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打不過共產黨,政府政策不公癱瘓了前線指揮系統,也是重要原因。張學良以自己為例分析說:“當年我開始時,我對中央是忠心耿耿啊,中央說的話,我是完全服從,中央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後來我發現這不對呀!中央對我不是這麼回事啊!”他總結道:
第一,國民黨中央對中央軍和雜牌軍不一視同仁。1935年末,東北軍的兩個師被中國工農紅軍吃掉了。“我很痛心。我要補充,沒有。可是死這麼多人的撫卹呢,除了我個人拿出錢來撫卹外,再報中央依‘剿共’陣亡撫卹,但中央分文未撥。那個時候,我有一個營長……他說:‘政府給我一個條子,讓我回家去領,我家在東北,我上哪去領?’”“這件事使我受刺激非常大……我們東北人,家都沒了,上哪領撫卹?被打死的人領不到撫卹,受傷的人又不能回原籍……中央很不講理。”為什麼中央政府明知東北淪亡,還給東北軍陣亡將士開空頭支票?張學良說:“蔣先生啊,他總有一個意識……總是這是我的,那是他的,分得特別清。這個是我自己親兒子,那個是乾兒子,他不把人看成是平等的。”“軍隊減員了也不許招兵……我們發現,他把我們損失的兩個師的番號給撤銷了,卻暗地裡讓胡宗南招兵……”
第二,蔣介石讓雜牌軍“剿共”的目的是在“一斧兩砍”,借刀殺人。“中央讓雜牌軍‘剿共’,中央軍不‘剿’,雜牌軍對中央當然都不滿……因為什麼?”“事情明擺著,誰都明白,這不是讓我們去‘剿共’,等於是讓共軍消滅我們。”
第三,幾乎所有“非中央軍”都發現了蔣介石是在“借刀殺人”,所以前線軍隊有令不從。西安事變前,張學良是“剿共”前線總指揮、副總司令,指揮東北軍、西北軍。他說:“比如說楊虎城,他也是被我指揮的。楊說,讓我們去打,錢呢?”“那馬家軍問我,副司令我打不打?我打了,你給我補充不補充?槍支彈藥我打完了我上哪兒領去?我花的錢,誰給我?兵打沒了,不許我再招,那我怎麼辦?”“我怎麼回答?我只能說你看著辦吧”。“蔣先生利用‘剿共’消滅雜牌軍的這種做法,共產黨當然也明白。共產黨跟雜牌軍也不死乞白賴打,雜牌軍也知道共產黨不真打。”
蔣介石只用奴才不用人才,而且熱衷於玩權術
張學良晚年口述時,數次引用王新衡對蔣介石的評價:“他不使喚人才,他使喚奴才。”“什麼叫奴才?什麼叫人才?怎麼分辨?人才首先是有一定人格的人,他有良知,有胸懷,這種人不一定你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奴才最大特點就是你要他怎麼的,他就怎麼的,只要能得到好處就行。”奴才沒有人格,不僅聽話,更關鍵的是他為了滿足個人利益才聽話。
張學良說:“蔣先生不光用奴才,他也聽奴才的。我舉個例子,那時我們開會,研究一個什麼事,陳誠他不咋發言,那我們想他一定是同意了,那蔣先生也不吱聲,這個事情不就等於決定了嘛。顧祝同跟我說:‘張先生,你信不信?今天這個會議決定的事,明天就會推翻。’我當時還不信。他說:‘會後啊,他(陳誠)一定到蔣先生那嘀咕去,你看,明天這個事情一定不是這個樣。’會開完以後,我就去關內了,有人告訴我說陳誠去蔣先生那了。這我就明白了,顧祝同說得對呀。”“我評論蔣先生,用我們北方話說,蔣先生願意聽小話。你正式跟他說的話,當然他也聽,不是不聽,但抵不過底下嘀嘀咕咕。”蔣介石喜歡這種會說小話的人,“所以他用陳誠啊、戴笠啊,他喜歡這種人”。這種人圍在蔣介石身邊,那真正的人才就不跟他接近了。
抗日戰爭一結束,“蔣先生還是要消滅共產黨。那時候蔣先生手裡有好多的軍隊,包括重武器啊,像杜聿明,全部美式裝備呀。我後來聽張治中跟我講,他說,那時候到東北呀,本來內定是讓他去,可後來陳誠不知在裡面咋鼓搗的,陳誠去了。張治中說,如果我去,不會落到那樣”。
——摘編自《黨史文苑》2015年第九期
作者:王海晨
編輯:蔣楚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