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次戰鬥，志願軍傷亡4000人，美軍只傷亡800人，那還能算勝利嗎？我說：當然算勝利，而且還是輝煌大勝。
9月26日的文章講到了12軍加里山戰鬥（參見：這次兵變被美軍掩蓋至今，只有一個美國學者，勇敢地說出了真相），而加里山戰鬥和15軍的著名戰例大水洞戰鬥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
作為12軍的西鄰，15軍的任務是不同，第3兵團的任務是割裂美軍第10軍和韓軍第3軍團、第1軍團之間的聯絡，為第9兵團殲滅兩個韓國軍團創造戰機和條件。
根據任務，15軍軍長秦基偉決定以44師配屬炮兵29團及軍炮9團兩個營為左翼，從勿老裡、寺洞地段突破，經水洞直插也是岱裡，截斷洪川至麟蹄的公路，力求殲滅美軍第2師一個團，阻止美軍東援；45師配屬炮兵30團及軍炮9團一個營為右翼，從坪村裡東側突破，向九成浦裡實施主要突擊，分割敵軍，並協同44師殲滅美軍一個團。29師為二梯隊，向瓦家村突擊，分割美軍第2師與陸戰1師之間的聯絡，阻止陸戰1師東援，保障軍主力戰鬥。
15軍也遇到了和12軍一樣的問題，在接敵運動中不斷遭到美軍空地火力突擊，僅131團就傷亡了348人。包括44師師長向守志都捱了美軍炮彈，身邊的參謀、警衛員犧牲，向守志幸運只受了輕傷。
1951年5月16日18時，15軍部隊按計劃發起突擊，45師直撲754高地。134團前衛1營進至754高地北側時發現高地上有美軍，1營當即以3連向左側迂迴，準備發起攻擊。然而3連卻進了美軍的地雷陣踩響了地雷，754高地一線的美軍第38團2營各型槍炮立即開始了齊鳴。1營從槍炮聲中判斷出美軍至少一個營，迅速退出戰鬥等待主力到來。
134團（配屬135團3營，後文均簡稱為134團）抵達後，團長即命1營再次從正面強攻，3營向東側迂迴至754高地後側，135團3營向916高地東側穿插以切斷美軍退路。
有炮兵支援和沒炮兵支援的戰鬥是完全不一樣的，12軍35師103團沒有炮兵助陣，強攻加里山遲遲打不開局面。134團1營在炮兵30團火力掩護下，第一次突擊就撕開了美軍陣型，殲滅美軍E連前沿排。在向134高地衝擊時遭到美軍E連火力壓制時，2連奮勇突擊，一騎當先殺進美軍基本陣地，展開陣內戰鬥。向西側迂迴的3營也突破754高地西南側的美軍F連，8連衝在最前面，從側後殺上754高地。美軍第38團2營就此崩潰，紛紛南逃。
僅僅四個小時，134團就打敗美軍一個營拿下了754高地，撕開了突破口。
看起來戰鬥經過異常輕鬆，15軍自己對此戰也不是很重視，因為畢竟是擊潰戰，戰績並不大。但實際上大錯特錯。
就算讓志願軍最精銳的38、39、40軍部隊拿出自己的精銳團來打堅固防禦陣地的美軍一個營，四個小時就拿下，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部隊能夠做到，哪怕是最精銳的部隊。美軍的實力就是有這麼強。
15軍在第五次戰役第一階段的表現，和第一次、第二次戰役中的50軍、66軍差不多。在第五次戰役志願軍的戰鬥序列中，15軍和65軍一樣，是志願軍最弱的部隊，墊底的水平。結果754高地戰鬥（我軍稱為沙五郎峙戰鬥），最弱的部隊打出了志願軍巔峰的水平。這不是奇蹟，這是神蹟。
我軍對戰鬥有自己的評判標準，但是作為後人，在掌握了幾乎全部歷史資料的基礎上，可以更客觀、更公正地來評判戰鬥的結果。沙五郎峙戰鬥，15軍的巔峰之戰，亦是志願軍戰史上的巔峰之一。
但是我這個人喜歡實話實說，沙五郎峙戰鬥15軍雖然打出了可以讓他們傲視群雄的戰鬥，但15軍部隊老毛病又犯了，再次展現出他們的作風遠不及老大哥部隊。不過這是正常的，新部隊在這方面是不能和老部隊比的，需要在戰鬥中成長。（參見：朝鮮戰爭，那些小國家的軍隊，真的在志願軍面前不堪一擊嗎？）
