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0年元月3日上午,鄧寶珊在一架飛機上身系降落傘,蓋著皮大衣,帶領甘肅省人民政府副秘書長沈求我和王煥文,匆匆離開北京,飛赴蘭州,前去就任甘肅省人民政府主席。
開國大典結束之後不久,鄧寶珊就被任命為西北軍政委員會委員、甘肅省人民政府主席。
鄧寶珊被任命後,與他一同在甘肅共事的好友邵力子十分高興,不由感慨道:“從前,我曾三次向蔣介石舉薦任命你為甘肅省主席,都遭到了拒絕,沒想到你最後還是擔任了這一職務。共產黨一建國就起用了你,可謂是知人善任啊!”
邵力子一番深情的話語,引起了鄧寶珊無限的回憶……
鄧寶珊途經延安,受到毛主席親自接待
鄧寶珊14歲從軍,74歲病逝,在他長達60年的革命生涯中,征戰南北,功勳卓著,他曾先後參加了北伐戰爭、解放戰爭。在此期間,他與毛澤東、周恩來等一大批的中共領導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以國民黨將領的身份成為了共產黨的好友。
鄧寶珊與毛主席的交往開始於1935年,那個時候,鄧寶珊先後任甘肅行署主任兼新一軍軍長,21軍軍團長,晉陝綏邊區總司令。
在此期間,鄧寶珊曾掩護黨的地下工作者,幫助紅軍長征順利透過甘肅,擁護“團結一致,共同抗日”的主張,支援共產黨解決“西安事變”的決策,並親自護送楊虎城出國,盡心協助八路軍駐蘭辦事處的工作。
毛主席對鄧寶珊的愛國之心十分敬佩,先後曾派劉瀾濤、王震等人前往榆林,與鄧寶珊保持密切的聯絡。鄧寶珊也曾多次到延安和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導人促膝長談。
1939年4月,鄧寶珊趕赴武漢參加胡宗南召集的軍事會議,期間曾途經延安,當時,延、榆之間的邊境交通要隘雙方都沒有派兵駐守,因此,鄧寶珊經過延安的時候,並未被發現。
事後八路軍後方留守處得到訊息之後,中央領導人都感到十分遺憾,當即給新一軍留蘭辦事處打去電報,要他們向鄧寶珊致以歉意:
“鄧總司令過延,未蒙通知,不曾接待,希大諒!”
這件事情過後,中共中央領導人叮囑有關部門,注意鄧寶珊返程途中經過延安。5月,鄧寶珊經延安返榆,住進了一家騾馬大店裡,延安市公安局得到訊息之後,立刻將鄧寶珊返榆的訊息告訴了中共中央交際處負責人金城。
金城得到訊息後,急忙給毛主席打電話,毛主席指示金城要好好照顧鄧寶珊,金城得到命令後立刻安排好了一切,來到鄧寶珊所住的騾馬店,請鄧寶珊一行人移住到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地方。
鄧寶珊的副官長婉言謝絕了這一要求,稱只是路過延安,很快就會離開,實在不願打擾中共領導人和邊區政府,金城聞言,雖然想再次邀請,但看到天色已晚,不便多加打擾,只好告辭,回去後,金城將這一情況向毛主席做了彙報。
第二天一早,金城又一次來到騾馬店,向鄧寶珊轉達了毛主席和陝甘寧邊區政府的挽留之意。鄧寶珊客氣的說道:“這次過延安,時間倉促,所以沒敢打擾邊區的政府,我們在這裡住的很好,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金城說道:“聽說您來了,我已經將這個訊息報告給了毛主席和邊區政府,他們十分歡迎您的到來,強烈要求您能夠在延安多逗留幾天,和大家見一面。”
鄧寶珊看金城態度很好,又將毛主席也搬了出來,便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得答應和中共黨政軍領導人見面後再走。
鄧寶珊在金城的陪同下來到了毛主席的住處,與毛主席進行交談,兩人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兩人聊到中午時分的時候,毛主席請鄧寶珊和隨行人員留下吃飯,兩人又聊了很多。
毛主席表示:
“西北軍如今的很多將領都是十分愛國的,他們有與中國共產黨合作和民主革命的傳統。現在國共重新合作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也已經建立起來了,只要我們共同堅持下去,並且鞏固發展下去,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打敗日本侵略者。鄧先生如今在榆林,我們一定能夠合作的很好的。”
鄧寶珊聞言,回覆道:
“民族獨立和國家富強,這是孫中山先生的遺願,也是全國民眾的共同要求,毛先生和周恩來先生在雙十二事變中堅持和平解決的方針,促成了國共兩黨的重新和好,此乃國家民族之福,是深得人心的。從此總理生前的願望,有實現的希望了。”
兩人的一番交談情真意切,鄧寶珊被毛主席的真摯所感動,決定聽從毛主席,在延安多停留幾日,在鄧寶珊停留在延安的數日了,毛主席一直陪伴他參觀了延安的各處。
這次延安之行,鄧寶珊初識毛主席,毛主席和他的談話也對鄧寶珊此後所走的人生道路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從那之後,每次鄧寶珊途經延安,都會在延安逗留數日,拜會毛主席和其他中共領導人,延安方面也對鄧寶珊照顧有加,每次都會給鄧寶珊安排好一切。
與蔣介石翻臉,為和平解放做出貢獻
抗日戰爭時期,蔣介石蓄意挑起摩擦,希望能夠藉此挑起事端,胡宗南在蔣介石的授意之下,給鄧寶珊發電,告知鄧寶珊自己準備給他增加兵力的訊息。
這原本是胡宗南找的一個藉口,他的本意是要讓大量計程車兵提前來到榆林,方便他之後進攻陝甘寧邊區,鄧寶珊在透過這段時間與毛主席的密切接觸之後,也對蔣介石的用心有了察覺,但他不願意捅破。
於是,鄧寶珊以榆林糧食不足為名拒絕了胡宗南的提議,但是蔣介石並沒有就這樣放棄,他開始逐漸掌控鄧寶珊。
1943年6月,蔣介石電召鄧寶珊前往重慶開會,並且為了阻止鄧寶珊途經延安,特意為他指定了路線,要他繞道寧夏。
鄧寶珊收到蔣介石的電報之後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道:“不指定路線就罷了,如今特意指定路線,是怕我與共產黨接觸過多,這次我還就不聽他的了,咱們就走延安這條路線。”
隨後,他命令士兵整頓行裝,帶領一行人途經延安趕往重慶。
當鄧寶珊一行人到達陝甘寧邊區境內的米脂縣的時候,就在這裡看到楊拯民已經早早就在這裡等候迎接他們了。
6月17日,鄧寶珊一行人終於抵達延安,來到了毛主席特意為他們準備的交際處下榻。
當天,毛主席在楊家嶺新建成的中共中央禮堂為鄧寶珊接風洗塵,延安的大部分中央領導人都出席了歡迎會。
鄧寶珊來到歡迎會後,見到久違的毛主席,說道:“好久不見,毛先生髮胖了!”毛主席聽到後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軍民搞大生產運動,豐衣足食導致的。鄧先生的身體看著也好的多了。”
鄧寶珊坦率的說道:“這是我戒了大煙的結果”,鄧寶珊說完之後,在場的人紛紛笑出了聲。
隨後,毛主席邀請鄧寶珊入席,整場宴會大家都十分高興,席間說說笑笑,一派祥和。
之後的幾天裡,朱德、賀龍等人都分別宴請了鄧寶珊,和他進行了長談,鄧寶珊在此期間深深佩服他們共產黨人。
鄧寶珊到達之後的第四天,毛主席又親自在交際處宴請了鄧寶珊,為他送行。兩人在席間就國內形勢進行了詳談,毛主席對鄧寶珊說道:“胡宗南以重兵包圍邊區,不過是挑兩筐雞蛋叫賣而已。我們給他丟兩塊石子,就全砸爛了。”
鄧寶珊笑著說道:“其中可能也有些石子。”兩人對視一眼,毛主席隨即明白鄧寶珊的意思,不由笑出了聲。
毛主席接著說道:
“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已經面臨光明的前途,連蔣介石也感到了這個變化。但是蔣介石的對策還是加緊策劃反共。針對目前的形勢,我們還是希望鄧先生能夠和我們合作,勸說蔣介石放棄獨裁,實行民主。”
鄧寶珊看到毛主席如此為國家考慮,立刻答應了這一要求,表示自己將會為民主建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鄧寶珊到達重慶之後,先後參加了很多國民黨人的宴會,希望能夠從他們中找到一條新道路,但是,隨著參加的宴會越來越多,鄧寶珊感覺到國民黨是永遠不會放棄獨裁權力的,這一現實讓他的心裡感到十分難過。
