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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像。”年輕男子嘴角掛著嘲諷的微笑,“如果他們不是殺人犯的話。”
“準確地說,是器官販子。”老人補充道,“這個世界上有毒品販子,有軍火販子,自然也有器官販子。”
年輕男子接著道:“他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高風險,高收益。”
年輕男子道:“器官販子卻是直接殺人,因為沒有人在失去腎臟和心臟後還能活下來。”
東哥的眼珠已經快凸出了自己的眼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別墅的主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小琴的表情也絕對不比東哥淡定,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來者不善。
但她此時也說不出話了,她的舌頭已經徹底麻痺,只有那該死的意識還清醒著。
老人從小琴手裡拿走了手術刀,他看著那柄銳利而致命的小刀讚歎道:“這世上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手術刀了。”
年輕男子點點頭:“既然它已殺過很多人,那麼它的確是柄好刀,至少是柄好凶器。”
“它殺過多少人呢?”老人看著小琴問道。
他的目光看起來比手術刀更為銳利,直叫小琴從靈魂深處升騰起一股寒意。
她的冷汗,也已浸溼床單。
她無法回答,即使她能說話,她也不敢回答。
年輕男子卻替她答了出來,“它已殺過十八人了。”
老人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今晚它將殺滿二十人。”
年輕男子問:“就在這裡?”
老人道:“是的,就在這裡。”
年輕男子道:“莫非你也是醫科大學畢業的?”
老人道:“是的,畢業快四十年了。”
年輕男子道:“那你還記得三叉縫合手術嗎?”
老人道:“這個手術,我只怕做得比這位女士還要熟練。”
年輕男子道:“你也要他們的器官?”
老人道:“他們的人格雖不值錢,但器官確是值錢的。”
“你缺錢花?”
“人老了反而更缺錢花。”
“但你卻要在自己家裡殺人。”
“是的。”
“你就不怕被警察發現?”
“我處理屍體的方式很獨特,警察一輩子也別想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有多獨特?”
老人頓了頓,看著年輕男子的眼睛道:“你問得太多了,阿廣,作為我的門徒,你應該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阿廣馬上鞠躬致歉:“抱歉,我今晚的確問得太多。”
老人走到東哥的身邊,按了按他的腹部,道:“強力麻藥的藥性來得快,去得也快,顯然,他會提前解除麻痺。”
阿廣道:“所以他要先死。”
老人點點頭:“是的,他要先死。”
他又將銳利的目光移到小琴的臉上,“而你,會看著他的那原本屬於你的器官被我一一取出來,緊接著,我會取出你的器官……”
接下來的話,小琴已聽不到半句,在強烈的恐懼之中,她昏迷了過去。
02
在這種時候能昏迷過去,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東哥就比她不幸得多,此刻他的意識格外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清楚地知道這或許就是報應。
他沒有任何能力反抗,他只能等死——意識清醒地等死,這往往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現在,他終於知道那些被他殺死的女人在死前是怎樣的心情了。
手術刀落在了他的面板上,立刻切出一道口子,鮮血接著湧出,匯入血紅的床單。
阿廣忽然道:“老師,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老師顯然生氣了,低吼道:“有問題留著——”
他忽然說不出話了,因為冰冷的槍口已抵在他的腦後。槍口還裝著消音器。
阿廣笑著道:“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
老師居然也笑了笑,道:“頭一次遇到你這麼好學的學生。”
阿廣道:“我固然是你的學生,但在此之前,我原本是一名警察——你沒想到吧?”
老師苦笑道:“的確,我沒有想到。我只記得在遇到你的時候,你是個小混混,被仇人砍了三十六刀,渾身是血地倒在我家樓下……”
阿廣道:“但這一切都可以偽造。”
老師道:“的確,警察最擅長造假和騙人了。”
阿廣道:“而我偏偏又是警察裡的精英。”
老師道:“也就是騙子裡最會騙人的那一個。”
阿廣道:“但有件事我卻沒有騙你——我的妹妹的確需要移植一顆心臟。”
老師道:“所以你需要大量的錢?”
阿廣道:“是的,碰巧這位東哥身上就有很多錢。”
老師點點頭:“而且你偷聽到了他銀行卡的密碼。”
阿廣道:“422500,這個密碼我絕不會忘記。”
老師道:“但他的錢若是被取走了,警方難免會追究。”
阿廣道:“但取錢的人不是我。”
“哦?”