在他們的東側，為了完成任務，12軍部隊毅然在白天發起進攻，冒著美軍密集的空地火力突擊、突擊、再突擊。而15軍部隊進至852高地一線後就按照一般原則進行了隱蔽，等待天黑，看起來15軍將和第一階段那樣，又一次怯戰。微妙的是，此時的戰場態勢是非常複雜的，15軍沒有12軍的果敢精神，卻陰錯陽差、歪打正著。（參見：來自敵軍的敬意：這一幕難以置信，這些中國人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由於韓軍第5師團的崩潰，以及志願軍35師從加里山東側形成了突破，美軍第2師師長拉夫納和第38團團長考夫林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東側。雖然第38團2營被志願軍擊潰，很多人丟掉裝備狼狽逃回。可是這邊的志願軍似乎脫離了戰鬥，失去了蹤影。拉夫納和考夫林根本沒想到在自己陣型的核心區域潛藏著志願軍整整兩個師的部隊。為了堵住荷蘭營擅自逃跑造成的缺口，考夫林把還沒來得及重新裝備完的2營調了上去，讓他們接替荷蘭人原有的陣地。
這一行動進一步造成了中心部位的空虛。拉夫納和考夫林肯定不是不會打仗的人，但12軍勇猛的攻勢讓他們焦頭爛額，忽略了那支擊敗2營的志願軍。
戰場的局勢就是這麼微妙，15軍根本不知道12軍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15軍和12軍一樣勇猛，也敢於在白天發起進攻，那麼戰場態勢就不會是接下來那樣了。表面看起來美軍第38團會遭到12軍35師和15軍44師兩面夾擊，可實際上憑美軍的空地火力，這種白天的進攻，是不會有太大效果的。可是由於15軍短暫怯戰，美軍第38團2營北調，自動給15軍讓開了通道，美軍空虛的後方直接暴露在15軍面前。
當5月17日太陽開始落山之時，15軍突然獲得了天賜良機。所以我說12軍加里山戰鬥和15軍大水洞戰鬥是不能分割開來講的，兩者關係太密切了，沒有12軍在加里山的突破，15軍是不會獲得機會的。
左2秦基偉
秦基偉其實對戰場的細節情況是不瞭解的，但秦基偉知道如果不能果敢地打下去，任務就無法完成。對44師的再次膽怯，秦基偉大發雷霆，向守志被罵了個狗血淋頭：11時30分130團已經進至852高地，為何不敢大膽穿插？正在這時王近山的催促電報也來了，也是一頓發火，命令15軍部隊勇猛穿插。
就和第三次戰役的50軍一樣，部隊完成脫胎換骨，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參見：英軍准將揚言和中國人決一死戰，三天後，他不僅逃了，還拋棄部隊）。再次挨批的44師決定不顧一切在白天接敵，在黃昏發起戰鬥。
所以說這就叫陰錯陽差，44師一時的膽怯，卻讓他們在接敵時直撲美軍最空虛的第38團1營、2營指揮所，而第38團2營的部隊在44師接敵的時候正紛紛北上。
美軍陣地一角
第五次戰役，向守志已經連續挨批了，惱火得不行。44師部隊就這樣自然而然進入了知恥而後勇的狀態。130團奮起勇氣直撲916高地，這其實是美軍1營、2營指揮所前唯一一道障礙，山上的美軍是美軍第38團3營剛剛派出的M連的一個排，讓他們充當巡邏隊。
130團9連2排排長崔建國率領突擊班6班，一馬當先就衝了上去，與7連、8連各一個排一起打垮了美軍巡邏隊。在800高地上的美軍K連目睹了自己的巡邏隊被志願軍追殺。
一戰得手，130團士氣大振，團長東傳鈞卻保持了冷靜，他命令8連派出兩個排佯攻724高地上的美軍B連，自己率領主力直撲大水洞。這一路上已經沒有任何美軍主力部隊了，只有零星哨兵盲目射擊，130團根本沒把這些零星槍聲放在眼裡，低著頭只管猛跑。
18日0時，前衛3營在大水洞西北側活捉美軍哨兵一人，該敵拼命掙扎喊叫驚動了村內美軍。跟隨3營行動的副團長蔣連義當即命令部隊展開，憑藉豐富的戰鬥經驗，蔣連義命令9連向南側迂迴，7連向北側迂迴，立即形成包圍之勢。得知前方情況，東傳鈞也馬上命令1連向南展開保護3營側翼。
