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靈長類動物都能唱歌。有些長臂猿甚至能唱二重唱。
兩隻動物互相甜美地歌唱，交換一系列的顫音、唧唧聲和唧唧聲。如果你閉上眼睛仔細聽，你可能會相信你聽到了兩隻鳥。但你錯了。事實上，這是阿爾斯頓的一對會唱歌的老鼠(Scotinomys teguina)的歌喉。這是一種小型齧齒類動物，生活在中美洲的雲霧森林中，透過激情地唱歌與同伴交流。
它們的聲音大部分都不在我們能聽到的範圍內，所以研究人員透過以我們能聽到的頻率記錄它們的發聲，揭示了它們甜美的交響樂。但它們難以捉摸的叫聲也揭穿了一個普遍的假設:鳴禽是除人類以外唯一會唱歌的動物。事實上，更多的動物會互相唱歌，比你想象的要多。那麼是哪個物種會這樣做呢?它們唱歌僅僅是為了尋找配偶和標記領地嗎?還是像我們一樣，僅僅因為它們喜歡唱歌?
首先，我們需要了解是什麼將一首歌與其他聲音區分開來。很少有研究人員聲稱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在最簡單的層面,他們定義一個歌曲的音調序列,這可能是重複在一段時間內變成像我們所說的旋律,Brian Farrell解釋說,哈佛大學的生物學教授致力於他的研究的一部分,研究自然界的動物的聲音。簡單地說，“所有的歌曲都是聲音，但並不是所有的聲音都是歌曲，”法雷爾告訴我們。根據這個定義，狗的吠聲、青蛙的呱呱聲或蟬的高音都不是我們所認為的歌聲。
法雷爾說，更進一步，你可以說一首歌涉及到一定程度的作曲，這是由即興創作的能力輔助的。有趣的是，會唱歌的動物也往往是從父母那裡學習發聲的，而不是生來就有這種能力;他說，這種靈活的學習被認為是增強即興發揮能力的基礎。
這個定義是高度主觀的，人性化的。但是，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的靈長類動物學家、心理學名譽教授查爾斯·斯諾登(Charles Snowdon)說，唱歌是“我們談論某些對我們來說很有音樂感的動物訊號子集的一種速記方式”，他研究動物如何交流以及動物與音樂的關係。當我們應用這個定義時，我們就開始發現自然界隱藏的女神。
以墨西哥無尾蝙蝠(Tadarida brasiliensis)為例，這種蝙蝠在交配季節試圖用高音來吸引雌性的注意(事實上，高音如此之高，以至於人類需要用特殊的音訊裝置來收聽它)。當一隻雄性蝙蝠成功地抓住了潛在配偶的興趣時，事情就變得有趣了。根據2013年發表在《動物行為》(Animal Behaviour)雜誌上的一項研究，它很快就升級了自己簡單的歌聲，加入了各種序列，似乎是為了讓雌性對它有足夠長的興趣，以便開始交配。蝙蝠可以迅速重組這些序列，找出雌性喜歡什麼——這是在壓力下即興發揮的真實情況。
與此同時，長臂猿挑戰人類，成為靈長類世界中最出色的歌唱家之一。並不是所有的長臂猿都會唱歌，但那些會發出複雜的詠歎調的長臂猿通常會用較短的爆裂聲來點綴長而響亮的叫聲——研究人員發現，這種發聲機制在歌劇演唱者中也很常見。它們的構成也與環境有關:例如，研究人員發現，一些長臂猿的捕食警報有一種獨特的聲音排列，在常規的叫聲中是聽不到的。更重要的是，長臂猿配偶也以二重唱而聞名，專家認為這有助於加強社會聯絡，並與其他配偶劃分領土。
然而，這些靈長類動物並不是唯一喜歡一起唱歌的動物。阿爾斯通的會唱歌的老鼠也會唱二重唱，而且非常有禮貌。這些動物通常會發出快節奏的啾啾聲(它們的歌聲可以包含近100個音符)，但研究表明，一種動物的歌聲永遠不會打斷其他動物的歌聲。事實上，每隻老鼠都會在同伴唱完歌后停頓片刻，然後才開始自己的歌。神經科學家一直在研究這種停頓能力的神經基礎，想看看它能告訴我們什麼有關人類對話的進化根源，這可能也是基於輪流說話。
鯨魚可以根據獨特的節拍進行作曲
與此同時，如果沒有座頭鯨(Megaptera novaeangliae)縈繞心頭的旋律，關於唱歌的談話就不完整。1970年，美國生物學家羅傑·佩恩(Roger Payne)用黑膠唱片錄製了第一批鯨魚歌曲，並將它們廣為傳播，這引起了公眾的極大興趣。法雷爾說，這些深情的歌曲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事實上，它們被認為在20世紀70年代幫助推動了反對捕鯨的勢頭，最終導致了幾乎全世界的暫停捕鯨。
佩恩的錄音還首次表明，鯨魚的低音是由獨特的重複主題組成的。佩恩“確實是第一個發現鯨魚20分鐘的話語實際上是組成部分的人，”法雷爾說。從那時起，研究人員發現鯨群有獨特的歌聲，可以用來識別它們，其他鯨魚物種，包括虎鯨(Orcinus orca)和白鯨(Delphinapterus leucas)也會唱歌。
有什麼好唱的?
