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遙遠的北大荒,野鴨多的不計其數。
松花江下游,江面寬闊,島嶼眾多,沙灘星羅其布,河流如織,雜草叢生。是野鴨生活,棲息,繁殖的天然場所。
松花江兩岸,地勢低窪,沼澤湖泊眾多,草原成片,灌木成林 。魚類蛙類更是野鴨的必備食物。
松花江兩岸,黑龍江南岸,每年種植著大面積 水稻,種水稻當然要有水,所以水稻田也是野鴨經常光顧的地方。秋天水稻成熟了,更是野鴨子的最愛。
秋天到了,水稻已灌槳,野鴨開始尋找靠水近的水稻,或是排不出去水的水稻地。
野鴨白天不去,傍黑天,才從松花江或黑龍江的棲息地,飛去稻田裡吃稻子,一到黑天,一幫接一幫,一群連一群。在水稻田裡連吃帶玩一宿,天矇矇亮又飛回黑龍江或松花江的沙灘上歇息。
天漸漸冷了,稻田裡一片金黃,稻穗壓彎了著腰,野鴨早已吃的肥肥的,時刻準備著南遷。
我們狩獵隊分成兩夥,董士禮付隊長,姜老牙大哥,賽飛虎和我,我們一行四人,找了一塊大窪塘,轉圈種的都是水稻,水稻地裡都有水,到那一看,水裡,稻池埂上,稻田裡,到處都是野鴨屎和野鴨毛。
看來,很多野鴨已經在這裡連吃帶玩很多天了。水塘周邊的稻粒已經都吃差不多了。要想吃就往外擴,稻子有的是。
我們一行穿上水衩,蹲在一面,確保安全。迎著日落的地方,看的更清楚點。
太陽落山了,野鴨陸陸續續飛來了。
第一群野鴨來了,足有三十米高,這個高度是極限高度,平射四十五米的話,由於地球的引力,射高也只有三十米。
但是這個時候,野鴨子的身體暴露的最大,也就是捱打的面積也最大。
打這種迎頭槍,擊發的時候是看不見野鴨子的,全憑經驗。
我找好角度,保持在最近距離擊發,還要保證能打出第二槍。
我找好角度,舉槍,瞄準,領槍到野鴨頭前一尺擊發,砰,槍響,野鴨往下栽了,緊跟著瞄準第二隻,領槍快速往前一挑,擊發槍響,野鴨往下掉。第二槍擊發時,已直上直下了,近乎於要仰倒了。
兩槍響後,啪嚓,啪嚓,身前掉一隻,身後掉一隻,這也是打迎頭槍的最高境界。
同時他們三人槍也響了,效果都不理想。
又飛來一群,這群野鴨較低,橫著飛來,我瞄準野鴨頭部往前領槍一尺擊發,砰砰兩槍,兩隻野鴨斜著射向水面,濺起了兩潭浪花。
接著有幾隻野鴨超低空飛來,速度之快,我舉槍瞄準,抓住機會,前手略微往上一抖擊發,砰一槍,野鴨直奔我砸來,我一閃身,野鴨貼著我身邊掉到了我身後,我趕緊瞄準已飛過去的幾隻野鴨,把槍準星往下壓,使野鴨全都露在槍準星以上,擊發,砰,野鴨掉了。
這時候,天已不太亮了,野鴨一群接著一群飛來,東西南北,四面八方都往這飛,我們四人盡情的炫耀自己的槍法。
打了一陣子,天色暗下來了,野鴨還是不斷的飛,不斷的落,這個時候再打,就憑功夫了。
野鴨飛能看見,但準星看不見。你可以照常打,但野鴨掉不掉就是又一回事了。你功夫到家了,打槍時準星是正的,野鴨自然槍響就打掉了。
你功夫不到家,擊發時槍準星歪也感覺不出來,自然就打不掉了。
飛過來幾隻,我砰砰兩槍,啪嚓啪嚓掉兩隻。飛過來一幫,我砰砰兩槍,又掉下來兩隻。飛來一群,我兩槍又啪嚓啪嚓,濺起了兩朵水花。
他們三人不打了,在看我表演呢,我也停下了槍。
我說:咱們蹲下,水邊摳臥,等野鴨落到水裡再打,映著水面的光,還能多少看見點準星。
繼續又打了一會,天色越來越暗。摳臥也看不見了。電棒,手電筒,我才想起來我帶了四節的電棒,而且是新電池。
姜春生照電棒,董士禮付隊長,賽飛虎和我,負責打。黑天,電棒照野鴨,野鴨是不飛的。
電棒照著野鴨,董付隊長和賽飛虎摳臥,我利用餘光打飛。
野鴨飛來落下,就要死幾隻。我們用電棒照著打,一直打到很晚。
我們一共打了一百多隻,全是大綠頭,麻鴨和大黑膀,胖的有三斤重,大綠頭夏天綠頭全部退去,秋天重新長出綠色。足足一百多隻,好漂亮啊,要都是活的,好大一群那。
三天後,我們去松花江打野鴨,備好所需物資,劃兩個船八個人。那個年代,沒有機器船,全是人工划槳。
