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 周紀四 赧王十八年(前297)~四十二年(前273)
話說上回中,田單在只剩兩城的情況下,帶領齊軍上演了驚天大逆轉,被齊襄王田法章封為安平君。但是這樣一來,田單也就遇到了和樂毅當初一樣的問題——功高震主。
復國後,由於勞苦功高,田單成為齊國的國相。某天他在渡淄水時,看到一個老頭衣衫單薄,就解下自己的衣服替他披上。齊襄王聽說後就不太高興,罵道:“你田單這是在收買人心嗎?我得早作防備了!”當時齊襄王身邊有一個工人在串珠子,齊襄王就問:“喂,你聽到我剛才的話了嗎?”工人心想你罵那麼大聲怎麼可能聽不到,就答道:“大王,你與其防備田單,還不如因為這件事嘉獎他,這樣老百姓都會認為田單是在你的教導下才這麼做的。”齊襄王尋思了下覺得有理,就照辦了。後來大家果然都歸功於齊襄王,齊襄王暫時滿意了。
這位不知名的串珠工人可謂是幫了田單一把,但齊襄王猜忌功臣之心一起,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可能是由於之前的經歷,齊襄王的猜忌心理相當嚴重,他手下的幾個倖臣看出來了,就想扳倒田單,以此邀功。但之前田單向齊襄王推薦了一個叫貂勃的人,這些人挺忌憚這個貂勃的。於是他們勸齊襄王派貂勃出使楚國。貂勃是個很有才的人,楚王挺賞識他,款待了好幾個月。倖臣們趁機詆譭田單,說詞嗎,還是功高震主、志欲有為的老一套。雖然老套,但齊襄王本來就是想相信的。於是齊襄王一拍桌子,“叫田單過來!”田單一聽,情況不妙,就主動“免冠、徒跣、肉袒”——就是摘掉帽子、脫掉鞋子、光個膀子,這在古代是謝罪的表現,之前廉頗負荊請罪也是來了這麼一出。
田單一直謝罪了五天,齊襄王才消了火,暫時放了他一馬。貂勃總算從楚國回來了,齊襄王賜宴為他接風。喝到酒酣耳熱,齊襄王又叫到:“叫田單過來!” 貂勃一聽,立刻正色道:“周文王得到姜子牙,尊其為太公;齊桓公得到管夷吾,尊其為仲父。大王得到安平君,卻直呼其名,毫不尊敬,我看大王這王位岌岌可危了!再說,安平君幾乎以一人之力光復齊國,那個時候就算他自立為王,大王也無可奈何;但他卻仍然奉你為王,大王怎麼能懷疑他的忠誠呢?!”齊襄王回過味了,趕緊殺掉那幾個倖臣,又加封田單的爵位。
其實齊襄王再這麼整下去,估計田單就要反擊了,到那時結果怎樣真不好說。貂勃的話裡其實已經隱隱點出來,田單是有能力廢掉齊襄王的;經此,齊襄王也明白了國內還是有不少人向著田單的,所以最後也只能如此。其實這樣相安無事也挺好,雖然要分出一部分權力給田單,但想想齊襄王最開始只有一個城,現在這樣也該滿足了。如果硬要與田單對槓,估計齊襄王是玩不過田單的。所以說人啊,不能太貪心,有多大野心,就必須有相應的能力匹配,不然就是自取敗亡。
這樣看來,與樂毅相比,田單的命運算是不錯的了。
這段時間,燕齊之間劇情不斷翻轉,異常刺激。但在山東六國玩得不亦樂乎時,他們想不到的是,在西北的秦國,一個魔頭悄悄崛起了,那就是武安君——白起。