對於中美兩軍來說，其實敵情都不明。但對44師部隊來說憋了一口氣，一心只想狠狠地打；對美軍來說，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大水洞是兩個美軍營指揮所在一起，一支志願軍突然從天而降，美軍完全亂套了，只想著趕緊逃命。
當9連和機槍連剛剛佔領大水洞南側高地之時，1連就發現大水洞的美軍開始逃跑了。一場遭遇戰後，突圍美軍被打了回去。聞訊，東傳鈞大喜，命令二梯隊1營立即投入戰鬥。
3連協助7連拿下535高地後，一鼓作氣又攻下也是岱裡北山。2連從西北方向朝著大水洞衝去，直接遭遇了向北突圍的美軍。由於2連誤以為是自己3營部隊，美軍先我開火，眼看2連處境不利，2連卻絲毫未慌張，採取了最正確的做法，直接撲向美軍開始短兵混戰，通訊員常同茂孤身奮戰掩護了30餘個傷員撤退，榮立特等功。2連的悍不畏死把突圍美軍再次打了回去。
一級戰鬥英雄崔建國
亂成一團的美軍1營、2營指揮所再次向南突圍，猛攻9連陣地，激戰中9連連長陶金山犧牲，崔建國主動代理連長，率全連與美軍展開白刃格鬥，崔建國一人就刺死6名美軍，再次把美軍趕了回去。戰後崔建國榮立特等功，成為15軍第一個一級戰鬥英雄。
戰至18日天亮，大水洞被圍美軍大部被130團殲滅，美軍第38團1營營長以下244人被俘，2營營長被擊斃，只剩下小部殘餘還在頑抗。
130團夜襲大水洞之前，131團先在北側打響了，隨著大水洞戰鬥的進行，131團的戰鬥直接變成了掩護130團。17日晚19時，131團3營7連隱蔽接近板項裡東南高地，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美軍鐵絲網。正如之前所說，美軍第2師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腹地附近潛藏著志願軍。7連潛入時，美軍正好在集合開飯，7連趁機撲了上去，只用10分鐘就解決了戰鬥。初戰得手，131團3營馬不停蹄直撲710高地。此時的710高地上有兩個美軍連，一個是被12軍從790高地趕下來的1營A連，一個是下午趕到的2營F連。美軍從板項裡警戒高地的槍聲中已經判斷出來志願軍殺到，已有防備。3營連續攻擊，未能奏效，7連、9連傷亡很大。131團果斷把第二梯隊1營投入戰鬥。而美軍第38團也急調975高地和691高地山脊上的E連增援。中美兩軍重振旗鼓再次惡戰，這次131團獲勝，攻下了710高地及東側山脊，美軍A、F連向北逃竄，E連向東撤退。
美軍第38團團長考夫林頭都大了，那邊在加里山形成突破的12軍已經直撲自隱裡第23團後路，自己的當面剛剛壓力頓減，後院卻起火了。大水洞那邊兩個營指揮所及直屬隊被殲滅，B連那邊也不停呼叫說自己被中國人包圍。大水洞北側的710高地也被志願軍攻克，A、F連慌不擇路居然往北跑，這樣一來710高地北面有A、B、F三個連被分割。
考夫林被迫命令E、G兩個連先脫離與710高地的接觸，儲存實力再說。
18日的白天，太陽昇起，但戰場局勢還在發生變化。美軍第2師師長拉夫納徵得第10軍軍長阿爾蒙德同意，由陸戰1師派陸戰1團接替第9團陣地，第9團向東移動救援第38團。
於是在1951年5月18日的白天，抗美援朝戰爭中最複雜的一張戰場態勢圖出現了。
志願軍44師130團兩個營包圍了在大水洞的美軍兩個營指揮所殘部。131團把美軍第38團A、B、F連分割於710高地以北。而在130團和131團之間以及130團東側又有美軍第38團E、G兩個連和團坦克連。在131團和130團西側，45師134團和44師130團2營正在800高地和916高地一線與美軍第38團3營激戰。133團繼續向南穿插，進至楓川裡一線，在281高地遭遇東援的美軍第9團，3營營長楊雙喜率尖刀排直接突擊，然而美軍亦反應神速，以炮兵火力阻攔射擊擋住133團3營後續部隊。楊雙喜率尖刀排孤軍奮戰，全部犧牲。而29師部隊亦穿插至楓川裡西北，也遭遇美軍第9團部隊，形成對峙。