這些只是地球上為數不多的會唱歌的物種，而取決於我們如何定義動物的野性旋律，可能會有更多。但為什麼會唱歌的動物會唱歌，而不是吠叫、咩咩叫或嗡嗡叫呢?法雷爾說，除了爭奪領地、配偶和食物之外，生活在同一個聲音空間的動物還必須“爭奪頻寬”才能被聽到。事實證明，唱歌具有遠距離傳輸的優勢，並且能夠以長序列攜帶大量資訊。當你用它來劃分領地，提醒其他掠食者，或像自由尾蝙蝠那樣用令人印象深刻的聲音求愛時，這是很有用的。
但除了這些功能性角色之外，有動物僅僅是為了快樂而唱歌嗎?在這個問題上，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我們知道動物會玩耍，它們也有“情感生活”，法雷爾說。他說:“這兩件事是確定的，關於它們有大量的文獻。”還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動物對音樂有情感反應。
例如，研究人員研究了莫扎特作品對老鼠的影響，老鼠可以聽到音樂中頻率最高的音調，他們發現音樂降低了老鼠的血壓，而血壓通常與平靜的感覺相關。在這些發現的基礎上，斯諾登決定更進一步:13年前，他開始與一位名叫大衛·泰伊(David Teie)的大提琴手合作，以確定如果他們專門為動物創作音樂，這種關係是否能夠維持下去。他們假設，如果音樂的頻率在動物的聲音和可聽到的範圍內，以及基於它們的心跳或發聲模式的熟悉節奏，動物更有可能對音樂做出反應。
無尾蝙蝠展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發聲技藝。
在兩項獨立的研究中，斯諾登和泰伊決定研究貓和一種名為棉頂狨猴(Saguinus oedipus)的猴子，並測量這些動物對斯諾登和泰伊創作的一系列實驗性動物歌謠的反應。首先，他們為絹毛猴創作了兩種獨特的曲調:一種是尖銳的、斷奏的節拍，讓人想起猴子激動的啁啾;還有另一首刺耳的哨聲。對於貓，他們在與呼嚕聲節奏相匹配的背景節拍下，組成了一系列高音調的滑動音符。在這兩種情況下，特別創作的音樂都引起了反響。
他們2009年發表在《生物學快報》(Biology Letters)雜誌上的一項關於絹毛猴的研究表明，它們可以根據播放的曲調成功地讓猴子平靜或興奮。與此同時，2015年發表在《應用動物行為科學》(Applied Animal Behaviour Science)雜誌上的一項研究表明，與播放常規曲調的揚聲器相比，它們更有可能靠近並摩擦播放它們獨特曲調的揚聲器——這是滿足和快樂的標誌。
斯諾登說:“這表明音樂中有情感成分，如果我們操縱這些情感因素，就可以改變動物的行為。”事實上，當另一組研究人員在一家獸醫診所的真實環境中測試斯諾登和泰伊創作的貓音樂時，“他們發現，在獸醫檢查時，播放貓音樂比播放人類音樂或安靜的音樂能讓動物更平靜。”斯諾登說。
斯諾登說，創作的歌曲可以對動物產生這種影響，這一事實讓一些人認為，音樂對情感的影響可能比我們意識到的有更深的進化根源，這可能有助於揭示音樂對人類的深遠影響。這是一個正在進行的研究領域。同時，我們能否由此得出結論，動物唱歌純粹是為了享受?法雷爾傾向於認為動物的歌聲中有情感成分，但這超出了我們目前的研究能力來證實，他補充說:“最有趣的問題也是最難測試的。”
想想長臂猿嬉戲的叫聲，唱歌的老鼠感同身受的喋喋不休，以及鯨魚深情的旋律，很難相信動物的歌聲中沒有情感和歡樂。但這是另一個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