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長津湖》片尾的一段冰雕連的畫面戳中了無數人的淚點,志願軍戰士們手握鋼槍,匍匐在陣地之上,甚至手指還扣在步槍的扳機之上,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有些不明歷史的人認為,這也許是電影經過藝術加工而虛構的。但是,冰雕連的故事是有據可查的,在整個長津湖戰役中,成建制被凍死的共計有三個連隊,其中20軍兩個,27軍一個。
請記住這幾支英雄連隊,分別是20軍59師177團6連、20軍60師180團2連、27軍81師242團5連。
第一個冰雕連:1239高地上的忠魂
對於冰雕連,往往大家最為熟悉的是水門橋上冰雕連的故事,但很多人不瞭解9兵團的第一個冰雕連,其實發生在長津湖戰役最初的新興裡戰鬥,也就是殲滅北極熊團的戰鬥。
關於這個連隊的記載是最少的,瞭解的人也更少,而且還有不少是錯誤的。首先這個連隊的番號是81師242團2營5連,不少資料錯寫成了80師242團或者80師240團。其次駐守的陣地是1239高地,並非是1010.7高地。
志願軍27軍80師、81師一部於11月27日對新興裡的美軍北極熊團級戰鬥隊發起進攻。戰鬥持續到29日時,新興裡的美軍已經難以抵抗我軍強大攻勢。12月1日拂曉,美軍費斯中校指揮殘餘美軍向南突圍,企圖與下碣隅裡的陸戰1師會合。
27軍81師242團奉命在美軍南逃的必經之路上設伏,242團迅速在道路兩側的1221高地、1473高地、1239高地等構築防禦陣地。其中5連駐守的就是1239高地,這個高地位於公路旁邊,位置十分重要。
戰鬥從12月1日開始,美軍用坦克在前面開路,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對242團3營駐守的1221高地發起進攻。面對美軍強大的火力覆蓋,高地上的臨時工事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美軍逐漸攻上了我軍陣地,3營與美軍在高地上展開激烈廝殺,從白天一直拼殺到傍晚。
混亂中一部美軍跑向了長津湖結冰的冰面,另外一部美軍衝過1221高地向南跑路。過了1221高地就只剩下1239高地最後一道防線了。可是美軍都到眼前了,高地上卻一槍不發,2營長謝德仲當時就火了,帶著人親自到了1239高地。
到了1239高地後,所有人都被震撼了,5連陣地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匍匐在陣地上,槍口還對著敵人來的方向。仔細觀察戰士們的遺體後,所有人都無任何傷痕與血跡,也就是說,戰士們都是被凍死的。
第二個冰雕連:死鷹嶺上的絕筆信
第二個冰雕連出現在死鷹嶺,死鷹嶺位於柳潭裡至下碣隅裡的公路中間段,因為山頂一帶的怪石向東延伸如同尖銳的鷹嘴,故名死鷹嶺。單聽這個名字,就讓人感到了陣陣寒意。
11月27日,9兵團27軍79師對柳潭裡的美軍陸戰1師第5、7團一部發起猛攻,為了截斷柳潭裡美軍的退路,宋時輪讓20軍59師穿插至死鷹嶺固守,截斷柳潭裡美軍的退路。
59師師長將部隊分散在死鷹嶺附近的各個高點上,沿途設立了數道防線,其中177團2營6連進駐死鷹嶺主峰東邊的1519高地。
柳潭裡的美軍依靠炮兵強大的火力,同樣利用坦克開路,同時天上的飛機呼嘯不停,可以不間歇地給柳潭裡的美軍提供空中掩護。
59師嚴重缺乏反坦克的重武器,而且在天寒地凍的死鷹嶺上修築工事也異常艱難。到12月3日,美軍對死鷹嶺主峰發起輪番攻擊,到最後駐守在此的177團1營僅剩下60餘人,夜晚的嚴寒讓缺乏禦寒衣物的戰士們凍傷嚴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美軍從眼皮底下逃跑。
死鷹嶺陣地後就是1519高地,駐守在這的6連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拖住美軍的前進腳步,阻止柳潭裡美軍與下碣隅美軍會合。
59師師長戴克林時刻關注著1519高地的動向,可是遲遲聽不見該陣地的槍聲,美軍居然沒有遭遇任何抵抗就直接通過了1519高地。怒髮衝冠的戴克林直接給177團團部打電話:“給我接177團,我要把1519陣地上一槍未開的連長給斃了!”