會議結束之後,鄧寶珊為了不陷入內戰,頂著巨大的壓力和蔣介石說了反對獨裁,爭取民主的事情,蔣介石對於鄧寶珊的好心置之不理。
11月下旬,鄧寶珊離開重慶返回榆林的時候,又一次經過了延安。毛主席特意提前為他準備好了一切,兩人有時候促膝長談,有時候參觀延安的邊區軍民大生產。
在延安這段時間的陪伴讓鄧寶珊之前內心的煩躁一掃而空,這段時期也是他自前往重慶後為數不多的快樂日子。
鄧寶珊在延安逗留期間曾不幸染上了風寒,毛主席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立刻親自前往慰問,併為其安排了最好的醫生。
毛主席考慮到即將入冬,鄧寶珊的衣服不夠,很容易感冒,特意致電金城:“將狐皮十件,送鄧總司令做衣料。”
鄧寶珊對於毛主席的關心十分感動,12月中旬,鄧寶珊一行人離開延安返回榆林。
1943年國民黨頑固派掀起了第三次反共高潮,由於全國人民,包括許多愛國民主人士的反對,再加上國際進步輿論的譴責,最後被成功制止。
北平和平解放
抗日戰爭勝利之後,蔣介石不顧眾人反對執意挑起內戰,鄧寶珊對此深感不滿。1948年8月,“華北剿總”總司令傅作義,知道鄧寶珊的心意,特意邀請鄧寶珊擔任副總司令常駐包頭。
25日,鄧寶珊前往北平就職,此後鄧寶珊常與傅作義一同商討華北局勢和和平解決的辦法。12月,平津戰役發生後,傅作義決定和談,邀請鄧寶珊進行商談。
1949年1月14日,鄧寶珊前往人民解放軍平津前線司令部談判,經過雙方三天的談判後,終於達成了和平解放北平的協議。
毛主席在收到訊息之後,表示:經鄧先生達成的協議是可行的,我們對鄧先生完全信賴。
1月22日,北平正式宣佈和平解放,鄧寶珊為和平解放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王震:建議給毛主席“送禮”
1949年2月22日,鄧寶珊、傅作義趕赴西柏坡會見毛主席,兩人在西柏坡住下之後,毛主席親自前來探望。
毛主席對傅作義說道:“過去我們在戰場上見面,清清楚楚。今天是姑舅親戚,難捨難分。”
一旁的周恩來對鄧寶珊說道:“鄧先生,我們是長期合作的老朋友,現在你回到孃家了。”
鄧寶珊聽後心裡十分感動, 他說道:“我這次為北平和平解放做了一點事,也算是盡了我的一點心力吧,這就算是我送給孃家的見面禮吧”
幾人聊了一會之後,鄧寶珊問毛主席:“為什麼在毫不通氣的情況下攻打榆林?”毛主席說道:“那是去請你嘛”
鄧寶珊說道:“哪有這麼個請法?突然打過來,我總不能當降將嘛。”毛主席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鄧先生你慢慢會想通的。”
隨後,幾人又討論了關於綏遠和平解放問題的解決方法,此後毛主席曾多次會見鄧寶珊商量處理辦法。
8月28日,鄧寶珊受毛主席和周恩來的委託,和傅作義一起前往綏遠,幫助董其武解決起義的干擾,9月19日,在幾人的努力之下,綏遠實現了和平起義。
1949年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會議在北平召開。鄧寶珊作為特邀代表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在會議上,鄧寶珊發言時說道:
“我是甲午戰爭那一年出生的,可以說是生於憂患,也是飽經憂患。現在,我能夠親眼看到新中國屹立於世界,中華民族再也不受帝國主義的凌辱,這是我一生最大的欣慰和自豪。”
建國後不久,鄧寶珊被任命為甘肅省人民政府主席,毛主席曾同他說道:“蔣介石不信任你,始終不讓你當甘肅省主席,我們讓你回甘肅工作,獻身桑梓,相信你一定會做好工作。”
鄧寶珊到甘肅工作之後,每次前往北京開會,毛主席總是會在繁忙的工作中抽一點時間會見鄧寶珊,同他進行親切的交流。
1956年6月,鄧寶珊在北京開會期間,一天,會議剛剛結束,鄧寶珊正準備離開,就被毛主席一把拉住站在了主席臺上。
鄧寶珊被拉住後,正準備詢問毛主席,就聽到毛主席開口說道:“鄧主席,今天我是‘孤家寡人’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吃飯吧!”
