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育兒圈談論最多的兩個話題就是“雙減政策”與“雞娃教育”,後者的大行其道逼得國家不得不出手干預。
“雞娃”是當今教育環境下誕生的一個特殊詞,這裡面既有各種商家為了利益的推波助瀾,也有資源所限內卷不斷的無奈。
但歸根結底仍是充斥著父母為孩子不確定的未來而產生的惶恐與擔憂,因為我們都知道,未來的社會競爭只會越來越激烈。
完美的履歷、優異的學術成績、光彩奪目的課外活動,這些都將是孩子未來立足於社會的資本,也是父母抗擊焦慮和獲得安全感的唯一出路。
我們也一直相信,這樣品學兼優的孩子,未來的人生才會幸福、快樂、美滿。
被“雞娃”教育養大的孩子未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我們還看不到,但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卻早已給出了答案。
長不大的彼得·潘
北美的“雞娃”教育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起便開始一路高歌猛進,從最開始的直升機育兒到今天的精細教育。
注:直升機育兒——由海姆•吉諾特博士在1969年出版的《父母與青少年》一書中提出,當時一些青少年抱怨“母親像直升機一樣盤旋在我的上空……….”
這是一種過度“負責任”的育兒方式,父母通常對孩子的經歷承擔了太多的責任,特別是對他們的成功或失敗。
這類父母沒有教孩子如何處理障礙,而是常常為孩子掃清成長道路上的障礙。
這像極了我們當下的很多“雞娃”方式,父母投入的金錢和時間成倍增加,孩子們的特長才藝學術日益精進。
可當這些精英進入到社會後,北美的專家們卻發現,這些年輕人的心理年齡卻停滯不前了,對生活的適應和承受能力極差。
他們離開了父母的庇護和指引,常常在工作中不知所措,甚至陷入焦慮和抑鬱之中。
他們被稱為工作中的媽寶男與嬌嬌女,成為了北美有史以來最“嬌慣”的一代,是長不大的彼得·潘。
而北美的教育經歷也不是個例,上個世紀70年代的德國,同樣面臨著一場重大的教育改革。
教育界大致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幼年的孩子應多多玩耍遊戲,知識的灌輸可以暫緩;另一派則聲稱孩子從小就要提前為未來的學習做準備,走學術路線。
兩派吵來吵去,教育部也是十分頭痛,乾脆搞了個對比實驗,對“遊戲型”幼兒園與“學術型”幼兒園的孩子們進行了跟蹤調查,看看到底哪種模式下的孩子,未來會更好。
結果,雖然走學術路線的孩子的確因為提前接觸了知識,無論閱讀還是數學水平都碾壓了同齡人,但到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卻一下被“遊戲型”幼兒園畢業的孩子趕超。
兩者在學業方面的差別幾乎看不出來,可在社交和情感方面,學術路線的孩子統統偏弱。
西方學者們的調查實驗,多多少少能說明一些問題——
即便“搶跑”,一開始就從未輸在起跑線,可能到頭來也只是為孩子爭取了幾年的早期優勢,而長期的危害卻是難以估量的。
就比如這位名叫袁喬楚的亞裔男生,他從麻省理工畢業三年後都沒有上班,至今靠父母養著。
前不久他收到了母親寄給他的生日禮物——10萬美金,可他卻為此憤怒地在網上連發35條推特來控訴自己的父母。
雞娃沒有教給孩子的事情
“我的父母用金錢為我創造了一個世界,保護我不受傷害,不讓我做家務,我被寵壞了。現在回想起來,這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
我的生活狀態很糟糕:沒有工作、沒有女朋友、沒有朋友、沒有歸屬的社群、沒有人生目標、也沒有宗教信仰。
我已經認識到社會生存法則是透過勞動謀生,但是我從來沒有做到這一點,我感到無比羞愧。
我一直在迴避父母就是經濟支柱這個事實,我爸因為我要推遲退休,而我媽還給我10萬美元生日禮物。他們是在向我提醒這個事實,所以我很憤怒。
我和父母之間的關係靠金錢來維繫,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別讓我爸媽不高興,這樣我就一直不會缺錢花。
我想去看心理醫生,我想確定‘爸媽給我錢是因為他們愛我’”
袁喬楚還並不是我們以為的那種啃老族,作為一個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他也期待過自己能在畢業之後大展拳腳,但每個曾試圖僱傭他的人都對他感到失望。
今年1月時,袁喬楚覺得是時候該理清“金錢和事業”的關係了,這也讓他進一步想明白了“自己與父母”的關係:
“我的稅一直拖著沒繳(雖然沒有工作,但在美國遺產和贈予都是收入的一部分,都要交稅),直到截止日期前的最後一天才完成,
我想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反感繳稅這件事。
最終我想明白了,我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或是賺了多少錢,這樣我就不用對父母提起這件事。
而之所以不想告訴爸媽我的經濟狀況,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覺得他們辜負了我。
一想到這點,我就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對我來講還挺罕見的,通常只要我想,就能立刻止住眼淚。
這也算是一種進步。我終於明白我對金錢的感覺與我對父母的感覺密切相關....”