“是這位美麗的小琴。小琴向來喜歡謀財害命,所以就算知道了東哥的銀行卡密碼,她還是會取走東哥的內臟。”
老師點點頭:“沒錯。”
“所以當警察趕到現場時,就會發現東哥已經被取走內臟的屍體,還有你的屍體。”
“我的屍體?”
“小琴殺了人之後正準備離開,而你恰巧聽到了樓上的動靜,於是闖進房間,接著被小琴開槍射殺。”
“她居然有槍?”
“壞人難免會有一把槍。”
“是的,就像警察有槍一樣。”
“小琴很快逃走了,去了一個警察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
“什麼地方?”
“我處理屍體的手段雖然沒有老師你的那麼高明,卻也絕對好使。”
老師點點頭:“你的確是一個很有天分的學生。”
阿廣道:“多謝老師誇獎——那麼,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師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真的是警察?”
阿廣笑道:“我當然是警察,不然到時候由誰來圓這個故事呢?”
老師道:“好,很好。”
阿廣道:“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言畢,他對著老師的後腦很仔細地開了一槍。
03
老師倒在血泊之中,身體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以前我總覺得你是個了不起的壞人,但直到你死,我才發現你和別人也沒什麼不同。”
阿廣嘆了口氣。這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死,當死降臨時,誰都逃不掉。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取走東哥和小琴的內臟,然後處理掉小琴的屍體。
他需要小琴的那把手術刀,但手術刀並不在老師的手裡。
手術刀呢?
“你在找這個?”忽然有人開口問他。
阿廣下意思拔槍,只見刀光一閃,槍便落地。
緊接著,阿廣右手手腕裂開一條口子,動脈被割破,鮮血噴射而出。
阿廣馬上用左手去撿槍,但是冰涼的手術刀已經貼在了他的頸部。
阿廣並不知道,老師在他開槍之前把手裡的刀扔到了床上,扔在東哥的手邊。
這是老師的後招——就算死,也要拉著他墊背。
“你最好別亂動,這把刀很鋒利,而且殺人太多,已經有了嗜血的魔性。”
東哥冷冷地看著阿廣,“我可不能保證它不會切開你的頸部大動脈。”
東哥已經解除了麻醉。
他腹部的傷口已經止血,而阿廣的手腕血流不止。
阿廣的臉色已蒼白如紙,他的得意,他的驕傲,他的勝利,彷彿也盡數隨血流去。
“你什麼時候能動的?”阿廣的聲音不由地變得尖銳而嘶啞。
“就在剛剛。”東哥回答。
“有件事小琴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什麼事?”
“為了調出最佳的麻藥,我時常用自己做實驗。”
阿廣的瞳孔頓時放大,“所以你的身體已經有了對麻藥的抗藥性?”
“所以我才會這麼快解除麻醉。”東哥露出了得意的笑。
“今天真是有趣的一天,甚至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最有趣的一天。”
“但你若是殺了我,你這一生都將和有趣無緣。”阿廣沉著臉。
“你真的是警察,是臥底?”
“如假包換。”
“你覺得我殺了你一定會後悔?”
“警察殺壞人和壞人殺警察的性質截然不同,這點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東哥點頭。
“所以你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放我走,而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就這麼點好處?”
“老師的別墅有個密室,密室裡有個保險箱,保險箱裡有他畢生的積蓄。”
“你知道密碼?”
“我知道。”
“看來他的確很信任你,你卻背叛了他。”
“沒有人甘願一輩子屈居於人下。我若要賺更多的錢,就必先要殺了他。”
“你很有野心,可惜你終究走錯了一步棋。”
“的確。”阿廣咬了咬牙,“殺了老師後,我應該馬上殺了你的。”
“但現在你的命卻是掌握在我的手裡。”東哥冷笑。“密室在哪?帶我去。”
“你總該先讓我止血。”阿廣看著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腕,“你既然是醫生就應該清楚,我這樣活不了多久。”
“你找跟帶子,用力捆住右手臂就能止血了。”東哥說。
“哪有帶子?”
“鞋帶。”
“好。”阿廣彎下腰去解自己的鞋帶,而東哥手裡的刀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脖子。
“有件事我很好奇?”阿廣忽然說。
“什麼事?”
“為什麼小琴醒了,你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醒了??”