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了一鍋粥。
此時情況最危險的反而是在大水洞獲勝的130團1營、3營，雖然看起來29師和133團幫他們擋住了美軍第9團，但實際上133團的任務是穿插，不是阻援。而29師部隊表現遠不及44師和45師，完全被美軍第9團所阻，未完成計劃中的阻擊陸戰1師掩護44師、45師的任務，29師連陸戰1師都沒看到，就被東移的美軍第9團所阻。
向東移動的美軍第9團
但也必須注意，美軍第2師師長拉夫納在當時混亂的戰況下頭腦異常清醒，17日的晚上，志願軍35師已經截斷了美軍第23團的退路，第38團1、2營在捱揍，情況危急，可拉夫納卻把大量炮兵用在了800高地。134團雖然在一開始攻擊美軍M連得手，接著又打敗K連，但接下來就捱了鋪天蓋地的炮彈。在隨後的戰鬥中，美軍第38團3營的步兵輕鬆到連槍都不用拿，只需要給炮兵指示目標就行。如果134團能在17日晚上就拿下800高地，美軍第9團就必須繞路，整個戰局將極為有利於志願軍。可是如此猛烈的炮火，134團的指戰員雖然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地衝向800高地，均無法接近。134團竭盡全力了，不可能要求他們做得更好了。
800高地未能攻克，使得美軍第9團順利東出，而29師的表現令人失望，毫無作為，只要美軍衝破133團阻擊，就能反過來包圍130團這兩個營。
幸虧15軍這時還有一支部隊，那就是132團，在第一階段戰鬥中被菲律賓營的反擊打退後被嚇住了的132團。當時44師副師長李鍾玄怒批：“近3000人的團，僅傷亡300餘人已不堪再戰，說明該團還經不起捶打，深感蹩腳。”
中間指著沙盤的人即向守志
18日天剛亮，失去聯絡的130團終於接通師部，報告了自己的戰況。師長向守志馬上命令132團，沿著130團前進路線，打通與130團的聯絡。132團當即冒著美軍的空地火力開始奔襲。130團2營為了掩護132團，毅然在白天再次向落彈最密集的800高地發起進攻，拼得只剩50餘人。130團2營的任務是掩護整個44師的西側翼，和45師部隊一起正對著800高地，800高地前的美軍炮火密度已經達到恐怖的程度，2營這些戰鬥了多年的指戰員哪個不清楚，在大白天強攻，就是直接衝進美軍的“死亡陷阱”，這是送死。可是自己的部隊形勢危急，為了掩護132團突擊增援，130團2營用生命為132團擋住了美軍。
在130團2營拼命掩護下，132團先頭9連打掉美軍第38團B連側翼排，連續攻克737、719高地，在美軍飛機瘋狂掃射和美軍炮兵的炮彈中，於15時殺到大水洞與130團會合。
而此時的130團已經被美軍援軍圍攻了8個小時了。中午時分，美軍第38團派出坦克連和大約2個排的未能跟隨大部隊撤退的荷蘭營散兵，向大水洞進攻，試圖救出指揮所人員。美國人憤怒地說：部隊出發後沒多久，頭車的荷蘭司機一腳踩住了剎車，然後調轉車頭就跑了回來。但是美軍的坦克還是衝破了130團8連的阻擊，衝進了大水洞，救出了被包圍的美軍殘部。而美軍第9團也突破了133團的416高地陣地，進至大水洞南側，亦對130團發起進攻。132團的到達使得130團得以集中力量，奪回了被美軍攻佔的陣地，恢復了防禦態勢，並再次封堵了北側美軍的突圍。132團更是前出佔領了也是岱裡，44師部隊也形成了一條整體戰線。
右1李鍾玄
戰後李鍾玄改口誇獎132團：“132團這次動作很積極，說明只要戰後工作做得好，真正接受了經驗教訓，即便碰了釘子，仍然可以保持旺盛的戰鬥士氣。”44師出國首戰沒有打好，可第二仗就打了翻身仗。我後面有一篇文章講的是美軍戰史中詳細記載的戰鬥，其中44師出場兩次，還都是勝仗。志願軍一個師能在美軍官方戰史中以兩次獲勝的方式出場，這是罕見的。15軍並不強，但大水洞戰鬥後，44師把自己打成了王牌。
