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豫北一小縣城有一診房,主人姓宮,叫宮程。這天春光明媚、陽光燦爛。宮程剛給一病人扎過針,正在向病人交代,這幾天需注意起居飲食等方面的問題。
這時,只見一位衣著樸素,面容姣好,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女,來到宮程的診房。
少女耐心地等待那位患者,對宮程千感萬謝,起身離開診房後,“撲騰”一聲給宮程跪下了。宮程不解少女為何這樣,急忙扶起。
少女說,如果宮程不答應叫她嫁給他,她就不起來。宮程說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少女這才站起,向宮程細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約幾個月前,一個貧窮的中年患者,來診房求診,他的情況,引起了宮程的同情。宮程見他衣衫單薄,凍得渾身顫抖,趕緊讓他坐到火邊,又給他端來飯菜讓他吃。
吃飯間,宮程與他拉起了家常。原來他叫時金,家離這兒有三十多里,妻子去世了,家裡就剩他和一個女兒。
近來,他一直感到胃部疼痛,想治又沒錢。後來聽說,城裡有一個姓宮的神針,無論什麼病,都能針到病除,人稱神針宮程。神針宮程給窮人看病從來不要錢。於是就找來了。
飯後,宮程經過一番望聞問切,就開始給時金下針。針後,宮程給時金兩塊銀洋,讓他到家買些米麵及年貨,與女兒過個好年。
宮程交待他,讓他停幾天來針一次,用不了幾次,他的病即可除根。經過幾次針疚,在春天萬物復甦之際,他的病痊癒了。
他沒有什麼可以感謝宮程的,只有一個女兒名叫時麗,他要把女兒下嫁於宮程。因為宮程現在還是孤身一人。時麗今天是肩負父命來向宮程求婚的。
宮程聽完時麗的訴說,連連說“使不得,使不得。我已四十多歲,而你正值青春年少,我們成婚,成何體統?
再說了,救死扶傷乃懸壺人之根本,不該圖什麼報答。我行醫多年,從來都是隻收富人的錢,窮人來看病,我都盡力救濟。”
“小女正是看上先生這點,才來求這忘年之婚。既然小女看上了先生的人品,就讓小女來侍侯先生一輩子吧。”
宮程說什麼也不能答應時麗,他認為他與時麗成婚實在太荒唐了。這下可急壞了時麗,“先生不要我,我就此回家,家父定會責怪。”
正說著,時金進來了。時金說宮程不要他女兒,是否對時麗不滿意,莫不是嫌時麗長得太醜。
宮程忙說:“不不不,主要是我們倆人年齡懸殊,我不願誤了令女的青春。”
時金非讓宮程娶女兒,看來不達目的,他是決不罷休的。就在他們如此互不相讓之際,宮程想出一個折衷方案,說:
“這樣吧,我這裡正需要一個幫手,就讓她來給我當個助手。如果你們父女同意,我倒樂意認她作乾女兒。”
時麗急忙給宮程跪下,叫聲“乾爹”,宮程也忙扶起時麗。從此,宮程的診房就多了一個人。
時麗十分勤快,一日三餐做得有滋有味,診房的裡裡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就連宮程的臥室,也整理得規規距距。
宮程的衣服穿戴也與先前大不相同,人們都說宮程年輕了許多。宮程對時麗極為滿意,他時常教時麗醫術。時麗從他身上學到的不僅是醫道,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品,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時麗。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時麗知道宮程是東北人,家人在一次日本鬼子的轟炸中與全村人一起喪生,那天宮程正好出診不在家,才免此一劫。
