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在秦嶺山中開農家樂的朋友,外號叫“剩飯”。我常去他那裡混吃混喝。吃人嘴軟,我就把人家叫哥。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叫他“柿子哥”的。這個還好聽些。因為農家樂就開在山中一片柿子林中。我們這些狐朋狗友每年都會分到好幾箱他們家自己做的柿餅。
吃了人家的柿子,我們依舊叫他“剩飯哥”。他也不惱,這讓我們都幾乎要忘記了他的真名叫張嵩了。
01
三四年前,我隨朋友老寇進山玩。
開車繞過柞水的南觀音寺,是一緩坡,我們上去,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柿子林。
柿子林深處有竹籬笆圈起來的一個清淨院子,院子裡擺了些石槽石磨石碾子,屋簷下掛滿了紅燈籠和紅辣椒,使出吃奶的勁兒地營造著擠眉弄眼的農家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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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老寇說:這家飯菜不錯,老闆是個嫽人,和我熟得很。
這是我頭一回見剩飯哥。糙漢子,一臉潦草的黑鬍子。小眼睛,大鼻子,鼻子上還有個痣,算是神來之筆。聽口音是戶縣的。不知道一個戶縣人咋翻山越嶺跑到這深山裡開農家樂來了。
那天,我落枕了,全程歪著個頭,彷彿在和誰置氣一樣。
老寇賣嘴,介紹我時說我是一代名記。
剩飯哥過來握手,我歪著頭趕緊解釋說:是記者的記,不是那個……以前在報社混過,談不上名,混口飯吃罷了。後來就辭職了。
剩飯哥:哎呀,大龍不遊澇池,大鳳不臥棗刺。哈哈哈,出來就對了。
老寇又繼續介紹我,說我還是位工藝美術師。
我又歪著頭趕緊解釋:哎呀,談不上,就是一個刻桃核的。
剩飯哥笑眯眯地,一邊點頭一邊把香菸遞過來了。我只握手,不抽菸,鄭重宣告我有哮喘,聞不成煙味。
剩飯收了煙回去,說:哦,不抽菸啊!劉備吃煙一輩子,娶了孫權他妹子。關公抽了一口煙,斬了六將出五關。張飛抽了一口煙,鞭追呂布紫金冠。趙雲抽了一口煙,長板坡前殺得歡。孔明抽了一口煙,能掐會算是神仙……靈感不來,劃根火柴。文章沒根,全憑煙燻。老師你是寫新聞的,不抽菸咋能行嘛,難怪你不當記者啦!
這一口地道的戶縣土話啊,我和老寇聽得都笑死了。哎呀,剩飯哥果真是個嫽人。
老寇邊抹眼淚邊對我說:快把剩飯剛才說的順口溜趕都記上,以後寫文章都能用。
剩飯哥心裡受用,眉開眼花的招呼:喝酒,喝酒。不喝包穀酒,枉來山裡走。煙嘛,還是不抽為好。煙燻臭,人苦透,咳嗽氣喘罪受夠,耗盡精血命不壽。酒是要喝的。李白斗酒詩百篇,喝點酒,不管是寫文章還是搞雕刻,都能激發靈感的。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老寇就著牆上的畫說,這是剩飯哥畫的。我這個哥哥呀,表面看呢是個農家樂老闆,其實呢,他是個畫家。
牆上掛了幾副中國畫,有兩幅是秦嶺山水,筆墨酣暢,山水黑壓壓擠作一團,氣勢不小,很有可觀之處。還有一副宴樂圖,畫中幾個美女或吹著笛子,或抱著阮琴在撥,或在一旁捧著酒壺,個個翻著白眼,高冷。
落款是張嵩。
我外行,不懂畫。但是能感受到畫裡很有些意思。對這剩飯哥,我刮目相看。
02
後來,聽老寇說:剩飯哥原來是戶縣電影院的美工(屬於臨時工,是農業戶口),畫海報很有兩把刷子。
當時戶縣的農民畫全國有名,縣上領導也很重視這個,看上他的畫功了,覺得他年輕,有潛力,就想重點培養他,準備以後讓他當戶縣農民畫的領頭羊呢,就送他去美院進修。
■戶縣農民畫 | 圖源網路 圖文無關