鄧寶珊笑著調侃道:“毛主席,你現在應該叫我省長了。”毛主席聽到後笑了出來。
隨後,兩人一同乘車來到了中南海,這個時候,鄧寶珊才明白毛主席之前所說的“孤家寡人”是什麼意思,原來這些天毛主席的家裡人都不在家,所以他才因此戲稱自己為“孤家寡人”。
回到家後,毛主席吩咐廚師多做一些菜來招待鄧寶珊,飯菜做好之後,毛主席親自為鄧寶珊端菜,鄧寶珊看到後立刻接了過來,說道:“主席,這怎麼能讓您幫我端飯呢。”
毛主席笑著說道:“沒關係,我也要活動活動的”,鄧寶珊看到桌上的飯菜心裡有了家的感覺,雖然飯菜十分簡單,但是鄧寶珊感到了一絲溫暖。
特別是毛主席考慮到鄧寶珊是甘肅人,特意讓廚師為他做了一碗麵條,毛主席的細心使鄧寶珊十分感動。
鄧寶珊回到蘭州之後,由於年紀大了,再加上早年曾長期車馬勞頓,身體不適,一直在家中休養。
一天,鄧寶珊的好友王震將軍再由新疆赴京的時候途經蘭州得知鄧寶珊在家休養,特意前去看望。
王震與鄧寶珊兩人在抗日戰爭中結為摯友,因此兩人談話間無拘無束,王震性格豪放,有話直言。
兩人談話之間,王震突然看見鄧寶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些很好的蘋果,便開口說道:“寶珊兄,你這蘋果真好,又大又紅,這是從哪裡搞來的呀?”
鄧寶珊回道:“是自家院子裡樹上結的,你要是喜歡,走的時候帶一些”。
王震聞言說道:“我就不用了,你可以送毛主席一些。”
鄧寶珊聽到王震的話,也不再回應。毛主席一向不喜歡別人請客送禮,再加上鄧寶珊身為甘肅省省長,要是給毛主席送禮更加不合適,他思考了一會之後,便將自己的疑問說給了王震聽。
王震對於此事毫不在意,說道:“從1935年到現在,你認識毛主席也有20年的時間了吧,毛主席在延安多次招待你,進京後也多次請你吃飯,在這期間你請他吃過飯嗎?我想應該沒有吧。咱們都是老朋友了,送一些自己家裡種出來的蘋果,有什麼不行呢?”
鄧寶珊聞言也覺得王震說得有道理,隨後,他吩咐人精心挑選了20多個蘋果送給了毛主席,自己還在一張紙條上,親手寫下:呈毛主席,落款鄧寶珊,將這些東西一併託王震轉交給毛主席。事後,主席曾多次在人前提起鄧寶珊送他的蘋果,稱讚十分好吃。
1968年11月27日,鄧寶珊因病逝世,享年74歲。
鄧寶珊去世後,因他為和平解放做出的貢獻,評價他為:“中華民族著名的愛國將領,中國共產黨的忠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