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蘇省軍區南京第十一離職幹部休養所邀請抗美援朝老兵李國柱為全所官兵上一節黨史課。91歲的老兵李國柱脊樑挺得筆直,胸前的一枚枚軍功章歷經層層歲月,熠熠生輝。隨著老人緩緩的敘述,一段炮火紛飛的往事撲面而來。
1944年,李國柱的家鄉白埠鎮李家頂子村經歷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夜襲,家鄉陷入一片火海,當年4月,在又一次夜襲中,年僅14歲的李國柱終於忍無可忍,連夜逃出村莊到解放區報名參軍了,被編入山東省膠東軍區南海軍分割槽,後來部隊改為華東野戰軍第九縱隊。
因為當時年紀尚小,所以李國柱被分配進了護理院,作為見習護士專門照顧傷員。入伍後,他先後參加過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淮海戰役、濰坊戰役、濟南戰役、渡江戰役及參加解放上海的戰役,他所在的部隊多次與日軍交鋒,照顧過不少傷員。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傷員,李國柱表示,那時根本顧不上害怕,傷員一個接一個地運來,他們就一個接一個地包紮、護理。“雖然我不拿槍,但我的心也跟著戰士向前衝。”李國柱說。
李國柱告訴官兵,為了學習醫術,他和同事們製作了不少骨骼標本,一有空就研究人體結構。當時條件艱苦,人體骨骼標本非常難得,每一次轉移,他就背上這幅大家共同學習的標本,隨部隊輾轉。“對骨骼熟悉到,每次到達轉移地後,他都能摸黑把骨骼一節一節的拼起來。”
1950年,李國柱所在部隊調到山東泰安休整,開始準備入朝作戰。在去瀋陽的火車上,戰友們還一路調侃,玩笑過後,車廂裡氣氛又重新陷入沉重,大家邊說邊把制服上的標誌都割掉,甚至水壺上的相關字樣也磨掉,相互交換地址,委託戰友在自己犧牲後向家裡報個信。10月底,部隊在遼寧瀋陽換上了棉衣棉褲,跨過鴨綠江開進朝鮮。在過鴨綠江時,美軍的飛機不間斷前來轟炸,兩座橋都受到損毀,工兵連夜搶修,部隊連夜過江。李國柱所在部隊在朝鮮打的第一仗就是長津湖戰役。“炮彈打得像下雨,子彈‘咻咻’地響,濃煙滾滾,大地都在顫抖!”說著,老兵李國柱眼裡泛起淚光,“沒有飛機坦克,我們照樣打了勝仗!”
“我們的醫院設在臨江處,在戰鬥打響後,相繼有傷員轉運下來,我發現有不少戰士是凍傷。”李國柱聲音哽咽了,他們配發的棉衣是4斤棉花的,當時還有棉帽子,比其他地區的志願軍配發的棉衣服裝要厚很多,但就這樣,在零下幾十攝氏度中持續工作,他的鼻子被凍歪了,2根腳趾被凍得回國2年後才有知覺。“戰士們就更別提了。當時前方是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空中盤旋著美軍的飛機,因為打伏擊戰,戰士們提前設伏,穿著白色的外罩衣或頂著白布單,趴在雪地裡,為不暴露目標,必須一動不動。這一趴就長達七八個小時,凍死凍傷的戰士有很多。”李國柱說,連凍傷都不動一下,這樣的鋼鐵意志也只有我們中國軍人才有。
“在朝鮮的醫療條件相當艱苦,比國內戰爭時苦太多了。”想起那段艱苦歲月,李國柱直搖頭。當時醫療物資運不上來,為了給傷者消毒,醫護人員不得不從衣服裡抽出棉花,醮上汽油為傷員擦拭傷口,沒有醫療線鋸,就用木鋸給傷員截肢,用銼木頭的銼刀磨骨頭。
李國柱告訴大家,他有一個要好的小戰友,在抗美援朝戰場上胳膊被子彈擊穿,因為消毒不到位,沒幾天小戰友就得了破傷風犧牲了。“戰爭是沒有道理好講的。”李國柱說完這句話,沉默了好一陣子。
講述中,李國柱向記者展示了兩件他從朝鮮帶回來的“寶貝”,一件是在朝鮮頒發的功勳章證書,一件就是從朝鮮戰場上繳獲的美製消毒器。美製消毒器不足巴掌大小,是用不鏽鋼製作的,底部還刻有“美國製造、先鋒、紐約”的英文字樣。它的下方有一個小的酒精爐,上方一個槽形容器,可摺疊成長方體盒子。“當時的針頭都是開火消毒重複使用的,這個小傢伙幫了大忙了。”李國柱說,保留它至今已經71年,每看一次就想起那段光輝歲月,為自己和戰友感到驕傲。而那本印有朝鮮字型的功勳章證書,至今也有65年了,也是他對那段難忘記憶的佐證。
在朝鮮戰場上,李國柱跟隨第27軍經歷了多次大型戰役,他所在的醫療隊負責管理300多個病床位。一打起仗來,有時傷員過多,根本沒有病床。“和那些受傷、犧牲的戰友們比起來,我已經很幸運了。我是一名戰士,更是一名共產黨員,不怕苦不怕累是本質,必須時刻衝鋒在前!”作為一名已有73年黨齡的“老黨員”,李國柱總是這樣堅定地說。
現在李國柱老兵除了偶爾出去散步遛彎,就是在家裡讀書看報看新聞。老人家中的《解放軍報》每天都更換,客廳的液晶電視一開啟就是軍事頻道。看得出李國柱老兵時刻關注著軍事新聞,閱覽著軍報、黨刊。因此,他發自內心地為建黨百年來所取得的輝煌成就而感到高興,並且體會最深刻。
李國柱老兵由衷地感言:“在戰場上經歷了很多次九死一生,十分感恩自己仍活在這世上,感受到中國共產黨的偉大,也看到了改革開放以來在黨的領導下我們國家建設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美好。今年是建黨百年,我祝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越來越好,希望年輕官兵能夠堅定信念跟黨走,忠於祖國、奉獻國家,為下一個百年作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