其實關於白起,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百戰百勝”,這四個字足以說明一切。不要小看這個斷語,要知道,戰爭是一個隨機性頗強的遊戲,即使戰略與戰術上全無差錯,也可能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輸掉——比如突然颳大風,或者天上砸顆隕石下來。若想達成一生無敗的成就,不光要有紮實的軍事能力,更多的反而是要有逆天的運氣。所以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對白起,僅需要羅列他的戰績,感受一下什麼叫“戰神”:
赧王二十二年,穰侯魏冉推薦白起,戰魏韓聯軍於伊闕。此為白起初戰,斬首二十四萬,虜對方主將公孫喜,拔五城。秦昭襄王稷以白起為國尉。
赧王二十六年,大良造白起與客卿錯伐魏,至軹(地名),取城六十一。
赧王三十五年,白起敗趙軍,斬首二萬,取代之光狼城。
赧王三十六年,白起伐楚,取鄢、鄧、西陵。
赧王三十七年,白起伐楚,拔郢,燒夷陵。郢是楚國首都,楚襄王此役後被迫遷都於陳。秦以郢為南郡,封白起為武安君——從此“武安君”成為白起的標籤。
赧王三十八年,武安君定巫、黔中,初置黔中郡。
赧王三十九年,武安君伐魏,拔兩城。
可以說,白起就是為戰爭而生的。以上還只是白起牛刀小試,後面他還會幹出更加震撼世人的事情。
另外提一下,在燕齊之戰中,孟嘗君田文保持中立——因為之前齊湣王得罪過他。之後孟嘗君病死,其諸子爭立,齊、魏趁機滅了他們,這位雞鳴狗盜之雄就此絕後。
信陵君魏無忌與春申君黃歇也先後登場。其中黃歇甫一上場,就勸退了秦昭襄王的一次進攻,可謂先聲奪人。至此,戰國四公子都已登臺亮相,屬於他們的故事留待之後敘說。
卷第四 周紀四 大事記
赧王十八年(前297)
楚懷王逃出秦國,又被抓回。
十九年(前296)
楚懷王病死於秦國。
二十年(前295)
趙沙丘之亂,安陽君趙章被殺,趙武靈王雍餓死。
二十二年(前293)
秦之白起大敗魏韓聯軍於伊闕。
二十三年(前292)
楚襄王與秦和親。
二十六年(前289)
秦之白起、客卿錯伐魏。
二十七年(前288)
冬,十月,秦昭襄王稷稱西帝,遣使立齊湣王為東帝。東帝稱帝二日後去帝號。
十二月,西帝去帝號。(這是《資治通鑑》首次明確出現月份)
二十九年(前286)
齊滅宋。
三十年(前285)
燕昭王與樂毅謀劃伐齊。
三十一年(前284)
樂毅率五國聯軍大敗齊軍。
樂毅攻克齊都臨淄,被封昌國君。
楚之淖齒殺齊湣王。
齊人王蠋拒不從樂毅,自殺。
樂毅半年內下齊國七十餘城。
三十二年(前283)
齊之王孫賈殺淖齒。
齊襄王田法章立於莒城。
趙之藺相如完璧歸趙。
三十五年(前280)
白起敗趙軍,取代之光狼城。
三十六年(前279)
白起伐楚,取鄢、鄧、西陵。
秦趙澠池之會。
趙之廉頗負荊請罪。將相和。
齊人田單為齊將,行反間計。
燕昭王薨,其子燕惠王中反間,以騎劫代樂毅。樂毅逃往趙國。
田單使連環計、火牛陣大破燕軍、殺騎劫,光復齊國,被封為安平君。
齊國太史敫之女被立為齊王后。
樂毅死於趙國,號忘諸君。
田單被齊襄王猜忌,齊之貂勃和解兩人。
孟嘗君田文死,絕後。
三十七年(前278)
白起伐楚,拔郢,燒夷陵。楚襄王遷都。秦封白起為武安君。
三十八年(前277)
白起定巫、黔中。
三十九年(前276)
白起伐魏,拔兩城。
魏安釐王封其弟魏無忌為信陵君。
四十二年(前273)
秦欲使白起伐楚,楚使者黃歇勸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