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如果要想有高昂的戰鬥力,就必須保持軍隊裡將士們的身體健康,這也是部隊戰鬥力的基礎。故孫子兵法雲:“軍無百疾,是謂必勝。”
但是在1950年那個嚴冬,在零下40多度的朝鮮,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第九兵團的將士們,在嚴重缺乏禦寒裝備的情況下,部隊在冰天雪地中,克服因為凍傷而造成的大量減員的巨大困難,憑藉堅強的意志,以驚人的毅力,對美軍陸戰一師、美第3、第7步兵師、韓國第1軍團共10萬人,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全營唯一沒有凍傷的人。
在這場載入世界戰爭史、也載入了美軍教科書的偉大戰役中,中國人民志願軍擊敗美軍王牌部隊,創造了全殲美軍一個整團的紀錄,打得美軍丟盔卸甲,狼狽潰逃。迫使美軍經歷了“史上路程最長的退卻”。成功收復了三八線以北的大片區域。
志願軍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由於第九兵團從東南沿海緊急入朝,沒有來得及配備禦寒冬裝,同時由於美軍掌握制空權,冰天雪地下,中國軍隊的後勤保障無法及時跟上,第9兵團在這場戰役中,因戰鬥傷亡19000餘人,凍傷28900餘人,凍死4000餘人。因凍傷和嚴重凍傷造成的非戰鬥減員非常驚人。美軍戰史記載:
“中國人在地面戰鬥,空襲,及嚴寒的天氣裡傷亡巨大。由於沒有適當的禦寒服裝,志願軍的戰鬥力因為大批士兵被凍死凍傷而被嚴重削弱。大部分志願軍耗光了在過江時隨身攜帶的彈藥,而且食品也供應不上。”
後來擔任過中央軍委副主席和國防部長的遲浩田上將,當時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第27軍79師235團的三營副教導員,戰鬥中提拔為教導員。此役,該營全營官兵幾乎全部凍傷,甚至凍亡。但遲浩田是全營唯一沒有凍傷的人。
多年之後,回憶起那場戰鬥,遲浩田唏噓不已:
“我經歷過很多戰鬥、戰役,可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仗”。
遲浩田所攜帶的裝備也和其他官兵沒有兩樣。他雖然是教導員,但是在戰場上,他也絕對不可能享受到任何特殊待遇。
遲浩田曾經是全軍聞名的“華東三級人民英雄”。在長津湖戰役中,作為教導員的遲浩田,身先士卒,他下沉到基層連隊,親自率領一個排猛打猛衝,連續攻克敵軍佔領的四個高地,殲敵30多人,繳獲各類槍支20多支、以及一門無後坐力炮。
後來,上級領導考慮到,遲浩田這個全軍知名的戰鬥英雄,是部隊基層幹部中的精華骨幹,把他放到基層連隊去打衝鋒,如果陣亡太可惜了,對部隊計程車氣影響也會很大,因此命令他回營部指揮戰鬥。
遲浩田因此在這場血與冰的慘烈戰役中活了下來。戰後被評為一等功。
遲浩田沒有凍傷的兩個原因。
零下40多度,嚴重缺乏禦寒裝備,遲浩田為何沒有被凍傷?
有兩個原因。
首先,良好的身體素質是遲浩田能夠抵禦嚴寒的前提。
遲浩田是山東招遠人,從小生活條件艱苦,和父親一起闖關東,經受過長期鍛鍊,因此,他的身體素質比較好。
第二,有寒冷地區的生活經驗,知道如何防止凍傷。
在東北的嚴冬裡,遲浩田從小就從父親那裡學會了許多防止凍傷的方法,具有在嚴寒地區生活的經驗。
在極度嚴寒的環境中,人體初步受凍後,絕對不能立即用火烤或者用熱水洗。遲浩田說:
“一冷我馬上拿雪把手腳搓一搓,再搓臉,所以我是全營唯一沒有凍傷的。”
不管打仗行軍有多累,宿營時,遲浩田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雪搓臉,搓手腳,直到把面板搓發紅,血脈活動了,就能防止凍傷。
除此之外,遲浩田禦寒還有另一個土辦法,那就是“動”,不管有多累,遲浩天在冰天雪地中,也不輕易躺在地下休息,而是強迫自己儘量動起來。
到了目的地之後,其他士兵累得倒在地上,有的倒下去就爬不起來了,但遲浩田強迫自己不隨意躺在地上休息,而是不停走動,促進血液迴圈。就算實在太累了睡一會,也很快又爬起來活動一下再休息,寧可減少睡覺休息的時間,也不能讓自己躺在地上凍死。
遲浩田把自己抵禦寒冷的“遲浩田防凍法”經驗傳授給全營的官兵,並制訂了嚴格的檢查制度,因此,三營官兵相比於其他部隊,因為凍傷而造成的非戰鬥減員較少。不少士兵雖有一定的凍傷,但仍能堅持繼續戰鬥。
可惜,並非所有的戰士都能夠嚴格按照他的辦法實行,加上各人體質不同,因此還是有大量嚴重凍傷的戰士。
1950年11月27日至12月24日,在嚴寒中苦鬥了將近一個月的長津湖戰役中,中國人民志願軍第9兵團和美軍王牌部隊殊死搏鬥,美軍受到沉重打擊,殘部在航空母艦的掩護下,利用海路逃離戰場,戰役結束。
1952年9月,第9兵團撤回國內,兵團司令員宋時輪在離開之前,向長津湖方向默立、脫帽、鞠躬。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淚流滿面。
27軍回國後,遲浩田在醫院檢查眼睛時,認識了護士姜青萍,後來兩人相愛結婚。
新婚不久,遲浩田剛入伍時的老班長艾奇去探望遲浩田,住在他家裡。姜青萍下廚做飯招待,遲浩田一邊吃,一邊笑著對艾奇說:“老婆做的飯就是香!”
解放戰爭中,遲浩田跟隨艾奇一起參加了孟良崮戰役、濟南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上海戰役等。在上海戰役中,遲浩田率領一個戰鬥小組的幾名戰士,透過下水道摸到了國民黨守軍的師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抓獲國軍第204師副師長和數百名俘虜,立下大功,從此一戰成名。
1987年至2003年,遲浩田先後擔任過總參謀長、國防部長、軍委副主席。在此之前,在這三個職位上都任過職的,只有彭德懷,徐向前和葉劍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