我們四人一個船,兩付槳,往上游走要緊貼岸邊劃,劃累了就拉縴走。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三道河,有十五里遠,我們一會划槳,一會拉縴,就是不刮東風,刮東風我們可以揚帆跑船了。
晌午歪,我們到了三道河子,我們找好地方準備晚上宿營,順便打鍋灶做飯,鄭三炮,賽飛虎和我去下網打點魚吃。
我仨划船劃到一個倒股牛子,倒股牛子很長,這裡一定有魚。
我們把網準備好,慢慢的劃到倒股牛子口,先攔小眼網,再攔中眼網,最後是大眼的,把所有的網俏俏的下完。
我們划船去裡頭,掉過船頭開始拍打雙槳,用雙槳往外趕魚,也是往網上趕。就看到網飄都在抖動,看來是上了不少魚,我們反回去,重新又趕了一遍。
回來就起網,大眼網掛了幾條鯉魚和鰱魚,五六斤重。中眼網掛的是鯽瓜子,鯰魚,小眼網滴留都魯全是魚,黃姑子,白飄子柳根子等。很快就拿了這麼些魚,趕快回去燉魚吃。
那個年代,人人都有事做,沒有閒人整天打魚,你要是打魚賣錢,你就是投機倒把,要開大會批判你,所以很少有人打魚,只有星期天出去打點魚自己吃,那個年代魚真的那麼多。
早早吃完晚飯,準備睡覺,每條船隻能睡兩人,四人要睡睡袋。明天早上要早起,所以都早睡,晚上是真的好靜啊,偶爾有浪拍打一下船幫。
天不亮就都起來了,姜大牛隊長安排賽飛虎和金錢豹劃一條船在三道河子下口,等著撿野鴨子。
其餘六人分散開找好位置等著。東方漸漸出現了魚肚白,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成群的野鴨嗖嗖嗖嗖飛來了,嗶啦嗶啦落在了河裡。砰砰兩槍死了幾隻,野鴨順河往下飛,砰砰兩聲槍響,又打下來兩隻。
又飛來幾群,撲撲楞楞落下來,正好落在姜隊長上面,幾群野鴨順水往下飄,飄到了姜隊長前面,姜隊長瞄準一群開槍,大群野鴨飛起來,又一槍。姜隊長兩槍打掉了十來只。飛到姜春生上空,兩槍打掉兩隻。
天空黑壓壓飛來了好大一群,呱呱呱呱,嘩啦啦啦啦啦落在了我的前方偏下游。我知道我的下游是董士禮董付隊長,我乾脆不打,讓給董付隊長。
董付隊長還訥悶呢,怎麼不響槍呢。
不一會,大群野鴨密密麻麻的飄過來了,董付隊長明白了什麼意思,舉槍瞄準砰砰兩槍,也打死了六七隻。剩下的野鴨順河飛,砰砰槍響幾隻掉到水裡,下面的人在打。
這裡上游飄下來一大片野鴨,密密麻麻,麻麻密密,順河而下。我等,我等,野鴨飄到我面前,我不打,讓野鴨往下飄,繼續往下飄,河裡野鴨太多了,幾乎河面上黑壓壓全是。
野鴨飄到了董付隊長那,董付隊沒有打,又漂到了鄭三炮面前,鄭三炮往上游一看,一眼望不到頭,鄭三炮也沒打,任憑滿河的野鴨往下飄。
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時刻準備著擊發,野鴨大軍飄到了姜隊長那兒,姜隊長也沒有打,野鴨大軍繼續飄,繼續飄。
看來是都在等以我的槍響為令呢,我看上游的野鴨明顯變稀了,正好我前面一群很密,就是這一群了,瞄準了砰砰兩槍,接著槍聲向爆豆似的響過不停。第二槍槍響劈厲啪啦掉了好多。我趕緊換子彈,野鴨這時被打炸鍋了,到處槍響,一死一片。
打的,嚇的野鴨不知往那飛了,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野鴨啪啪往下掉,掉到河裡掉到水裡,濺起陣陣水花。形成了漣漪慢慢向四周擴散,慢慢地擴散。
成群的野鴨還是陸陸續續的來,我們還是穩穩的等它落下再打。從天剛剛一亮開始就打,一直打到八點。
為什麼會野鴨那麼多,頭道河二道河和三道河都是相通的,野鴨落到頭道河二道河,順流都會飄到三道河。
三道河出口不遠,就是一個大沙灘,四下不靠,沙灘上又沒有草,是野鴨休息的最安全之地。
賽飛虎和金錢豹因野鴨太多,撿不過來,後石金山去,一人划船,二人撿,划船的拼命劃,撿野鴨的緊忙和。
半天下來,一共狩獵野鴨三百多隻。也是一個大豐收。
作者陳培富,山東青州人,工作在黑龍江,現定居青島。
二O二一年十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