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現水
筆者在唐詩學習中,發現有一類七言詩句,例如“不廢江河萬古流”、“為感君王輾轉思”、“一曲紅綃不知數”等,比較特殊,有別於絕大多數的七言句。這類詩句的句義,不能按照一般七言詩句的結構去理解。如果按照一般的七言詩句去理解,會感到十分費解,甚至可能讓讀者墜入迷津、走入歧途。究其原因,是這類詩句的句義結構有別於一般的七言詩句。
大家知道,我國的詩詞有著嚴謹的固有句式。就五言詩而言,句式都是2+3式,其中“3”,可以是1+2,也可以是2+1。比如,“空山新雨後”,句式就是“空山”+“新雨”+“後”,即2+3(2+1)式。“竹喧歸浣女”,句式就是“竹喧”+“歸”+“浣女”,即2+3(1+2)式。七言詩的句式是在五言詩句的前面,再加上一個“2”,即2+2+3式。比如,“接天蓮葉無窮碧”,句式是“接天”+“蓮葉”+“無窮”+“碧”,即2+2+3(2+1)句式。“不識廬山真面目”,句式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即2+2+3(1+2)句式。
但是詩句的句義結構不同於句式結構。一般的七言詩句,在句義上第一個“2”與第二個“2”,甚至與最後一個“3”之間,有著主謂、動賓、偏正或並列等關係,它們相互之間結合在一起,才不會產生“語法”錯誤。例如,“漢皇重色思傾國”,第一個“2”“漢皇”與第二個“2”“重色”是主謂結構,與後面的“3”“思傾國”也是主謂結構。又如,“遙看瀑布掛前川”,第一個“2”“遙看”與第二個“2”“瀑布”構成動賓結構。再如,“兩個黃鸝鳴翠柳”,第一個“2”“兩個”與第二個“2”“黃鸝”構成偏正結構。還如,“千朵萬朵壓枝低”,第一個“2”“千朵”與第二個“2”“萬朵”構成並列結構。它們結合在一起,句義明晰,很容易被讀者理解。
但是上述提及的那三個特殊的七言詩句,在句義上就不是這樣。它們的第一個“2”與第二個“2”,不形成直接的修飾關係,即“不廢”、“為感”、“一曲”不是用來修飾緊接其後的“江河”、“君王”和“紅綃”的。之所以不存在這種修飾關係,是因為這類詩句,從表面上看是一句,從句義上看實則是兩句。如果對其加以句讀,那麼應當在第一個“2”的後面,加上一個逗號,即將這一句詩化作兩句詩,這樣才能正確地解讀其句義。具體到上述三句詩,即需將它們分別轉化為“不廢,江河萬古流”、“為感,君王輾轉思”、“一曲,紅綃不知數”後,才可以正確地解讀其句義。
那麼,這類看似一句實是兩句的特殊詩句,兩句之間是什麼樣的邏輯關係呢?筆者以為是因果關係,這三句詩的前面的“2”是因,後面的“5”是果。即因為王楊盧駱的詩作是不朽(不廢)的,所以就像經地的江河,萬古長流。因為君王為了能與貴妃的魂魄實現感應(為感),見到他日思夜想的妃子,所以才使得君王輾轉思。因為琵琶女精湛地彈奏了一曲(一曲),所以才引得五陵年少爭相獻紅綃,獻得紅綃不知道有多少。此類詩句也有前面的“2”是果,後面的“5”是因的,比如“一笑正墜雙飛翼”。此類句式,不論是前因後果,還是前果後因,如果我們把其內在的因果關係,誤作主謂等關係,那麼在解讀句義時就會感到有些不知所云。例如,“一曲紅綃不知數”,如果把“一曲”與“紅綃”看作偏正結構,理解為琵琶女彈奏了一曲《紅綃》,那麼“不知數”就不知道究竟是何義了。
以上是筆者讀詩偶得,一管之見,姑妄言之,求教諸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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