04
東哥驚覺著回頭,發現小琴果然醒了,並且就坐在他的身後,坐在大床的邊緣,架起修長白皙的雙腿,一雙發亮的眼睛像狼一樣盯著他。
他馬上揮刀,刀鋒劃出圓弧,划向小琴的脖子。
小琴的手僅是一握,一折,手術刀就從東哥的手裡掉落。
而下一個瞬間,刀已落入小琴的手裡,刀鋒已抵在東哥的脖子上。
“你最好別亂動,這把刀很鋒利,而且殺人太多,已經有了嗜血的魔性。”她說了同樣的臺詞。
東哥苦笑,“重要的是,這是你的刀,只有你能駕馭得了它。”
“這不是我的刀。”小琴卻說。“我也不是小琴。”
東哥忽而說不出話了,就連阿廣也陷入沉默。
她不是小琴,那她又是誰?她怎麼會有小琴的手術刀?真正的小琴現在又在哪兒?
“我叫蘇小玲,是一個私家偵探。”原來她真的不是小琴,她是蘇小玲!
阿廣的心不由地一顫,“我聽過你的名字。之前C城鬧得沸沸揚揚的‘DD姦殺案’,就是你破的。”
蘇小玲嫣然一笑,“沒想到我現在還挺有名的。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最擅長的是什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廣的臉色更加蒼白,東哥也是如此。
事到如今,他們才意識到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我還有一個好搭檔叫陳蘭,她是警察。”
“我知道。”阿廣點頭。
“她已帶人趕來,所以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阿廣的目光轉向地毯上的手槍。只見他一個翻滾,槍已在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廢了,但左手還能用,非但能用,而且還能開槍殺人。
緊接著刀光一閃,阿廣的左手也廢了,因為一把“瘋狗”軍刀已經釘入他的手腕。
刀是從蘇小玲手裡發出來的。
阿廣的心已沉入冰冷的湖底。他明白,他已徹底沒戲了。
“你何必又給自己增加一處傷?”蘇小玲皺眉,“你要是失血過多而死,我可不會負責。”
阿廣緊閉著嘴,他已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還想說什麼嗎?”蘇小玲把視線轉向東哥。
“我對自己的麻藥一向很有信心。”東哥看著她。
“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麼能這麼快解除麻醉,難道你也有抗藥性?”
“我當然沒有抗藥性,我可不會無聊到拿自己做實驗。”
蘇小玲微笑,“不過我既然敢上你的車,喝你的酒,就不會完全沒有準備。”
“你早就吃了解藥。”
“有麻藥就會有解藥。”
“但你卻一直在假裝中招。”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釣到更大的魚。”蘇小玲看了眼阿廣。
“陳蘭說,警方安排出去的臥底中出了一個叛徒,而且跟器官買賣有一定的關聯,那個人說的就是你吧?”
05
“對,是我。”事到如今,阿廣也沒有什麼可狡辯的了。
“但既然你不是小琴,那為什麼他會一口認定你就是小琴呢?”東哥又問。
“因為警方的接頭人給他的資料是偽造的,真正的小琴早就落網,但是他並不知道。”
“所以你才能順利地變成小琴。”
東哥總算徹底折服,嘆息道:“我好像註定了要栽在你手裡。”
他也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原來那頭早就開始懷疑我了。”阿廣不由地苦笑,“我還以為我做的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小玲冷笑,“你長這麼大,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只知道錢才是最重要的。”
“你殺了人,背叛組織,就算拿到錢去救你妹妹,她知道後真的會感激你嗎?你用別人的命去換她的命,又是否經過了她的同意?她會不會把心臟掏出來還給你,因為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蘇小玲的目光變得越發尖銳。
“她真正想要的,難道不是自己的哥哥做一個正人君子,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好警察,那麼哪怕她死,也不會又什麼遺憾。”
“你不是她,你又怎麼知道她的想法!”阿廣發出困獸般的怒吼。
“但我見過她!”蘇小玲吼了回去。
“她說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她哥哥,因為她的哥哥是個光榮的人民警察,是個英雄!”
阿廣愣住了。
“但現在的你已經不配做她的哥哥了,因為你已經完全淪為金錢的奴隸,一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阿廣的意志徹底崩潰。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流下悔恨的淚水。
“我伏法之後,組織能出錢治好我妹妹嗎?”
蘇小玲的目光柔和下來。
在她看來,無論是再怎麼窮兇極惡之人,只要還能流淚,就不是徹底沒救的。
“我不知道。”她說,“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妹妹不會死。”
“謝謝。”說到這裡,他已泣不成聲。
錢固然重要,但我們若為了錢去做一些昧良心的,傷天害理的事,得到再多的錢又是否能花得開心?
人生在世,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
真正重要的且指引人類上升而非墮落的,是要活得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喵姐的第604個故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