結果一進修回來,剩飯哥畫不來農民畫那種大蘿蔔帶泥的感覺了。他愛的是傳統文人畫,愛畫個王維詩意,還專門跑到藍田的輞川,王維故居,寫生了一年半。
無心搞農民畫,落了個回家當農民。剩飯哥也不管這許多,還是埋頭畫自己的畫。畫畫也掙不來錢,後來結了婚有了娃,他要出力養活一家子,所以啥都幹過,承包過苗圃,批發過燈籠,賣過裝獼猴桃的紙箱子……挺能折騰的。大錢沒有,小錢也是有的,剩飯哥也算是農村的能人。
剩飯哥搞藝術的心到底還是死不了,前些年還跑到西安的書院門擺地攤賣畫,賣不出去,又不好意思回家,買了一份《華商報》翻應聘廣告。正好老寇的學校招美術培訓老師。剩飯哥就跑去應聘了。
當然了,剩飯哥不適合那個工作,普通話都說不好。總不能讓剩飯哥一口戶縣腔再課堂上說什麼“劉備吃煙一輩子,娶了孫權他妹子”嘛。
應聘不成仁義在,兩人聊得還不錯,後來剩飯哥來西安還給老寇送過幾箱獼猴桃,老寇請他吃過飯,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了。
那天喝酒吃飯,有道菜很霸氣,叫 “霸王別姬”,其實就是鱉和雞一鍋燉。
當地河多水多,所以鱉也多。聽剩飯哥說,清朝乾隆那會,南方人移民到此,其中有不少手藝人,號稱“九佬十八匠”。十八匠就是鐵匠、瓦匠、漆匠、石匠……之類的。九佬嘛,則是殺豬佬、補鍋佬、閹雞佬、剃頭佬、修腳佬、打油佬、駕船佬、捕魚佬、叉鱉佬。你看,叉鱉就能當一個專門的營生,可知這個地方的鱉多不多了。
我不由得把小本本又拿出來,記了下來。這回是真心要記的,確實有趣。
吃飯間,剩飯哥夾了一個雞脖子和一個鱉脖子遞到我碗裡,說吃啥補啥。
啊,剩飯原來粗中有細,看出我脖子有疾啊。我趕緊起身道謝。唉,因為長期伏案,我的頸椎算是廢了。
03
作別剩飯哥後,以為只是一面之緣。沒想十多天後,我居然收到了一個剩飯哥發來的快遞。那是他送我的藥枕。一個竹編的空心枕頭,裡面有個布縫的枕芯。有濃濃的藥香,直撲鼻子。枕芯裡有九味中藥。
“柿子林”臨近有個鄉鎮,叫藥王堂。此處公路兩邊修了花壇,花壇上刷了白灰,在上面要做彩繪的藥材圖譜。請來了剩飯哥。
剩飯哥愛這個,不知道掙錢不掙錢,就撇下農家樂的生意來認認真真地畫。畫了一路,畫到一戶人家。出來一個老漢,是個中醫,端送出熱茶和點心招待剩飯哥。
老先生愛筆墨丹青,眼熱剩飯哥這幾筆畫兒。剩飯哥瞧出來了,允諾得空了給老先生畫一張。老先生連連搓手道:哎呀,無功不受祿嘛。
剩飯哥突然就想起我的殘次品脖子了,問有沒有好方子。
於是,舒老先生送他了這個藥枕,他給人家畫了一副《深山採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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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這個枕頭,我很是感動。儘管這個枕頭枕了小半年,狗屁功效都沒有。脖子依舊痛楚,心中一片溫暖。從此,我認定剩飯哥是我的朋友了,是我的一個好哥哥。
只要有空,就會和老寇,或者帶著老婆孩子去柿子林白吃白喝。剩飯哥很喜歡我閨女,好幾次和我商量要收我閨女做乾女兒,我不喜歡這一套,覺得怪怪的,也就一直沒搭腔。
剩飯哥很失落,常對我感嘆:你比我有福,你有小棉襖哩。閨女是掌上明珠,兒子是鬼五魁六。
剩飯哥家的是個兒子。後來他告訴我,他媳婦懷得二胎是個女兒,可惜沒有保住。那次後,他媳婦傷了身體,就不能生養了。
他說他這輩子最大的兩個願望就是,兒子將來有了娃,最好是個閨女,抱不上閨女咱抱兒子的閨女。還有就是,能搞一次他的畫展,畫了大半輩子了,需要一次展示和總結。
我說都很容易實現。他說,但願,但願。
04
和剩飯哥混熟後,我問他“剩飯”這一外號的由來,是給客人吃了剩飯了嗎?
