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家王蒙先生在梁歸智先生《講給少年的西遊記》推薦語中寫到:“梁歸智講的《西遊記》,不僅講故事,而且講精神;不僅講字面意思,還講潛在意思;不僅講《西遊記》這本書,而且還聯絡古典文學的其他文字;不僅講傳統,而且講現世。讀起來津津有味,欲罷不能。”
之所以讓人感到“津津有味,欲罷不能”,正是梁歸智先生行文中所透露出的“由博返約,以博馭專,轉識成智”的“會通”之氣與古今視野。
文學的本質在於講人生、談社會、究人際,這是孔子講《詩》就打下來的傳統,梁歸智先生正是繼承這樣的文學傳統而“切磋琢磨”“繪事後素”。
不僅講故事 而且講精神
有人說,《西遊記》講的是一個小男孩成長為男人的故事。誕生了《西遊記》主題的“青春說”“成長說”,梁歸智先生廣泛吸收這些說法並在魯迅、胡適等人“遊戲說”的驅動下,對《西遊記》所反映出的“民族文化心理、民族文化智慧和文化精魂”(梁歸智《自由的隱喻:<西遊記>的一種解讀》)進行了分析與解讀,產生了更為“普遍和久遠的意義。”
比如第五回悟空大鬧天宮,梁歸智先生並未就事論事或者趣說戲說,而是“透過現象看本質”道:“第五回寫得熱鬧非凡,吸引眼球。但我們仔細想一想,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故事情節背後,到底表達了哪些耐人尋味的意思和意義?青春的血是熱烈沸騰的,青春的心是奔放狂亂的,青春的野性,青春的隨性,青春的為所欲為。一切一切打破常規的行為動作,讓我們感受到了青春的活力四射。其實,孫悟空攪亂蟠桃大會,就像一個頑皮的男孩兒,淘氣、搞怪、惡作劇,把成年人的社會秩序搞得一團糟,這樣的氣概真是讓人遐想和神往!”
西遊記這麼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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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文化尋根”無一點“古裝氣”,對孫悟空這個“搗蛋鬼”也無半點封建禮教的“責怪”與“抨擊”,而是“詼諧”中逗露著一種“玩世主義”,飽含著對青春生命自由奔放的高度讚揚,是“厄洛斯”生命本能正負能量交替作用的結果。梁歸智先生充分肯定並體味出作者透過重重的“文字森林”所透露出的對“生命的禮讚”及對“自由的謳歌”,這是把“生命能量和生命意識的自由感發揚到了極致”的結果。有了這種“醍醐灌頂”“如夢初醒”的源頭解讀,我們才真正發現了“喜愛悟空”“百看不厭”的潛意識所在。
不僅講字面意思 還講潛在意思
比如第六回《小聖施威降大聖》,講的是二郎神君與齊天大聖比變化、在眾神幫助下合力捉拿悟空歸案的經典故事。梁歸智先生並不學術氣、也不網路語,就是有一說一、氣定神閒地向讀者講述其中的“微言大義”。書中寫道:“孫悟空一看猴兵猴將們被打敗了,也不由得心慌,想要逃走,施展出了自己七十二變的本領,變成了一隻麻雀,站立在樹枝上。可是二郎神也會七十二變,心想,你變我也變,你變什麼我都能看出來。於是,二郎神變成了一隻正餓得肚子咕咕叫的老鷹,直衝著麻雀撲了過去。”
這是地球人都能看懂的“表層含義”,屬於事實部分。而深層含義還在後面,書中繼續揭示道:“這是自然界生物鏈相生相剋的道理,他們後面的那一系列的變化都是根據這個規律來寫的。比如,孫悟空變成一條魚,二郎神就變成一隻長著鐵鉗子嘴的灰鶴去啄魚。”這個天敵理論的揭示簡直是太管用了,這麼一說我們就突然會“搶答”了,那後來太上老君用金剛圈“偷襲”了一下孫悟空,孫悟空冷不防一個“趔趄”,站不穩又被哮天犬咬了一口,遂被眾神兵天將捉住,不正是“狗是猴子天敵”的傳神寫照嗎?神話也是昇華,真不是瞎話。
