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平兒為挑撥賈璉與鳳姐的關係,唆使賈璉勾引小紅。不料,第二天一早,林之孝兩口子帶女兒回鄉下奔喪。於是,平兒精心設計的局破了。
再說鳳姐回到榮國府,顧不上疲勞,叫來賴升,令其備一些野生猴頭菇,待明日攜去東府裡看望秦大娘子。突然,門口出現一個人,大喊道:“姐姐,你明天要帶上我。”鳳姐一看,是寶玉,笑道:“姐姐才回來,你咋知道呢?”寶玉道:“我剛才給祖母請安,聽下人說姐姐回來了,我就來看看姐姐啊。”鳳姐連聲謝道:“謝二叔,謝二叔,姐姐明天上午把這幾日離家的支出收入之事處理完畢,下午帶上你,恰你也要讀書。”寶玉高興蹦了起來。
暫且不說明日鳳姐探望秦大娘子之事。且說是夜寧國府發生了鬧鬼傳聞。
賈蓉上了天香樓,守在樓口的花娟兒連忙上前施禮,轉身剛要開內廂房的門,突然彎腰捂嘴連連咳嗽。賈蓉笑了起來,抬手拍了下花娟兒的後背說道:“咋的啦,是嗆著氣了嗎?”花娟兒慌忙轉回道:“爺出門這幾日,有所不知,少奶奶近日身體欠佳,小的等日夜守候,有可能受風寒,望爺見諒。”賈蓉僅僅“嗯”了一聲。
這時一個門裡的丫頭,開條縫後探出腦袋張了張,見是賈蓉,慌忙跑了出來,躬身施禮。賈蓉徑直奔房裡。忽然,一陣怪風,吹起窗紗,似乎有個人影在賈蓉眼前恍過,躍出窗外。賈蓉大吃一驚,可細一定神,眼前卻並沒有什麼人,惟有窗紗飄動。賈蓉快步到窗前,探出腦袋張了張,似一條黑狗從廊下竄了出去,慌張逃走。
睡在裡廂的秦大娘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已迎了出來。秦大娘子深施一禮,道了一聲:“數日奔波,爺辛苦了!”賈蓉對秦大娘子訕笑道:“聽說這幾日娘子在家,身體欠安,今日如何?”秦大娘子道:“今日已經舒坦多了。”
“崩——”突然,窗下一聲巨響,似有重物從樓下墜落。賈蓉再次站到窗前,可樓下漆黑一片,風平浪靜。
是夜,賈蓉與妻同居天香樓,夫妻間說了些啥,我們外人無從得知,倒是“鬧鬼”一說,第二天就在寧國府與榮國府內,傳得有聲有色。甚至還有人說那是人不是鬼,具體是誰,所有人心照不宣。
再說榮國府這晚,政老爺也為聽到一件事,尷尬不已,卻又無法和誰言說。
賈政退朝回府之後,為明年秋考思想甚多。一來府中子弟多紈絝,二來房中先生賈代儒年紀漸老,已不適管束眾子弟。讀書人終究是走仕途為要,食帝王家的俸祿優先,可眼下幾人童試俱數載不過,有失先祖家風。
賈政想到賈環,又對趙姨娘憤恨不已。想那賈環,幼時聰惠過人,怎奈調教失當,如今成偷雞摸狗之輩。想到賈環,賈政又想起薛蟠,也正因為這個來投奔榮國府的薛家蟻蛆之徒,卻因說不得太太的緣故,又怎麼得薛姨媽?賈政下轎進府之後,此時天色已晚,一邊走一邊想,一抬頭,突然發現自己已走趙姨娘房前。正尋思進不進去,彩雲端著茶具走過來,見政老爺,笑嬉嬉道:“老爺來了?給老爺道喜呢!”賈政轉頭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一改往日嚴肅的面孔,亦笑嬉嬉地抓住彩雲的粉嫩小手,在自己的花白鬍子上磨蹭了幾下,說道:“我的小心肝兒,你有什麼喜給我道啊?”彩雲矯裝作生氣地說道:“老爺總是有了新歡,便忘記了舊愛,老爺今晚若陪陪小奴家,小奴便告知老爺有何喜事。”賈政看著彩雲,竟覺著比往日嫵媚十輩,欣然道:“小寶貝,老夫答應你就是,你安排小鵲去伺候趙姨娘便是,我去你房中。”彩雲高興得讓老爺稍候,快步端著茶具奔趙姨娘房中去了。可賈政忽然覺得久候此處,算有失體統,整了整衣冠,思索了片刻,便轉身去了周姨娘處。
再說賈政在周姨娘房中吃了便飯,推說為賈環秋考事務,別了周姨娘。周姨娘原以為老爺今晚來她房中過夜,誰料老爺只是路過吃頓飯而已。周姨娘失望至極,便乘政老爺不備便,把給老爺備泡的棗,塞至私處,然後又放至杯中。
政老爺在周姨娘處待至半夜,想到彩雲口中所說“喜”事,便謊稱太太整冠後便直奔彩雲處而來。
且說彩雲果真把小鵲打發在內室,伺候趙姨娘。彩雲在房中候了老爺很久,正以為老爺今晚已經留宿周姨娘處。不料,就在這時,政老爺溜進了彩雲的房間,一把摟住彩雲的腰,央告彩雲道:“有甚喜事,說來聽聽。”彩雲嘻嘻笑道:“老爺,環少爺要當爹了。”賈政大吃一驚,忙問道:“女子是誰?”彩雲故意賣了個關子,說道:“就是老爺身邊之人。”賈政驚道:“是哪個丫鬟?速告於我。”彩雲道:“老爺是否注意小鵲這個姑娘?”賈政頓時慌了神。是夜,賈政在彩雲房裡,一夜輾轉未眠。
天明後,鳳姐招來榮國府的專管金陵與京城的布莊掌櫃,商談籌款事宜。因為近來有邊民暴動,朝廷不停用兵,使得國庫銀兩短缺。朝廷在向各州府攤派,仍然不足。賈府作為公卿侯府,事必得與朝廷共擔時艱。自去年夏天發洪水災,今年剛入秋,全國各地報蝗災失控,百姓收成可憐。鳳姐去河西,連續幾日才處理完畢佃農租子問題,可是收上來的銀兩,老太太,太太,及姨娘的待遇,哪個也不能減,各門裡的少爺、小姐日常消費,還得按往年維持。府中用度從今年夏天開始越發緊張。
鳳姐剛進議事堂,一個小廝跑了進來,匆匆走到平兒身邊,耳語了句,使得平兒一臉的嚴肅。待小廝說完退下後,平兒又匆匆來到鳳姐跟前,對著鳳姐又是一陣耳語。欲知何事,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