剩飯哥趕緊擺手:不敢胡說,咱是正正經經搞餐飲的,咋能昧了良心給衣食父母吃剩飯。好兄弟,天地良心呢!都是老寇這個鬼五魁六,胡說八道。咱們陝西人過去不是老說“剩飯姓張,越熱越香”嘛。我姓張,他來我這混飯,邊吃邊嚷嚷“剩飯姓張,飯菜真香”,說著說著,我就成了“剩飯張”,後來就簡稱成“剩飯”了。無所謂,想叫啥叫啥,名字就是個代號嘛。
我也問過,他為什麼會和我走得這麼近。
他笑了,說:氣味相投吧,咱們都是文人墨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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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飯哥是畫畫的,當然算墨客了,我卻不是什麼文人,一個刻桃核的手藝人罷了。
但是在剩飯哥的眼裡,我就是和蘇東坡一個級別的文人。因為我愛在微信朋友圈裡發一些打油詩。比如我喜歡曬娃,發閨女的照片時候,就會配幾句酸不拉幾的話。例如,我帶閨女在公園喂錦鯉的照片,配的詞就是:金桂馨馨,清風徐徐,人生何事最歡愉?帶了嫽嫽玩耍去,餵了錦鯉,看了芙蕖。
剩飯哥看完後,瘋狂點贊,回覆“好得很”或者“美得太”,據說還會還會舉著手機強制性地讓柿子林的員工(其實也就五個人,都是當地的農民,其中有兩個還不怎麼識字)齊齊瞧一遍。這員工裡還包括一個叫志峰和尚。
和尚是柿子林附近隱居的一個修行者,時不時來柿子林打個短工,刮個洋芋洗個碗啥的,也不要工錢,走的時候帶些吃食就滿足了。剩飯哥再時不時在送他一些蠟燭、肥皂、蚊帳、棉衣之類的用度之物。
此人才真正愛做詩。不念經的時候,就用撿來的紅透了的柿子葉,用毛筆在上面寫詩。
雖然剩飯哥有一肚子的“劉備吃煙一輩子,娶了孫權他妹子”,但是他不會寫詩。畫中國畫需要配詩啊,不然多沒有逼格的。所以剩飯哥為此常求人。
剩飯哥最早求助過志峰和尚,但是這是個神神道道的痴和尚,用剩飯哥的話說就是“神痴鬼顛”的,所以也就不招惹了。
後來,這和尚留下一張紙條說去華山找朋友,就此不知所蹤。
看了我的微信朋友圈上的打油詩,剩飯哥就會時不時發微信求助我。最開始還很客氣。是這樣說的:兄弟,忙不?費心給老哥的畫胡亂配個詩吧。
等混熟了,狗皮襪子沒反正了,剩飯哥就很粗暴很直接了,發個他畫的畫兒的照片,然後兩個字:求配!
前年春節放假,我和老寇沒事,就去柿子林玩,我見到了剩飯哥的兒子張子星。
居然是個白白淨淨的帥小夥子,眼睫毛長長的,眨巴眨巴,能把人夾死。張子星是個大學生。我以為他子承父業,是學繪畫的,一問,卻不是。
05
剩飯哥年輕的時候流行交筆友,和一個陝南的山裡姑娘通訊好幾年。信來信往後兩個人就成了兩口子,後來有了兒子張子星,成了三口子。
後來張子星上大學了,眼看著要給娃買房娶媳婦了,剩飯哥和媳婦一合計,覺得還是要做個生意掙點錢才好。他媳婦孃家正好有個親戚要轉讓個農家樂,他們就拿出老本,接了。也就是現在的柿子林。
夫妻兩人正要挽起袖子加油幹,他媳婦檢查出來病了,胃癌,在西安的唐都醫院看了小半年人就沒有了。臨走的時候給剩飯哥做了交代:給娃娶了媳婦,你再考慮你的事。可不敢娶到娃前頭去了,人笑話你呢。
他媳婦的墳地就在柿子林,我見剩飯哥祭掃過。
剩飯哥說過,說他年紀大了,這是最後一次折騰了,為了兒子折騰。
剩飯哥的兒子張子星在西安讀完大學後,也沒有正經找工作,交了個女朋友同居了。倆人租了個三室一廳,一男一女外加十幾只貓。貓都是好貓,什麼布偶貓,什麼暹羅貓,什麼蘇格蘭摺耳貓之類的,一生貓仔就能賣錢。倆人每天就是睡睡懶覺,上上網,再就是給貓鏟個屎,反正就是一對宅男女,吃飯也是叫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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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飯哥看不得自己的兒子是這樣子,催他正正經經找個工作去上班。張子星說,我這就是上班呀。剩飯哥就說,你這是日鬼弄棒槌,你這是鬼五魁六!
