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2800年曆史的中國古代縣城;一山1500年皇家歷時64年開鑿的石窟;一片見證兩千多年佛教演變史的寺廟建築群。山西的3項世界文化遺產,每一處都鐫刻著厚重的歷史。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正在中國福建省福州市舉行,當前中國世界遺產總數達到55處,其中世界文化遺產37項。作為中國的文物大省,山西世界文化遺產分別是1997年申遺成功的平遙古城、2001年申遺成功的雲岡石窟和2009年申遺成功的五臺山。
平遙古城:從籍籍無名到世界矚目
一座古城,讓寂寂無聞的北方縣城,一躍成為世界矚目的焦點。在它2700多年的歲月沉浮中,刀光劍影印刻在斑駁的城牆上,歌舞昇平依舊迴盪在2.25平方公里的城池之中。一張世界文化遺產的“金字招牌”,讓平遙古城在20多年間,不斷重新整理著“世遺效應”的更多可能。
每日堅持騎行鍛鍊的65歲老人張桂泉每次路過平遙古城,都會駐足良久。25年前,他曾參與編撰平遙古城申請世界文化遺產文字。然而,申遺對於上世紀90年代經濟實力落後的平遙縣來說,不是易事。甚至差一點,平遙古城就隨著浩浩蕩蕩的拆遷大潮,淹沒在歷史之中。
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當時中國各地大興土木,“破舊立新”的思潮引領著各地的城市建設。山東曲阜的明城牆拆了,四川閬中的古建築也拆了。一把拆遷大刀,正向著2700年的平遙古城砍來。
上海同濟大學教授阮儀三聽聞此事痛心不已,決定赴平遙再三懇請平遙政府暫停拆遷,解釋發展經濟不一定非要拆除老城。1994年6月9日,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平遙旅遊經濟開發論證會在平遙舉辦,與會專家提出應爭取將平遙列入“世界人類文化遺產”。1995年,平遙古城的申遺工作進入實際操作階段。
“為了申遺,當時全縣所有機關幹部利用休息時間,把之前填平的護城河全部挖開,呈現出護城河原來的樣貌。那會大家都幹得熱火朝天,紛紛想為申遺出一把力。”張桂泉說。
申遺成功之後,平遙便開始快馬加鞭地保護古城。1998年,《山西省平遙古城保護條例》出臺,這是全國第一個針對歷史文化名城和文化遺產保護的省級立法。
平遙縣先後投資上億元對城牆、古城南大街、東大街、縣衙、雙林寺等歷史街區和文物保護單位進行整治、修復。2012年,平遙縣啟動的古城內傳統民居保護修繕工程,首開全國乃至亞太地區遺產保護先河,受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基金會等國際組織的關注。
曾任平遙縣文物局局長的冀太平在他主管城建期間,擔任著平遙縣衙復原的總設計。“當時在政府財政非常有限的情況下,我們吸引社會資金來完成縣衙修復工程。大概在2000年左右,我們就把這佔地2.6萬多平方米的所有縣衙建築物修復起來了,平遙縣衙也就成為了平遙古城內規模最大的景點。”冀太平說。
縣衙修復好之後,由於它的地理位置和身份的唯一性,很快成為代表平遙文化的一個載體和空間。從2001年創辦平遙國際攝影展以後,連續10年時間,攝影展的開、閉幕式、頒獎儀式都在縣衙舉行。
攝影展不僅給縣衙注入活力,更是讓平遙一躍蜚聲國際。20年來,平遙國際攝影大展吸引了來自近50個國家和地區的攝影師和攝影機構,涵蓋亞洲、歐洲、非洲、南美洲、北美洲等。
2017年,著名導演賈樟柯在平遙創辦平遙國際電影展,讓平遙這座小城,再次成為國際電影舞臺的焦點,甚至有影評人把在平遙的觀影體驗媲美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甚至說,“八天泡在平遙電影宮裡,像做夢一樣。”