可當聽完177團的彙報後,師長戴克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原來當177團派人前往1519陣地時,全連125人,除了一名掉隊的傷員以及一個不在陣地的通訊員外,全部凍死在了1519高地上。
整理烈士遺物時,人們在該連戰士宋阿毛身上發現了一封絕筆信,信上寫道:
“我愛親人和祖國,
更愛我的榮譽。
我是一名光榮的志願軍戰士,
冰雪啊!我決不屈服於你。
哪怕是凍死。我也要高傲地聳立在我的陣地上。”
第三個冰雕連:水門橋邊的堅守
水門橋的故事大家應該是聽得最多的,但更多的人也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水門橋並非是橫跨在大江上的橋樑,其實只是一座山嶺上的長津湖引水道上的一座小橋,寬度只能限一輛卡車通行。
自從柳潭裡美軍與下碣隅裡的美軍會合後,便開始沿著公路向南總退卻,沿途的20軍58師、60師設定了數道防線,但是都被陸戰1師突破。
當美軍到達古土裡之後,志願軍馬上派遣60師180團搶佔了水門橋附近的黃草嶺。其中180團2連進駐1081高地,這個高地可以火力覆蓋山下的水門橋,是美軍必須爭奪的戰略據點。
從12月8日開始,美軍陸戰1師第一團對1081高地發起了試探性進攻,進攻沒多久暴風雪就呼嘯而至,惡劣的天氣讓美軍停止了進攻。
當天夜裡氣溫急劇下降,最冷的時候逼近零下40°。這一天,儘管美軍的禦寒衣物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睡在溫暖的鴨絨睡袋之中,但還是有不少美軍士兵被凍傷。
這一夜,1081高地上6連依舊還堅守在陣地上,我們無法想象暴風雪到來時,他們是如何忍受住嚴寒在陣地上巋然不動的。那一夜的暴風雪呼嘯不停,戰士們身上單薄的棉衣完全擋不住徹骨的嚴寒。他們是靠著堅定的信念支撐著,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陸戰1師跑了。
12月9日晨,暴風雪暫時停下來了,美軍再次對1081高地發起進攻,但是他們沒有遭遇任何抵抗,他們以為志願軍忍受不住嚴寒而撤退了,但是當他們上到高地上時,發現陣地上的志願軍被凍成了冰雕。
據戰後美軍戰史關於1081高地的記載,當時1081高地上的志願軍並沒有全部被凍死,還有少量人員在掩體內進行了抵抗,但是這些人人身體也被凍僵,只進行了微弱抵抗後就全部犧牲,戰鬥到了生命最後一刻。
美軍陸戰1師給予了1081高地上的2連高度評價:“這個陣地的中國第60師部隊,忠實地執行了它的任務,頑強戰鬥到底,無一人生存。”
友軍部隊在12月10日才進入1081高地打掃戰場,看到了180團2連戰士們已經與冰雪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座座冰雕戰士,這樣悲壯的場面讓所有人震撼無比。
點評
在整個長津湖戰役中,擁有世界上最完善的保暖措施以及強大的後勤保障的美軍第10軍,也有7000餘人凍傷減員,雖然大部分是輕度凍傷。
而穿著單薄棉衣,啃著凍土豆的志願軍9兵團付出了更為慘重的凍傷減員,根據多方資料來看,9兵團凍傷減員約3萬人,其中有約4000人被凍死。9兵團的凍傷減員甚至超過了戰鬥減員。
這三個連的故事只是長津湖戰役中9兵團的一個縮影,在那嚴寒的蓋馬高原之上,無數英烈如同故事中的冰雕連一樣聳立在各個山頭,以生命為代價粉碎了帝國主義的野心。
他們的番號或許沒人知道,他們的故事或許鮮有人知曉,但是他們的精神已經注入了中國軍人的軍魂之中,永遠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