隨著美軍第9團東移到位，美軍第2師又恢復了完整的戰線了，但是美軍還有三個連以及指揮所殘部依然留在724高地一線，之間隔著志願軍44師整個師。美軍第9團數次進攻，試圖救出被隔離的部隊，均告失敗。
眼看步兵遲遲無法開啟局面，而天色漸暗，等到天一黑，這些美軍肯定會完蛋。這時美軍第2師師長拉夫納想出了一個主意，他集中了七個炮兵營的火力，採取滾動彈幕的辦法，用炮兵火力隔斷美軍殘餘部隊和志願軍之間的聯絡，美軍殘餘在炮兵滾動彈幕中向東南突圍。如此猛烈的炮火讓44師部隊連頭都抬不起來，美軍A、B、F連及指揮所殘餘人員終於逃出生天。
最終美軍第38團A連還剩2名軍官、81名士兵；B連的軍官全部沒了，還剩74名士兵；F連的軍官也全部沒了，還剩81名士兵。1營、2營其他連隊的情況基本類似。2營營長陣亡，各個參謀全部陣亡，還有2名連長陣亡。15軍傷亡4300人，敵我傷亡比大約是1比5，與63軍突破臨津江戰鬥基本相當。
看到這裡，不瞭解抗美援朝戰爭的人要開始噴了：敵我傷亡比1比5，我們傷亡4300人，美軍才傷亡800多人，就被你吹成奇蹟般的大勝了？
國內絕大部分人其實是根本不瞭解抗美援朝戰爭的，志願軍運動戰期間與美軍作戰，這個傷亡比太正常了。
如果800高地也被15軍拿下，美軍第9團和第38團3營就只能向南繞路，美軍第2師無法重建完整防線，被困的近三百美軍和幾十個荷蘭散兵是會被美軍放棄的，一個也別想逃回去。但正如之前所說，15軍不應該因此受到苛責，大水洞戰鬥（包括沙五郎峙戰鬥）已經是15軍部隊的巔峰之戰，換了志願軍更精銳的部隊來，也未必能打得更好。志願軍最弱的部隊能打出這樣的勝利，已是奇蹟。
第五次戰役第一、第二階段，志願軍只有五仗打好了。一是40軍加平戰鬥，此戰放在整個抗美援朝戰爭史中都是經典戰例，40軍的任務和15軍在第二階段的任務類似，都是割裂敵軍東西之間的聯絡，40軍一仗就把韓軍最精銳的第6師團打穿了（參見：第五次戰役，林彪的“三隻虎”中的小老虎，送敵國王牌最恥辱失利）。二是雪馬裡大捷，但是損失相當大，而且只是63軍突破臨津江戰鬥中的一個部分，其他戰鬥均未取得好的戰績（參見：這一次，志願軍打了大勝仗，可彭德懷卻發了火，把師長給撤職了）。三是縣裡大捷，但畢竟對手太弱。四就是大水洞戰鬥，志願軍之前的戰鬥基本上都是四野和三野部隊完成的，取得了非常多的經典戰例。以至於後續入朝部隊產生了嚴重的輕敵思想，以為美軍不過爾爾，第五次戰役一打，其他部隊才意識到美軍原來是真老虎，最出彩的依然是四野的40軍，其他部隊與之相較，相差甚遠。在四野部隊獨佔鰲頭的時候，志願軍最弱的15軍卻打了一個大勝仗，意義非同凡響。五就是加里山戰鬥，可是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加里山戰鬥在形成有利殲敵態勢的情況下卻沒有取得應有的戰果。而下面這段話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不過還是需要指出，29師部隊在此戰中的毫無作為釀成了嚴重後果，不僅僅是三百個美軍殘兵的逃脫，而是美軍第9團順利東移，將會給12軍部隊帶來一場災難。根本原因就在於15軍沒有完成割裂敵軍東西線之間聯絡的任務。
戰鬥打得好，該表揚；但該負的責任，也是不能少的。那麼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就說出來吧：12軍34師因為15軍未能割裂美軍東西線之間的聯絡，被堵住了，幾乎全軍覆滅。
具體什麼情況，這個系列文章的第三篇再來講。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