“我父母在物質上很優待我,但卻疏忽了感情上的照料,直到這次,我才想通,他們就是用花錢來展現對我的關懷。”
袁喬楚的這些頗為凡爾賽以及白眼狼的發言自然引來了很多人的不滿,他實在太不懂得人間疾苦了,可這樣的孩子似乎總能在那些被雞娃教育養大的孩子身上看到。
按照斯坦福大學前教導主任Julie Lythcott-Haims的說法,就算“雞娃”成功,孩子順利進入哈佛和斯坦福,身上還是會帶著“雞娃”的傷痕。
因為他們沒有最低限度的成人生活技能。
而米德蘭大學前校長,美國現任參議員Ben Sasse在2017年《消失的美國成年人》一書中指出:
我們的國家正處於成年危機,太多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成年人是什麼樣的,或者怎麼成為一個成年人。
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我們的錯,因為我們沒有教導他們怎樣成人,我們的國家需要重建自力更生的文化。
成長需要“自由的時光”
如果讓你去回憶童年的美好時光,你能想到的是什麼?
每每與朋友們聊起童年,我們想到的絕對不會是在補習班、興趣班度過的歲月,甚至也不是和父母去了哪個好玩的遊樂園,吃了什麼樣的人間美味。
而是與身邊的小夥伴三五成群地在衚衕裡亂竄,在小賣鋪的視窗前徘徊,把每一處犄角旮旯當做是自己的秘密基地。
在那些沒有父母、老師監管的時間裡,我們擁有了許多難忘的回憶。
也許有人會說,那些在足球訓練營、舞蹈班和機器人興趣班的孩子,不也是在玩嘛,他們難道不快樂嗎?長大後不會回憶起那些時光嗎?
也會,但這種有大人組織和監控的遊戲和真正的自由遊戲的是不同的,只有在沒有大人干預和指導的自由時光中,孩子們才能更好地培養自主意識和自主權。
這是美國心理學家Peter Gray在他的著作《free to learn》中提出的觀點,同時他也認為:
自由遊戲是孩子們學會結交朋友、克服恐懼、解決問題並總體上控制自己生活的一種學習方式。
當孩子成長為少年、青年,他們將面臨更多的人生挑戰,學業、課外活動、大學規劃將充斥他們的生活,那時空閒且自由的時光就不多了。
對父母來說,把“自由時光”還給孩子是需要勇氣的,因為我們總在希望把最好的給予孩子,用我們的人生智慧幫孩子規劃一條康莊大道。
卻也在不經意間,毀掉了孩子成為自己的能力,這樣的孩子就算擁有了普通人羨慕的一切,活得卻並不幸福、快樂。
優家教育創始人吳臻老師曾說起:
最近和幾個好友聊天,發現十幾年的學校教育沒有讓我們認識自己。
各自都是在後來人生的某一階段突然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為什麼我們沒能在更早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為傳統教育很少去鼓勵孩子發展自我意志,
大家都是要求孩子聽話、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然後結婚生子。
其實每個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人生指令碼,
父母們應該儘量提供一個環境,讓孩子從每件小事開始自己做選擇。
只有在一次次地選擇中他才能逐漸瞭解自己,認識自己,發現自己的天賦潛能。
選擇自己所愛,做自己所想,一步一個腳印,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奇蹟。
願每個孩子都可以得到善意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