包括大鬧天宮就是要講“一隻猴子引發的鬧劇”嗎?梁先生也在書中給出了“形而上”的思考。“直到最後面對如來佛的時候,孫悟空才第一次說出‘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將天宮讓與我……’等大言豪語。這其實是被逼到盡頭以後的一不做、二不休的逆反心態,當然也是生命自由感的最高訴求。至此,自由慾望的宣洩已經發展到極峰頂點,有沒有限度和限度何在的問題也不可迴避了。”(梁歸智《自由的隱喻:<西遊記>的一種解讀》)
這些精彩的描述,像極了我們“成長的煩惱”,“誰還不是個寶寶”,“誰的青春不迷茫”,這些對原著切中要害地“本質還原”,讓情節走進了我們的生活,讓思考也感同身受地走進了小說,我們再不是那個“西遊看客”,而是“講的是他,指的是我。”
不僅講這本書 還聯絡其他文字
再比如第14講孫悟空打死了六個賊寇,書中說道:“在《西遊記》中,那六個想打劫唐僧、被孫悟空打死的強盜的名字,他們分別叫眼見喜、耳聽怒、鼻嗅愛、舌嘗思、意見欲、身本憂。很明顯,這就是一種象徵藝術。要把這個講清楚,你就得懂一點佛教的文化……佛教說的人的六種生理器官和功能,眼、耳、鼻、舌、身、意,就是引誘人產生各種慾望的六個強盜,就叫‘六賊’。佛教的修行,就是要和這六賊鬥爭,也就是要壓制心猿躁動的負能量。孫悟空變成了孫行者,皈依佛門,打死了六個強盜,就是‘心猿歸正,六賊無蹤’,所以孫悟空才能保護唐僧去西天求取真經。”
度人先度己,原來儒家講的“為己之學”“反求諸己”,道家講的“為而不爭”都是自我鬥爭、自我淨化、自我完善的歷程,外因要透過內因才起作用,成長的衝突需要內心的和解才是“吉無不利”“一勞永逸”。梁歸智先生不僅講文學,還講儒、釋、道,更為可貴的是,梁歸智先生在以儒家思想解讀文字中絕不摻雜釋道,在用釋道解讀中也不以儒解佛、解道,而是相對獨立的、保持體系完整、正宗、高純度的儒釋道解讀,然而又能將三教合一融會著來通解,為讀者解釋其“同中之異”與“異中之同”,令人感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不僅講傳統 而且講現世
第九十九講,題目叫“不圓滿就是圓滿。”書中開篇敘述道:“唐僧師徒在《西遊記》原著的第九十八回到達靈山,取得真經,情節曲折、有趣。……在第九十八回中,阿儺和迦葉索要人事的情節,過去人們常常說這是諷刺社會,連西天如來佛祖那也存在社會腐敗。《西遊記》原著裡對社會人情的調侃、嘲弄是普遍的、經常的,是寫作藝術的有機組成部分。當然,這裡的索要人事也是另有深意的,就是如來佛祖說的‘經書也不可以輕傳’,意思就是有些道理有時只有某一些特定的人可以理解,這裡面有不同文化傳統的差別、不同族群的差別,還有不同時代的差別等等。”
梁歸智先生這番妙解,大有“人不知而不慍”的味道,錢穆先生在《論語新解》中寫道:“學日進,道日深遠,人不能知。雖賢如顏子,不能盡知孔子之道之高之大,然孔子無慍焉。”佛祖“心能樂道”“不求廣知”,乃是一種大境界、大造化,是凡俗之輩不可企及、終身參之的妙理與深境。
梁歸智先生的解讀既能“內觀其理”,又能“外觀其妙”,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西方文論、西方哲學做底色,又有中華優秀傳統文學史、思想史、學術史、文化史做支撐,近現代學者在《西遊記》闡釋和明清小說閱讀策略和方法上的見識,在梁歸智先生這部書中都可以找到“所見略同”的說法,梁歸智老師足可以稱得上是“寶藏老師”,這部書也誠然是名副其實的“閱讀神器”。掛一漏萬,引玉之磚,真正的抵達還須“自度自修”“自我發現”,心誠至此,亂彈如上,如不入諸君法眼,亦可略之,徑直入書。
作者:石琳/徐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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