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生在農場,長在農場,是農墾人俗稱的“墾二代”。她長相俊俏,乖巧懂事。嫁的丈夫是場長的兒子。丈夫名聲不好,她開始是不肯的。但架不住他母子軟纏硬磨,自己母親耳朵根又軟,最終只得委委委屈屈嫁了。一年後女兒出生,阿英便塌下心來過日子,上班下班,家裡家外,歲月波瀾不驚。
沒幾年丈夫變心了。他勾搭上了農場醫院一護士,把她瞞得嚴嚴實實的。待風言風語傳遍整個場部,她才如夢方醒。她作過努力,想修補這頻臨散架的婚姻。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管她如何努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終了的一天,丈夫帶著那位護士遠走高飛離開了農場,據人說是去了深圳。他有膽做沒膽扛,在農場受不了人們的冷言冷語和白眼相看。
阿英對這段婚姻原本就沒什麼感覺,對於丈夫的離去既無傷感也無怨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女兒撫養成人成才,她這輩子沒做成什麼,她不希望女兒也象她一樣活得沒出息。十幾個年頭過去了,女兒考上名校,畢業留在大都市成家立業。當初咬著牙關發出的誓言實現了,可以直起腰來呼口氣了。但是生活沒了目標,沒了要去抓摸的東西,阿英突然感到心裡變空了。
當初離婚,有不少好心人牽線搭橋給阿英介紹物件,她均婉言謝絕,說自己心思都在女兒身上,不想有外人闖入攪了家裡的平靜。現在倒過來,女兒不忍心母親晚景淒涼,三番五次的託人給她找個伴。
阿英五十過半,卻依然身材妙曼,臉有潤光。介紹給她的人選很多,阿英看中的是宣傳科長。科長是廣州知青,家庭成份不好,招工沒份,自己又不屑假病退返城,便把根紮在了農場。她老婆早逝,兒子也大學畢業後留在了都市。科長在職工中有口碑,待人接物禮數周到。阿英和他觸了幾次,雖說有好感,但卻始終沒有給介紹人有落底的準話。最終促成好事的,是一次意外事故作的媒介。
那是倆人參加的一次組團旅遊,傍晚時在入住的度假村散步。腳下是一條遊人罕至的小徑,倆人悠悠地走著,忽然,一隻野貓從草叢中奔竄而出,阿英“哇”地驚叫一聲撲倒在科長的身上,被科長一把摟住。那一刻,她冰封已久的心,突然有了一種很柔軟很溫馨的感覺。那夜的月亮很白,他們坐了很久很久……
農場的人說,阿英和科長的姻緣是誰誰牽的線。阿英心裡說,還有那隻沒來由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