至此,國際旅遊城市的名號,成為當地官員對外推介的關鍵詞。
為了更好地與國際接軌,共同探討世界文化遺產的繁榮發展,平遙縣曾於2002年與法國普羅萬市簽訂合作交流備忘錄,確定締結友好城市關係。2005年9月15日,平遙和普羅萬雙方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正式締結為友好城市。
申遺成功,對平遙來說是一次重生。一組平遙官方提供的資料顯示,1997年,平遙古城的遊客人數只有5萬人次,門票收入是104萬元;到了2019年,平遙古城接待遊客達到了1765萬人次,旅遊總收入是209億元。
平遙的飛速發展,離不開時代車輪的滾滾向前,同樣也離不開世界文化遺產這塊“金字招牌”產生的“蝴蝶效應”。可以說,申遺的成功,不僅讓一座2700年的古城獲得了新生,也是讓這座45萬人口的華北縣城獲得了重生。
雲岡石窟:從皇家石窟到中外文化的見證
1973年9月15日,周恩來總理陪同法國總統蓬皮杜訪問雲岡石窟
“雲岡石窟毫無疑問是世界藝術的高峰之一,它表明你們的創造精神,是貴國文化遺產對世界最優良的貢獻之一。”1973年9月15日,法國前總統蓬皮杜在周恩來總理的陪同下參訪雲岡石窟時說。
48年前,法國前總統喬治·讓·蓬皮杜的中國之行,拉開了西歐國家元首訪華的序幕。在他密集的訪華行程中,位於中國北方邊塞城市的雲岡石窟,成為蓬皮杜離京後訪問的首站。
此後,來自英國、墨西哥、不丹王國、泰國、荷蘭、烏拉圭等多個國家的政要均在雲岡石窟留下足跡。早已蜚聲在外的雲岡石窟也逐漸意識到,申請世界文化遺產,勢在必行。
早在1999年,大同市就正式啟動雲岡石窟申報世界遺產程式,但為此事做準備工作則已有若干年。特別是造成雲岡石窟嚴重汙染的109國道雲岡段的改線,雲岡旅遊專線的建設,雲岡峪的綠化工程,每一項都是“大動干戈”。
2001年12月14日,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第25屆會議上,大同雲岡石窟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至此,雲岡石窟成為中國第28處世界遺產。
雲岡石窟始建於北魏和平年間,現存主要洞窟45個,共計1100多個小龕,大小造像59000餘尊,是中國規模最大的石窟群之一。作為中國唯一由皇家建造的石窟,雲岡石窟從一開始,就見證著中西方文化的交融。
北魏文成帝即位的第二年(公元453年),來自西域的高僧曇曜一句“皇帝即當今如來”,博得了文成帝允諾,砸開了雲岡雕鑿石窟的序幕。
擔任總設計師的曇曜曾輾轉於印度南北、西域、長江、黃河流域,而著名的曇曜五窟,如今看來更像是歐亞文明在平城(北魏都城)的第一次“國際峰會”。無論是印度聖賢、希臘國王、羅馬英雄、波斯帝王,還是漢朝帝王將相,都以佛教的名義共聚武周山下,這次“峰會”的東道主正是北魏王朝。
雲岡研究院黨委書記張焯認為,從早期文成帝時曇曜五窟的開鑿,到中期獻文帝、馮太后、孝文帝時皇家營造的大窟大像,再到晚期遷洛後民間補刻的窟龕。64年的開鑿,是雲岡石窟西來像法逐步中國化、世俗化的演進過程,堪稱中華佛教藝術發展的里程碑。
從上世紀70年代“三年修復工程”解決了雲岡石窟穩定性問題,到109國道改線解決粉塵汙染問題,再到近年來不間斷的防水工程,雲岡石窟的保護,正從文物本體逐漸走向數字化,邁開雲岡石窟走向世界的步伐。
2017年12月,雲岡石窟第3窟西后室原比例三維列印複製專案在青島落成,這是世界首例大型文物遺址3D列印複製專案,也是中國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領域的重大突破。2020年9月,雲岡石窟第12窟3D列印窟在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開啟了“行走世界”的第一步。
