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
曾平章(1924~1952),出生於富順縣安溪鎮。1949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朝鮮戰爭爆發後,曾平章隨部入朝作戰,任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三十一師九十二團一營三連班長。1952年11月12日,在著名的上甘嶺戰役中,曾平章三次身負重傷,仍堅持指揮全班英勇戰鬥,頂住了敵軍的五次進攻。在彈盡糧絕之時,曾平章手持最後的爆破筒衝向敵群,與數十名敵軍同歸於盡,壯烈犧牲時年僅二十八歲。在這次戰鬥中,曾平章以一己之力殲敵三百餘人,戰後被追認為中共黨員,榮獲二級戰鬥英雄稱號,並記一等功。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隨後,美國為維護其在亞洲的領導地位和利益,糾集所謂的“聯合國軍”在仁川登陸,悍然出兵進行武裝干涉,並將戰火燒至鴨綠江邊。為保衛祖國,當年10月,中國人民志願軍在彭德懷率領下,跨過鴨綠江,奔赴朝鮮戰場,揭開了抗美援朝的序幕。
此時,曾平章所在部隊被改編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第十二軍。1951年3月,江南已草長鶯飛,東北仍千里冰封,第十二軍由四川抵達遼寧,隨後由長甸河口渡江奔赴前線,並在朝鮮戰場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戰鬥。
1952年下半年,抗美援朝進入敵我相持階段,雙方部隊相持在朝鮮半島“三八線”附近。在“三八線”以北,有一個名叫上甘嶺的小村,兩側有兩個山頭背靠五聖山,就是這樣兩個僅在軍事地圖才會標註的山頭,卻因為上甘嶺戰役而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五聖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而上甘嶺又是五聖山的門戶。如守不住上甘嶺,志願軍將後退兩百公里且無險可據,喪失停戰談判的籌碼。因此,美軍決心攻下上甘嶺,獲取戰役主動權。彭德懷曾對第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說,“誰丟了五聖山,誰就要對朝鮮歷史負責。”
當時,美軍戰場統帥範弗裡特並未將這兩座小山頭放在眼裡,更沒把志願軍第十五軍放在眼裡,他計劃付出兩百人的傷亡,用五天時間攻下五聖山,然而,他卻低估了志願軍的戰鬥意志,如意算盤最終落空。
當年10月14日凌晨3時,上甘嶺戰役正式打響。
美軍動用了三百餘門重炮和二十餘輛坦克,以每秒六枚的炮火密度轟擊597.9和537.7兩個高地,僅一天時間,就有三十餘萬發炮彈落在兩個小山頭。隨後,範弗裡特下令全線攻擊,一舉拿下兩個高地。但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部隊遭到了頑強抵抗,並且在接下來的四天時間裡毫無建樹,更讓範弗裡特心驚的是,志願軍第十五軍在劣勢下還發動了一次反擊。
戰鬥至11月2日,第十五軍頂住了美軍的輪番猛攻,同敵人反覆爭奪兩個高地,殺傷了大量敵軍。在第十五軍到達極限時,志願軍下令第十二軍火速投入戰鬥。得到命令後,該軍第三十一師開始接防537.7高地,而曾平章所屬的九十二團一營三連奉命駐防高地北坡。
時至11月5日,三十一師完成上甘嶺整體接防,開始與敵軍展開激戰。
曾平章帶領全班打退敵人連排建制的衝鋒後,陣地上暫時沉寂下來,他抖落身上的沙土,隨手抓起一塊彈片罵道,“龜兒子,太捨得本錢了。”隨後,他再次提醒全班戰士,“注意美國鬼子偷偷摸上來。”
此時,上甘嶺戰役已成為拉鋸戰,攻守雙方逐個爭奪每個山包,戰鬥異常慘烈。美軍攻擊上甘嶺的部隊多是參加過二戰的功勳部隊,火力配置十分強大,以美軍第七師的普通步兵連隊為例,每米攻擊正面每秒平均可發射二十餘發子彈,而志願軍每米攻擊正面每秒僅能射出兩發子彈,步兵火力竟相差十倍,且敵人還有強大的重火力和空中支援。然而,就是在這樣懸殊極大的條件下,志願軍在上甘嶺打得美軍心驚膽破,竟只能望山興嘆,可謂威風掃地。