第二天,宮程出診回來,見到全村已被炸平,全村人除他外,無一生者。宮程咬了咬牙,含著眼淚逃出東北,來到這裡。
宮程給人看病,從來都不用藥,就靠一根銀針。無論什麼病,他都能針到病除。宮程行醫多年,從未有一人一病沒被治好。
有不少患者,病了多年,跑了許多大地方,進了許多大醫院都治不好。經宮程針幾次,全神奇地好了。宮程到這裡沒多久,經他治好的病人越來越多。
宮程的名氣就越來越大,前來求診的一直是絡繹不絕。近來時麗發現,宮程總是潛心攻讀醫書,常常鑽研至深夜。
有的古籍他一遍遍地研讀,讀後還要苦苦地思索。然後再動筆寫寫畫畫,沒多久,宮程就寫下了厚厚的一本。
一天,時金來到診房,見到宮程,聲淚俱下。宮程問為何如此,時金說,他的命已活到頭了。今天他是特地來和親家作最後決別的。
宮程問,這話從何說起。時金說:"鬼子知道了我們是親家關係,就把我作為人質,來要挾你。他們要拿我來與你作一次交易。"
"鬼子拿你和我作交易?"宮程大惑不解。
"前幾天他們把我抓了起來,將我打得遍體鱗傷,皮開肉綻。"說著他捲起袖子和褲管讓宮程看。他的胳膊和腿,果然是青一塊紫一塊。
因為天冷,他的胳膊腿僅露了短暫一會兒,他就放下袖子和褲管。接著他又說:
"他們說,如果你不去鬼子軍營,給鬼子作軍醫,他們就要將我活活打死。我想我寧願去死,也不能讓你為鬼子效力。我情願一死了之,可鬼子不讓我自殺,他們要我活受零罪。
今天他們將我放出,讓我來說服你。我知道咱中國人不應該向鬼子屈服,所以我不願跟你說,但我不來你這裡還不行。他們不饒過我。今天你就成全我吧,你給我扎一針,讓我痛痛快快地死去,省得我零受。現在能救我的,只有親家你了。"
"聽他這麼一說,宮程立即想起了,去年在時金來看病前,鬼子幾次請他,到日本軍營,去給鬼子作軍醫,都被他拒絕了。鬼子軟硬法子全用完了,又是答應給他很多錢;又是給他封官;又是給他美女作媳婦;後來又嚇唬他要殺他。
但宮程全沒有動心,每次給鬼子的回答,總是很響亮的兩個字"不去"。
宮程看到眼前時金那副可憐像,就說:"你別說了,你不能死。也不能讓你活受罪。我去,行了吧。"
時金聽了宮程的話,恨不得給宮程跪下,"你真是我的好親家。為了救我,你就去鬼子那裡應付一下吧。這對我對你都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你回去告訴鬼子。就說宮程明天就去日本軍營裡作軍醫。"
時金滿意地走了。時金走後,時麗對宮程說:"乾爹,你千萬不能去,這是他們的陰謀,鬼子根本就沒有打他,也沒有抓他,他身上也不可能有打傷。
他是漢奸。你是好人,是天下難得的好人。我給你說實話吧,我要不說實話,我死後閻王不會放過我,我不能給他們作幫兇來害你。"
接著,時麗把時金的老底兒都給宮程說了。
時麗的一番話,使宮程明白了一切。
原來,時金與時麗並不是父女。時金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流氓。日寇侵華後,他馬上又投靠了鬼子,作了漢奸。鬼子想利用宮程,讓宮程做軍醫,可宮程寧死不從。
他們本來想殺了宮程了事。可後來又來了一位叫佐藤的軍官認為不能殺宮程,因為宮程的針技天下無雙,實在難尋,應該千方百計爭取過來。
佐藤是個極狡猾的東西,他利用宮程同情窮人的心態,使時金裝成窮人去宮程的診房求診,然後再讓宮程作時金的女婿。
時金常去妓院嫖娼,結識了妓女紅麗,看紅麗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就與她扮成父女去騙宮程。他原想讓時麗嫁給宮程,可宮程不是好色之徒。
他只好順水推舟讓紅麗,現在的時麗成了宮程的乾女兒。這樣,他和宮程也就成了親家。按他原來的計劃,時麗到宮程診房後,其主要任務是給宮程吹風,說服宮程投日。
