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杏壇》原創連載
第二十八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前還是真沒想到教書育人的這麼高尚的群體裡頭什麼鳥都有,不過後來,隨著實習的深入也慢慢的知道了老馬這隻鳥的底細。
老馬原來是在博興縣一個鄉鎮初中,從參加工作開始就是有名的刺頭,他始終堅持六個“凡是”:
凡是學校領導講的不管對不對,對他來講都是錯;
凡是領導說得不管有沒有道理,對他來說都是謬論;
凡是領導做的事不管好不好,對他來看來都是孬;
凡是領導制定的制度不管合理不合理,對他來說都是桎梏;
凡是領導提的要求不管有沒有道理,對他覺得都是歪論;
凡是領導佈置的工作不管多麼重要,對他以為都是清風一縷、小菜一碟……
就是正常工作他也是七不對付八不對付的,他當時還年紀輕輕地給安排正常工作量,他就立馬蹦起來:身體不好,上不了!
要是硬給他排上課,他就隔三差五的請假,沒辦法只好把身強力壯的他當作半個人用。
其它的小事也是挑三揀四,像安排上課的節次,他就直接找到教務主任:別給我安上午第四節和下午第四節,就是安上我也不上。
按規定語文的自習一般都是上午第四節或下午第四節,可到了他這裡規矩就得另立。
一般來說他的吹毛求疵對於小領導是當面就吹鬍子瞪眼連諷帶刺地說,而對於大領導他只敢背後亂說,而對於中間的半大不大半小不小的領導他是拐著彎的酸溜溜貶已損人地說。
當然,他也不傻,對於那些身材銅牆的脾氣張飛的不管是多少小的領導就是一般的老師他也是半個屁也不敢當面放的,就是背後也不敢放肆。
而對於那些半大不大里面的那些脾氣好的身材楊柳的他不但是給予小領導的待遇,甚至是當面就拍桌子摔凳子擼胳膊挽袖子。
那次,學校辦公室查教師考勤,負責記錄的女老師按規定把不在崗的老師通報出來。
不用說這種好事跑不了他,結果他撕下通報拿著直接跑到人家女老師的辦公室使勁往桌子上一摔:這是誰給爺爺記的?
氣的女老師當場哭著去找校長,校長來了後指著他的鼻子:老馬,你想幹啥?
沒……沒……做啥!和蓸老師鬧著玩的!老馬見了校長頓時矮了三分,不但不見了剛才的火氣,而且聲音也比剛才降了好幾個八度。
通報從哪撕的趕緊貼哪兒!
馬上去,馬上去,說完老馬拿著通報趕緊的走了人。
在學校里老馬基本是有十個人的話他肯定是煩其中的九個人,當然十個人裡也肯定有九個人煩他,那個他不煩的人和不煩他的人是同一個人——就是老馬他自己。
這主要是他對一般老師更是基本是騎著鼻子上臉,像這種跳起來沒事找事的事或是欺軟怕硬的事不說天天有,可說平均兩天一回肯定會漏掉好多次。
氣得老師們背後都咬牙切齒:老天真是瞎了眼,教師隊伍裡怎麼跑進來這麼個瞎包玩意!
領導們更是頭痛,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並且是天天從鼻孔裡出陰風邪氣,直接是負能量的大倉庫啊!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啊,老馬又不是成了仙的鬼怪,所以也不會例外的。
有次上午第四節課,學校開全校老師參加教學工作例會,主管教學的副校長在大會上點名通報了教學常規實在不像樣的幾個老師,這當中用蛆蟲的腦子想也會知道其中必定有老馬的名字。
開完會還沒什麼異常,但是下午就出事了。
中午,老馬他姐夫來他家串門,倆人推杯換盞地喝了個七不管事八不管事九(酒)管事了。
九(酒)管事了以後,老馬越想越生氣,心裡想:敢欺負你大爺,我絕不讓你小子好過!
下午一上班,老馬瞅了瞅四周沒人,他就一下閃進副校長的辦公室快速地插上門,還沒等副校長反應過來,他就揪住人家衣領子好一頓胖揍,然後若無其事的揚長而去。
副校長三十來歲,提到這個位置時間也不長,作為男人來講長得過於苗條,有些弱不禁風,可幹工作卻是身先士卒雷厲風行。
捱了一頓大揍的副校長在椅子上坐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副校長第一時間沒有選擇打110,就是打也白搭,因為那時候還沒有110這回事。
他的第一感覺是丟人,太丟人,從小到大還沒丟過這麼大的人。
別說是學校的領導,就是一般老師被人打一頓也是天大的丟人,所以,他思想只掙扎了一下就決定不聲張,要是讓其他老師知道了自己還怎麼開展工作……
校長是他的老師,看著自己的學生由激情振奮熱情似火突然間變得垂頭喪氣心不在焉,不是萎靡而是直接萎縮了——萎靡加濃縮了,心想肯定有什麼事了,於是就找了個機會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給我說說,他一進來校長就盯著他的眼睛溫和的但又不容質疑地說。
沒……真沒啥……
拿你老師當外人是吧?
一聽這話他再也忍不住了,這幾天的委屈、這幾天的憋屈、這幾天的冤屈一股腦兒化做如雨的淚水奔騰而出……
他孃的,反天了!有著近三十教齡的極具修養的老校長聽完後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渾身氣得哆嗦著伸出右手啪的拍在桌子上,並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不管是做為老師還是做為校長都是第一次這麼罵人。
老校長罵完後雙手倒揹著,離開桌子剛走了二三步便下了決定。
老馬被人叫到校長的辦公室時,看見校長黑著臉站在辦公桌前怒目直視著他,猛然的一驚,忙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來雙手給校長敬上。
老校長伸出手一把就用力打掉了,用一根手指戳著老馬的腦門:給你臉你還真是不要臉!馬上給我滾蛋,——給你一星期的時間!
老師……老師我錯了,老師我錯了!那天……那天喝酒了,就衝動了……老校長是老馬的老師,不,那時候還不能叫做老馬,頂多算個半大馬。
你給我滾,酒喝到人肚子裡,還能喝到狗肚子裡?
老師,老師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說完半大馬就立即痛哭流涕地呼噔一下給老校長跪下了。
給你臉,你要臉嗎?給我拍著自己的良心摸摸,給你機會?給你的機會沒有一汽車也至少有一火車了吧!不說你眼裡還有沒有學校有沒有校長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師嗎?
我找你多少次了,人話也給你說了,鬼話也給你講了,明著也提醒你了,暗著也點撥你了,我個人也對你盡心了,組織也對你出力了,可你非較著個痞子勁,拿著無知當個性,拿著不懂人事當頓飯,拿著沒有出息當榮光……
行了,趕快起來,也許換個環境對你是件好事!
半大馬看看徹底沒戲了,就慢慢的站來用袖子擦了擦眼濛濛的眼,蔫蔫的低頭洩角的一步三回頭地慢慢的挪出了校長辦公室。
老師們聽到訊息後,無不拍手稱快奔走相告,好多老師都把過年的煙花爆竹拿出來放了,鞭炮聲此起彼伏足足響了有半個多小時。
那場面比過節都喜慶、都熱鬧。老校長站在辦公室的門後默默地注視著那歡騰的人群,沒有出來制止,也沒有派人出來制止,而是任由老師慶祝、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