由於美軍炮火猛烈,為減少傷亡,志願軍堅守的高地不能投入太多兵力,只能以連排建制駐防,採用“添油戰術”輪番上陣,這使得陣地一直處於艱難的抗擊中,往往是一個班的戰士要頂住敵軍一兩個排的進攻,打到最後,部隊只得轉移至坑道同敵人對峙,雙方在近距離內博或互射。
曾平章所在連駐防537.7高地北坡後,由於地形突出,敵人攻擊更加頻繁,僅半天時間便有一半官兵傷亡,而受傷戰士始終堅持戰鬥,發揚了“輕傷不下火線”的鬥爭精神。一名戰士的雙眼被彈片擊傷後不願退出戰鬥,他抱住曾平章叫道,“班長,我絕不下去,你們狠狠地打,我給你們壓子彈。”
見到戰士高昂的鬥志,曾平章模糊了雙眼,他向全班戰士說道,“同志們,我們要向十五軍的戰友學習,他們將完整的陣地交給我們,我們必須堅決守住。人家黃繼光全身七處負傷,為掩護戰友炸掉敵人的地堡,用身體堵住了敵人的機槍射擊口,我們也要做到死守陣地。同志們,有沒有決心?”戰士們齊聲高喊,“有。”
在537.7高地,一百九十萬發炮彈、五千餘枚炸彈像雨點般傾瀉在山頭,將山體整體削平兩米,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付出了傷亡兩萬餘人的慘重代價,而志願軍亦傷亡一萬餘人。美軍計劃傷亡兩百人拿下高地的美夢破裂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缺乏支援和裝備簡陋的志願軍是如何守住這個山頭的。
由於敵人的炮火封鎖,上甘嶺陣地的後勤保障成了大問題。陣地後方無法埋鍋造飯,即便煮好飯也送不上前沿,曾平章和戰士們上陣地後幾乎沒吃過熱乎飯,只能靠乾糧維持,水壺的水喝完後,乾糧也無法下嚥。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沒有一人退縮,只要敵人摸上陣地,戰士們便會拼死反擊。
在美軍的猛烈攻擊下,537.7以北高地曾一度失守,敵人趁勢集中殘部大量增兵,企圖在此撕開口子以擴大戰果,佔領537.7高地全部。在此危急關頭,九十二團集中全部力量反擊,終於11月11日將丟失的陣地奪回。
曾平章帶領全班剩餘戰士迅速攻下六號山頭的腰部並奉命堅守,他們利用敵人攻擊間歇,抓緊搶修被炸平的掩體,準備在山腰給敵人致命打擊。第二天,不甘失敗的敵軍再次向五號山頭髮起進攻,但遭到志願軍的頑強抵抗,敵軍猛攻至堅守陣地的志願軍戰士全部犧牲後佔領五號山頭,並趁機向五號山頭和六號山頭的結合部發起攻擊,企圖一舉拿下六號山頭,並建立攻擊支撐點。
曾平章所部堅守的山腰側翼此時已暴露在敵人的火力射擊下,正面的敵人一下湧來兩個排又一個班的兵力,在側翼敵軍火力掩護下向陣地發起衝鋒。曾平章待敵接近陣地時,一聲令下,全班戰士抓起手榴彈向敵群投去,一時間爆炸聲四響,敵群被炸倒一大片,打退了此次衝鋒。但敵人很快又組織起第二輪衝鋒,曾平章和戰友堅守陣地,給予敵軍大量傷亡。經過幾次反覆拼殺,敵人始終未能佔領佔地。
當曾平章和戰友連續打退敵人五次衝鋒後,陣地上只剩下曾平章和另外兩名戰士,而曾平章已是三次身負重傷,他鼓勵僅有的戰友,“我們戰死在上甘嶺,同犧牲的戰友們作伴,值得。”此時,敵軍發現佔地的阻擊火力開始弱下來,立即調動大炮和坦克開始猛轟,曾平章則用手榴彈反擊衝上來的敵人,直到子彈和手榴彈全部耗光。
曾平章拖著重傷的身體,蹣跚著在戰壕裡尋找剩餘的彈藥,最後在犧牲戰友身邊發現兩根爆破筒,他將爆破筒緊緊抓在手裡,準備著最後的戰鬥。此時,敵人已喘著粗氣衝到戰壕前,曾平章逼視著美軍,操著四川方言大吼道,“龜兒子的,來吧。”毅然拉響了兩根爆破筒衝向敵群,犧牲時年僅二十八歲。
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敞,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和平的陽光……上陣地前,曾平章曾給母親寫過一封信,信中寫道,“為了保衛世界和平,兒必須革命到底。”如今,他用生命捍衛的和平盛世已到來,國人也必將繼承先輩的遺志,為保衛祖國戰鬥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