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出自,金捧閶《守一齋筆記》
紹興人趙生,十六歲時隨祖父赴任山東聊城。他在寓所內跟從一位老師讀書。
一天夜裡,趙生正在床上安歇,忽見一個白髮老人走進屋來對他說:
“你明天將要大病死去!”趙生聽罷,十分恐慌,問老人:“我該怎麼辦呢?”老人說:
“死生是命中註定,人又能怎麼樣。”趙生依舊追問怎樣避死求生,白髮老人十分生氣,拂袖而去。
趙生覺得這一番遭遇似夢似真,本不可信,便又安歇入睡。剛剛入睡,又來了一位道士,此人頭梳雙髻,紅臉長髯,對趙生說:
"你明天將要突患重病,當日即死。這該怎麼辦呢?"
“道長,我尚未成年,身體一向強壯,怎麼會突然死去呢?”“我的話你若是不信,明天早晨,你的無名指首先作痛,而後向上疼到頭頂,向下疼到雙腳。那痛苦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不久,你就疼痛而死。”道士講完,飄然而去。
第二天清晨,趙生將夢中情景告訴給親近的人。大家都說,夢境本是心中虛幻,好歹都不足為憑。然後,加以勸慰。趙生便也覺得輕鬆了許多,仍然走進書房讀書。整個上午並無異樣,過了中午,趙生開始覺得無名指隱隱作痛,愈來愈是嚴重,並向頭上、腳上延伸。傾刻間全身上下處處都很疼痛,使人難以忍受。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昏昏沉沉中,見雙髻紅臉道人又來到跟前。紅臉道人說道:
“怎麼樣,我的話並非誆你!"趙生起身跪在地上,對道人請求道:
“在下是一個愚闊不懂事的少年,不知死活,辜負了您的好心指點。我死不足惜,只是自己年幼無知,故鄉遠在千里之外,孤魂在外,實在可悲,希望道長大發慈悲搭救於我。
”
道人為趙生所動,便說,你跟隨我來。趙生恍恍惚惚緊隨道人之後,飄飄然,來到一所宅第門前,其壯觀華貴彷彿王府 。
門內走出一位黑臉大漢,將二人迎至門內。紅臉道士對黑臉大漢說明情況,黑臉大漢點頭允諾,於是讓兩個小奴將一條板凳擺在屋內,讓趙生躺在上邊,小奴按摩全身。過了許久,小奴問趙生疼痛是否已經消失。趙生說,已經不疼了。小奴說聲起來。
趙生和紅臉道士,拜辭黑臉大漢走出大門。紅臉道士責怪趙生道:
“你的病根尚未除去,為什麼說你已經痊癒了呢。半個月後你的病還會復發。"
猛然間,趙生從昏昏沉沉中醒來,覺得渾身輕鬆自如,毫無疼痛之感。他在床上又蹦又跳,索衣求食,很不安生,家裡人又驚奇又茫然,以為他得了瘋病。
趙生將前後事情詳細講給家人聽,舉家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這紅臉道士是什麼神仙。
過了半個月,果然像紅臉道士所說,趙生心痛不止,疼得要死要活。疼了一天一夜,那位紅臉道士又出現在趙生面前。道士帶他入山,峭壁嶙峋,道路難行,走著走著已是懸崖壁立,再沒有前進的路。趙生正在遲疑間,道士以手摸著石壁,說一聲“開!"那石壁左右分開,豁然見到另一番天地,只見瑞鳥翩躚在奇花翠竹之間。
道士對來迎接的侍者言語一番,無非請求拜見仙翁。侍者回復後一位白麵長髯仙翁將道士二人迎進房內,分賓主落座,趙生侍立於道士旁邊。
仙翁見趙生疼痛難忍,便讓侍者取來一杯白水,讓趙生喝下。趙生飲水,覺得不僅芳氣襲人,而且甘甜爽口,使人感到有洗心沁骨的舒適。趙生立刻覺得身心輕爽,疼痛皆無。 白麵仙翁說道:“將這金丹飲下,你的病痛便可以痊癒了。”趙生連連叩謝,遂與道士告謝,離開洞府。
二人走到半途,紅臉道士與趙生分手,臨別之時贈與十六字真言,望趙生牢記不忘。此時臥榻上趙生也從睡夢中醒來。趙氏全家對道士及仙家感恩戴德!他們敬服聖賢化佛法力無邊,卻又不知為何對趙生如此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