥塊遇到晴天風吹,變得堅硬如石,踩上去既不平穩,也不平坦。泥塊與泥塊之間間隙很大,得大步跨。我背了釣具包,手提飲用水蚯蚓盒,魚護包。今天沒帶拋竿。老伴兒背了遮陽傘,提了保溫箱。我說你看著我的腳步,跟我走。她哪裡走過這樣的路?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抱怨個不停。我給她來個充耳不聞就行了。
這樣的路要自西向東走約二百米。原來是一塊小麥田,田頭有路的。看樣子是要改造成養殖塘?
轉彎往南了,原來是一條巨大的泥土大堤,能並排走兩人。比較平坦。現在,它也變得面目全非,是大自然改變了它的模樣!
堤頂現在只有半尺寬,甚至成了驢脊背,還長滿了蘆葦雜草,藤藤蔓蔓。沒法走了。大堤被風浪衝擊得坍塌了。
我站住觀察了會兒,沒有人走過的痕跡。但是堤的西側,底部,水退了很遠,坍塌的泥土倒是墊了一條路。這裡相對好走。
走西側堤底,繼續往南。本來在這兒也可以釣了,這裡有深水。但是今天目的地不是這裡,我想走到頭,到最南端的大湖邊。到那裡還得走約六百米。那個地方我釣了好多次,每次都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這六百米大約有四百米相對好走些,腳下有湖水送來的枯柴,踩在腳下,咯吱咯吱響。走到末端那二百米,也是走堤底,西側,更難走了。大堤坍塌了,泥土入湖了,大堤上原來長的那些蘆葦小樹灌木雜草藤蔓等等的都倒伏下來,披掛下來,擋道!泥土沒了,蘆葦灌木的根系暴露無遺,白慘慘的,如累累白骨,縱橫交錯,支稜凸起,絆腳!
我在前開路,走得快,老伴兒說,你等等我啊,我跟不上你啦!這個鬼地方你也來釣魚!我看除了你,還有誰會來這鬼地方!?我站住等她,哈哈大笑。抹了把臉上的汗,說,沒人來的地方才能釣到魚啊,你不懂釣魚,盡瞎說!又說,你不來,所有的這些釣具,我一人拿,照樣來。要不都給我,你空手走。她當然不會答應。又安慰她,快了,還有二十米。你看,那邊就是大湖了。就去那兒釣,以前我每次來都沒過空手。
春天來時走的路,變成了這樣。
走堤底,這是那段相對好走的堤底。
踩過雜草,走過藤蔓,越過倒伏的蘆葦,跨過倒下的橫亙的楊樹,走完了最後二十米。到了!
最難受的是蜘蛛網擾人!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蛛絲蛛網,還有飛舞追隨著我的蚊蟲。蛛絲蛛網粘到了臉上,奇癢無比!不斷用手抹臉,汗水與蛛絲抹掉,再去抓一把被蚊子咬了的脖子上的包。
老伴兒也吃苦了,八年前她出遠途是孩子們給她開車,八年來我成了她的專職司機。
你釣魚真不易!她感嘆道。我玩笑說,你動不動就把我釣的魚送人,這下知道釣魚不易了吧?她說不是吃不了了嗎,不送人留壞啊。
有風,東南風,三級左右。我讓老伴兒到堤頂一處稍稍寬點的地方去坐下歇著,吹吹風。我在堤底趕緊循例操作一番,打窩連線鉤線。
等魚進窩的幾分鐘裡,老伴兒下來,我上了堤頂,僅容一人站立的一小塊地方。原來大堤東邊可以釣魚的深溝還在,可是無法再釣那兒的魚了。向東延伸再拐往南的大堤,沒了。那裡停了一輛巨大的挖機,把大堤扒了。大湖與那片蘆葦蕩連成了一體。扒了大堤,東南方向的土山,真的成了一座孤島。要上去,須乘船了。
下圖,遠處郁郁青青的是人工打造的土山。它的四周本都是可以釣魚的。
挖土機被蘆葦擋住了。
開始釣魚。
沒有懸念,下鉤就有口。肉鯧子,鯽魚,昂刺。
打了兩個窩子,一個在北邊,一個在南邊。相距約十來米。
北邊的窩子不如南邊的窩子,僅僅釣到了兩條鯽魚,其餘都是肉鯧子。這裡的鯧子不比昨天那裡的小白條,這鯧子頭尖,嘴小,身子長,體型圓,肉多。大的能有一兩,肉滾滾的。吃鉤猛,搶食快。在半途,或者在水面就把鉤子搶到了嘴裡。
南邊的窩子光肉鯧子就釣到了約半斤多。鯽魚也上了不少。
天氣預報說今天一上午都是陰的,午間午後出太陽。可是,它又說謊了。七點多就不陰了。太陽出來,毫無遮擋。不過,陽光被身後沒坍塌的大堤頂部的密密蘆葦擋住了。直到十一點左右,太陽轉到了南邊才照射到我。
但是風被擋了,還是感到一陣陣悶熱。
東南風從湖裡把水推過來,一浪接著一浪,然而,這浪不但不影響釣魚,相反,水裡溶氧好,倒使得魚口活躍。
九點半打了第二批兩個窩子,仍然是一南一北。
休息。喝茶。聊天。
十分鐘後繼續。老伴兒說,這兩個窩子釣完就收啊,天太熱了。下午這地方是西南太陽更熱。我說好!
先釣南邊的窩子。
很快就有口了。先是肉鯧子搶鉤。
鯽魚昂刺也先後上鉤。
這個窩子好不熱鬧了一陣子。全是連竿,不需等待。
去北邊那個窩子,釣到了一條鯽魚,兩條昂刺,一條鯧子。魚口慢,需要等,不釣它了。
在先前第一批釣的窩子南邊的那個補了兩勺料。
釣第二批打的南邊的窩子,還有魚。
開始流汗了,太陽轉了過來。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抓緊時間釣。補窩的那個也有魚了。幾乎是窩子打到哪裡哪裡有魚,而且都是連竿。
就算是跑路艱辛,到底沒辜負了雙腿!野釣,這裡真的是野天荒湖,純粹的野釣,有如此效果,還要怎樣?
十一點二十分,收竿。
歸途中遇到一位青年釣者,背了釣具包往南來,也是走坍塌了的堤底西側。問我,走啦?釣到了沒?我答,太熱了,不釣了,釣到一些。他問我釣位,我告訴了他。他說我去那個柺子釣。他指的是柳樹下,有一家圍網至今沒拆的二道圍子。那裡我曾釣過,資源大不如前。一道圍網二道圍網都被湖水淹了,跟大湖通了。唯一的好處是有樹蔭。不過下午樹蔭也沒了。
我把藍色魚包掛到了脖子上,騰出手來,把老伴兒拿的東西接過來。現在,她斜挎了一把傘,提了一個保溫箱,三四斤魚在裡面,還有幾塊冰。我讓她在我身後,踩著我的腳步走。走這樣的“路”她毫無經驗,有的地方被水衝了,有小溝壑,沒經驗看不出來。踩下去就容易跌倒。
魚獲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