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夏季的一天中午,太陽正曬,河南省確山縣李灣村各家各戶都如往常一樣正吃著午飯,不料卻被幾輛汽車的到來打破了寧靜。那時候哪家哪戶能有車呀?這還一來就是好幾輛,多少有些與這個偏僻村落格格不入,醒目也是自然的。
車輛停在了一戶馬姓人家的院子裡,車上的人紛紛都下了車,那陣勢多少有些“唬人”。其中一位盯著手中還端著碗的青年男子盯了好久,然後說道:
“不會錯,他就是楊司令的兒子!你們看,簡直和楊司令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聽完話後,他身邊幾位同事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欣喜。
青年男子名叫馬從雲,和他同桌吃飯的是他的妻子,名叫方秀雲。聽完那人的話,他們四目相對之後紛紛搖了搖頭不知所云,便走到他們面前,問道:“楊司令是誰呀?和我們有啥關係?”
還沒等馬從雲把心中的疑問全都問出來,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個人,一把拉過馬從雲,將他抱在了懷裡,非常激動地說了很多話,弄得他一時間又驚喜又意外。
一把抱住他的人名叫馮仲雲,他口中的楊司令就是大名鼎鼎的“抗日民族英雄”楊靖宇,曾經和楊靖宇一同抗過日,是親密無間的好戰友。此趟前來,就是為了找尋楊司令的家人,告知他們楊司令的事蹟。
馬從雲記憶中的父親,全是奶奶和母親告知他的,因為父親最後一次離家時,他才兩歲,妹妹才出生5天。而他也只知道他的父親名叫“馬尚德”,曾在老家一帶很出名。有膽有識,還帶著窮人“揭竿起義”打過地主豪紳,嚴懲過貪官汙吏。可關於父親改名參加抗日這事兒,他卻從未聽說過啊!
其實不是奶奶和母親不告知他,而是她們也未曾知曉,馬尚德後來改名換姓成了“楊靖宇”,還投身到了東北抗日行列。
時至今日,馬從雲已經26歲了,對於這他期待了許久,盼了許久關於父親的訊息,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整理了思緒後,他以飛快的速度跑出了家門,留下了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不知所措。
“奶奶,您安息吧,俺爹就是楊靖宇呀……他是抗日英雄呀……沒給你丟臉……”26歲的青年,就那樣跪坐在一座墳前,一邊痛哭著,一邊斷斷續續說著這些話。
墳塋裡的人是他的奶奶,名叫張君,也就是楊靖宇的母親。從楊靖宇第一次成了通緝令中的人時,母親就無比擔心他的安危。沒有文化的她,不懂兒子整日在學校忙什麼,更不懂他為何會被通緝、被抓。每次詢問兒子,兒子只是讓她放心,說:“兒子乾的都是正經事兒!”母親心中多有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
馬從雲的印象中,奶奶常常唸叨著父親,還總跑到村口張望。每次問她跑去哪裡幹什麼,她都會說沒什麼。可是馬從雲和妹妹,還有母親都知道,奶奶是在等父親。然而奶奶就一直等,等到離世也未曾等到父親歸來。
同樣令人悲痛的是,楊靖宇的妻子郭蓮,從1922年相嫁於他,便也鮮少有過安穩日子。楊靖宇為了革命出生入死,郭蓮一人挑起全家重擔。在楊靖宇被敵人懸賞通緝時,為了不拖累楊靖宇,郭蓮只好帶著家人東躲西藏。沒有人能夠想象到,她是如何一手攙扶著病重的婆母,一手抱著幼小的兒子逃命,靠乞討養活一家人的。
1928年3月23日,小女兒出生了,一家人都很開心,可是楊靖宇在女兒出生後的第五天就離開了。臨走的前夜,他眼含熱淚對著妻子說了很多,妻子也知道他的難處,還一邊安慰他,說家裡的事兒交給她,讓他放心。就這樣,翌日天還未大亮,不忍離別的楊靖宇都未和母親、妻兒告別,就離開了家。
1944年,郭蓮落入鬼子之手,受盡折磨,染病後因無錢醫治而離世。離世前,她還給了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們一張楊靖宇的照片,還說等紅軍打回來了,就用這張照片去找父親。可她哪裡知道,楊靖宇當日的許諾早已變成了“空頭支票”,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早在4年前就成了不歸人。
若不是後來新中國成立了,黨組織和政府展開調查,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了馬從雲的家,當真不知楊司令的家人,要何時才知他的英勇事蹟。雖然這一切晚了些,但還好也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