時金再進一步騙宮程,說日寇對他嚴刑拷打,只有宮程可以救他,逼宮程就範。
然而時麗進了診房沒多久,就被宮程感化了。和宮程相比,時金簡直就不算人,甚至連條狗也不如。她早就想把這一切都告訴宮程,今天正好遇上了機會。
宮程聽完了時麗的話,說:"其實你到這裡沒幾天,我就看出了你們不是父女。時金不是窮人,我知道你的到來,定與日冠強迫我作軍醫有關。
看來不去是不行的,他們一定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且一計比一計惡毒。這回如果我不去,你肯定活不成。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吧。
我知道,到日冠營中日子不好過,為此這段時間,我翻閱了大量的資料,我的針技也大大地提高了。我想,我會幹好的,請你放心。
宮程來到日軍軍營得知,佐藤是這個小縣城裡,日軍的最高長官。他已病了一個多月,日本軍醫換了不少,用盡了各種辦法,就是不見病輕。
宮程給佐藤針了一次,第二天,他的病就大顯輕。佐藤非常高興,要宮程繼續給他扎針。他叫人給了宮程不少錢。
宮程說,他保證能將他的病治好,治不好,請他把自己死了死了的。說著還用手比劃殺他自己的頭。宮程天天給佐藤扎針,十天後,佐藤的病就徹底好了。
佐藤問,能否透過扎針,讓沒病的人身體更壯實、更有力,永不得病。宮程說可以。佐藤就讓宮程給他及其部下扎針。
紮了幾天,果然見他們個個精神出奇的好、勁頭特別足。佐藤高興得不得了。他想,這真是大日本皇軍的造化,軍中有這麼個神針,還怕打不了勝仗,簡直可以戰無不勝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他過去的老師,現在的上級山田。為什麼不把這一發現告訴山田。讓宮程也給山田扎扎針,說不定他還會提拔自己呢。
佐藤對宮程說,要帶他去司令部,給山田將軍扎針,問宮程樂意不樂意去。宮程說當然樂意。宮程對翻譯說,他已將扎針的本事傳授給了時金。
他走後,這裡皇軍軍官們的保健由時金來負責。只是時金更喜歡錢,你們要多給他些酬金。
宮程被帶到日軍的司令部,山田開始對宮程有些不放心。他先讓宮程給他的一位士兵扎針。兩天過後,這位士兵說,他的感覺十分好。
大家也看到了他的精神特別好,勁頭特別足。當即山田就讓宮程給他扎針。又過了兩天,山田也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這針的妙法。於是,就下令讓宮程給他的部下們扎針。
宮程給日軍軍官們連紮了七天針,日軍當下士氣大增,軍官們一片雀躍,他們都興奮不已:從今將永遠戰無不勝,吞掉中國已是指日可待。
山田打算把這一奇人向上推薦。他確實為大日本皇軍,能擁有這樣的奇才而興奮。他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宮程。宮程說非常高興為皇軍效勞,願為皇軍的大東亞聖戰出力。
接著宮程又說,為了為皇軍做更大的貢獻,自己需要回家休息兩天,好好查閱查閱古書資料,好為下一階段更好地,為皇軍效力作作準備。請求山田司令批准,山田欣然允許了。
宮程回到家,帶上時麗連夜逃跑了。走時時麗跟宮程說,時金已開始作難了。因為佐藤的部下們,有人已於昨天開始出現病變。
時金束手無策,鬼子遷怒於他,他已日子難過。時麗還說,像時金這樣的人就該千刀萬剮。
宮程帶時麗,連夜跑到山上,找到了八路軍。沒過多久,八路軍得到可靠訊息:佐騰、山田及所有被宮程扎過針的日軍軍官們,已一個不留地統統死光了,時金也被日軍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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