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州翁源的麥鐵林是南北朝時期的勇士,長得甚是醜頭怪腦的:豹頭環眼,狸鼻闊口,尖嘴鷹目,招耳掀鼻,身材瘦長,神色剽悍。
但是他勇力過人,使得一把短戟,有萬夫不當之勇,更兼他輕功出色,日行五百里,來去如風。
起先人家聽說他武藝高強,徵了他在陳朝護駕。
所謂“護駕”,就是做皇帝的保鏢,不讓人來行刺。
一般想行刺的人,聽說有這麼一個煞星站在皇帝邊上,要殺皇帝殺不著,自己逃走要被他捉住,一時間倒真的不敢來冒險。
只是老站人家的屁股後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甚是讓人膩煩,麥鐵林久而久之便生了厭。
他原是個不講品德、缺乏修養的人,不久便想出一個主意來。他想,皇帝給的俸祿能有幾何?用錢要用個痛快,就得上富戶處弄些來使使,何不憑著自己的好腳力去做些買賣?主意已定,他就白天護駕,夜裡出發上丹陽郡去作案。
此去丹陽,往返三百里,他來去如風,天黑出發,不到半夜便到了,揀個深院大宅,飛身進去,專挑值錢的搬一些來。沒人見到了最好,見到了,那幾個護院看宅子的傢伙哪裡是他的對手?三戟兩戟都搠死了。連夜又回到自己住處,天還遠遠沒有亮呢。
他幹這個勾當很有一些日子,因為丹陽離當地老遠,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是他乾的。
後來陳朝滅亡了,他便投到隋朝楊素麾下。
楊素素聞其能,道:“麥壯士,本官久聞壯士的能耐,壯士能為本官做點小事兒嗎?”
麥鐵林道:“大人但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
楊素道:“本官想請壯士去一趟江南,將那裡的兵馬、軍餉、 水陸交通、士氣以及百姓向背,一打聽得來。 不知壯士可有什麼難處?”
麥鐵林訥訥道: “這……這是一 般刺探乾乾的小事...大人……”
楊素道:“一般刺探幹得了,本官也不敢勞動壯士了。近來江南聽說咱們要派人刺探,查得十分緊,派出去的五個人都有去無回。不得已,才敢請出壯士來,壯士休要推辭!”
麥鐵林見楊素如此信任自己,這才一口答應下來。
當天麥鐵林便渡過長江,直奔目的地。
他換了一身百姓短衣,打扮成了一個小販模樣的人,晝伏夜行,很快被他打聽到了要打聽的訊息。
回來路上,千不該萬不該,當時肚裡飢餓,就買了一小壇酒來喝了痛快,找了個破廟,睡下了。
當時楊素要攻江南的風聲很緊,巡邏隊一天中晝夜四出巡視, 見破廟裡躺著個不三不四的醉漢,身邊放著一把短戟, 就在他睡夢中將他鎖了。
押到當地地方官那裡一搜,搜出一紙文書來。那官大驚,忙不迭將他枷了,釘上腳鐐,派了五個武藝不錯的人,押了他上蘇州報功。
這五個人開始時哪敢怠慢? 一路上小心翼翼, 生怕被他走了。他們不認識麥鐵林,只是他的那根戟重約幾十斤,憑這一條,知道他武藝不會差到哪裡去。
走了幾天,麥鐵林一路上只裝作腳痛難行,一蹺一 瘸的慢騰騰走,加上他閉目順眼一股半死不活的樣子, 五個人也就放鬆了警惕。
等走到離丹陽45裡處,正好天色黑了,幾個解差就在一家小客店裡住了下來。
也該他們倒黴。他們一來見目的地已近,二來幾天裡光吃些素食,嘴裡淡出個鳥來,見店裡有好酒,就叫來了幾壇放開肚子吃 了。吃得高興時,呼么喝六地猜起拳來,結果一個個酩酊大醉, 紛紛滾倒睡自己的去了。
麥鐵林見時機已到,連忙先放開肚皮吃了個飽,養足了力氣。睡到半夜,麥鐵林見外面人已靜了,他假裝小便,翻身起床, “叮鈴噹啷”地拖了腳鐐出去,見這幾人沒一人醒過來,就走出屋外,將鐵鏈一扭斷了,然後摸回屋來,在床下摸了把刀,將這五人一刀一個全殺了。
他這才慢條斯理地換了解差的衣服,取了他們隨身所帶銀兩,剁下其中兩人的腦袋,提在手裡,一手拿刀,一手提頭,從容不迫地走了。
一路上,路人見他提著腦袋走路,只當他是辦了公差回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問他。
來到江邊,他不敢公然乘船,只是挑了一個偏鮮的地方,脫了衣服,將腦袋、刀及衣服一團圈了,背在背上,游泳渡過長江。
楊素在他走後天天巴望他的訊息,到了約期不見他回來,只當他也走了前五個刺探的路被人抓去殺了。
不料這天竟然好好兒回來,聽他一五一十說了,楊素大喜過望,大大獎了他。
後來,楊素起兵打江南,麥鐵林得來的訊息起了很大的作用。
作者:嚴振新 林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