五臺山:從佛光寺看佛教中國化的千年歷程
日本人曾斷言,中國已不存在比宋、遼時代更早的木構建築。84年前,梁思成、林徽因與五臺山佛光寺美麗邂逅,中國首次發現了存世的唐代木構建築。
佛光寺地處五臺縣城東北32公里處的佛光山山腰,始建於北魏孝文帝時期,後因唐武宗禁止佛教而被毀。唐大中十一年(857)又因唐宣宗提倡佛教而重建,至今已有1000餘年的歷史,被列為佛教十大名寺之一。
五臺山地處山西省五臺縣東北部。《名山志》載:“五臺山五峰聳立,高出雲表,山頂無林木,有如壘土之臺,故曰五臺。”五臺山位居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首,是中國青廟黃廟共處的佛教道場,境內寺廟林立,文物薈萃,譽滿海內外。
史籍載,五臺山佛教歷史可追朔到東漢永平8年(公元68年)大孚靈鷲寺建寺始。五臺山薈萃了自北魏以來唐、宋、元、明、清歷朝歷代的建築、繪畫、雕刻等藝術精華,見證了近兩千年間,佛教中國化的過程及其在東亞地區的傳播歷程,其梵宮琳宇構成了東亞乃至世界現存最龐大的佛教古建群,為已消逝的中國皇家道場文化和生命力依然旺盛的文殊信仰文化提供了獨特的見證。
上世紀80年代中期,五臺山作為國家打造的三十五張旅遊品牌對外開放。在作為國家打造的三十五張旅遊品牌對外開放後,五臺山旅遊業迅猛發展,但在帶來旅遊紅利的同時,五臺山演變成高山鬧市,紅牆綠瓦淹沒於林立的賓館商店之中,佛樂梵音被商販的叫賣聲取代,尤其是不為多數人所瞭解的自然遺產資源,也在無序的開發中遭到嚴重破壞。
如,環抱臺懷的東、西、南、北、中五座臺頂,是五臺山最著名的自然景觀,也是最具地質價值的自然遺產,卻因旅遊交通設施的修建、過度放牧等人類行為,彌足珍貴的第四紀冰緣地貌慘遭破壞。
其時,中國正大力倡導以科學發展觀構建和諧社會,申報遺產成為五臺山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
2004年,五臺山正式提出申報世界遺產的申請;2009年6月26日,在西班牙舉行的第33屆世界遺產大會上,五臺山以文化景觀遺產成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作為世界遺產一部分,五臺山文化遺產資源包括文物建築、佛塔、經幢、雕塑、碑刻、壁畫等,均以寺廟為依託或載體。顯通寺、塔院寺、菩薩頂、碧山寺、殊像寺、南山寺、龍泉寺、金閣寺等8處寺廟為臺懷核心區重要遺產寺廟;五臺山世界遺產地及其緩衝區文化遺產共45處,其中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6處,省級文物保護單位5處,縣級文保單位32處,普通寺廟2處。
自然遺產方面,五臺山由古老結晶岩構成,地層完整豐富,擁有獨特而完整的地球早期地質構造、地層剖面、古生物化石遺蹟、新生代夷平面及冰緣地貌,完整記錄了地球新太古代晚期—古元古代地質演化歷史,有“中國地質博物館”之譽。
如今,五臺山憑藉其獨特的自然、人文等資源,被世界所知。當前,五臺山景區正在以“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為方針,依照《五臺山風景名勝區總體規劃(2017-2030)》、五臺山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相關規劃等要求,對世界文化遺產進行分類保護。
來源:中新社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