剩飯哥也看不慣兒子和女朋友沒有領證就住在一起,這是耍流氓,這也是鬼五魁六。就催著趕緊結婚。三催兩催,父子倆的關係就很緊張了。本來兒子都不願意春節回來過年的,但是春節前貓舍鬧貓蘚,貓都處理了。這對宅男女吃飯的營生沒了,自然煩躁,免不了吵吵鬧鬧,吵來吵去和就分手了。張子星這才到他爸這兒來過年的。
剩飯哥卻覺得是個好事情,失戀就失戀,世上的好女子多得是,以後多留心就是。當時山腳下修高速路,他想著路就要修好了,將來肯定缺收費員,要是張子星能到附近收費站上班,離他近,管也好管。況且躲到收費亭裡風吹不到雨淋不著,見了人微微一笑,這工作也很適合兒子的性格。即使掙錢不多,也是正經工作啊,總比當貓販子強啊。
最關鍵的是,剩飯哥知道,老寇和高速路管理處的領導關係很熟,就小心翼翼地問我倆:要不要給領導送點啥。實在不行送畫吧,唉,幾張紙嘛。
也就我和老寇這樣的老朋友才知道剩飯哥畫一幅畫多不容易。說嘔心瀝血有點誇張了,但是一幅畫背後的付出,那是非專業人士不能想象的。我們在柿子林白吃白喝,連吃帶拿,但是我們從來沒有主動向剩飯哥討要過畫作。
老寇說不用。老寇說他打聽過了,到時候參加個應聘就可以了,以張子星的條件,綽綽有餘。
然而,張子星最終還是沒有去參加收費員的應聘,他說:打死也不去收費站的棺材盒,悶都悶死了。
06
小張後來也沒有回西安養貓,而是在“柿子林”做起了網路直播,網名就叫“柿子林的星少爺”。
在剩飯哥看來,這更是胡鬧了,用他的話說,就是:鬼五魁六啊,你看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但是剩飯哥也就是嘴上說說,有時候張子星直播的時候會給剩飯哥一兩個鏡頭,剩飯哥還挺配合的,還會對著鏡頭笑眯眯地揮手致意呢。鏡頭一閃過去,他就又故意拉長了臉,嘴裡嘟囔著:鬼五魁六……
還真瞧不出,張子星蠻靦腆的一孩子,網路直播的時候真放得開,說唱就唱,說跳就跳,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和他老爹有一拼了。長得本來就好看,一開美顏功能,那就是五百年才出一個的翩翩美少年。
“柿子林的星少爺”折騰了一段時間居然整出名堂,成網紅了。有五十萬粉絲,都暱稱他為“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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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剩飯哥說:五十萬粉絲。我原來待的報社要是有五十萬訂戶,那報社大大小小百來號人的日子就過得很舒服啦。賢侄不得了啊。
剩飯哥:這鬼五魁六,現在迷失了,你看最近張得衣服都沒領子了。花紅紅三日,人紅紅一時。他還真以為自己要千年紅萬年紅呢!兄弟,你不敢捧他,以後要多敲打他。
我說:讓他們趁年輕折騰去,看著他現在生龍活虎的,我很羨慕這股子勁兒。
剩飯哥也意識到網紅的力量了,就讓兒子在直播的時候幫忙推介他的畫。結果“星少”不幹,說那個不符合傳播規律,吸引不了網友的眼球。
剩飯哥惱羞成怒了:狗屁!我這是高雅藝術,傳統文化,懂不懂?你們那都是瞎胡搞,沒有一點點的文化含量的。那是鬼五魁六,是小丑!我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都是為了你好。上山打虎父子兵,咱倆要聯手呢!
“星少”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小聲嘀咕:誰要和你聯手了。唉,要是志峰和尚在就好了。我們拍個和尚心急吃熱豆腐、和尚苦練水上漂什麼的,那才絕對火呢!
提到志峰和尚,剩飯哥沉默了下來,臉轉向我:你說這麼久了,志峰這禿驢咋還不回來呢?是不是從華山上掉下去了?我前幾天做了個不好的夢……
我只能勸他:唉,老哥啊,你就是愛操心。
07
後來,老寇遇到他那個在高速路當領導的朋友,說了剩飯哥的事,還開啟手機給看了剩飯哥發的畫作照片。領導興致勃勃,連聲說好。一邊說好還一邊拍桌子呢。
這一拍,就拍出了一個《秦嶺魂魄,大道通途——張嵩山水畫精品展》來。
幾個月後,高速路通車了,通車典禮上多了一個環節,就是給剩飯哥搞一個畫展,作為通車典禮的一部分。互利吧,高速路管理處圖個慶典上添個熱鬧,剩飯哥則實現夢想了。
畫展的主圖就是一副秦嶺山水,崇山峻嶺,柿紅如火,一條高速路蜿蜒而過,通向天際。
通車典禮那天,去的新聞媒體也不少,都是高速路管理處發了紅包請來的。計劃把美術協會的幾個頭頭腦腦請來裝點門面,沒搞定,出場費太高了。
我自然也去了,給剩飯哥捧個人場嘛。有錢的老寇送了花籃,還捎帶上我的名字。
電視臺的幾個記者我熟悉,遇到了,和我打招呼,我囑咐他們給剩飯哥多幾個鏡頭,那是我一個哥哥。他們說,沒問題。
剩飯哥那天紮了一條通紅的領帶。講話的時候,從口袋掏出了講稿和老花鏡。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戴老花鏡。
“星少”也去了,給剩飯哥拍了影片發到了網上,配得音樂是一首滑稽的歌:好嗨喲,感覺人生到達了高潮,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作者 | 蟠桃叔 | 工藝美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