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生,男,漢族,河北人,1927年10月出生,1947年6月參軍入伍,1948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原北京市磷肥公司副經理。曾任班長、排長、連長、作戰參謀。曾立三等功4次。獲解放獎章、和平鴿紀念章、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週年紀念章。
74年前,他是晉察冀野戰軍的突擊隊員,機智頑強,英勇善戰,屢立戰功;70年前,他保家衛國,除夕夜跨過鴨綠江,帶領尖刀連將尖刀直插敵人“心臟”,在鐵原阻擊戰中身負重傷,仍拼死堅守陣地96小時……
2021年春天的這次採訪,打開了93歲離休幹部田玉生塵封已久的記憶。老人的講述把我們帶回到那段熱血澎湃的崢嶸歲月,讓我們看到了這位老戰士矢志不渝為黨奉獻的閃亮初心。
“只要跟著共產黨,我就渾身是膽”
1947年6月,19歲的田玉生參了軍,成為晉察冀野戰軍第三縱隊八旅二十四團二連的一名戰士。
在田玉生的記憶裡,自己參加的第一場戰役——保北戰役,一打就是12天。1947年6月25日,為策應解放軍在東北戰場的作戰,晉察冀野戰軍向國民黨軍隊發起進攻。到7月6日,野戰軍拔除了田村鋪至北河店間鐵路沿線的國民黨軍隊各據點,殲敵8200餘人。戰鬥中,子彈從田玉生身邊呼嘯而過,炮聲、爆炸聲震盪著這個年輕人的心,他第一次感受到為了新中國奮勇衝鋒的澎湃激情。講起戰鬥經歷,田玉生說:“只要跟著共產黨,我就渾身是膽!”
此後的戰役中,田玉生一次次衝鋒在前。1948年3月,張家口化稍營攻城戰打響了。城東門剛被炸開,作為突擊隊員的田玉生就衝上去,和戰友們死死拖住敵人,掩護主力部隊進攻,一舉殲敵一個團。“戰鬥接近尾聲時我才發現,自己滿臉是血,原來是彈片把我的頭皮削掉了一塊……”田玉生指著自己的頭說。
在戰爭的磨礪與洗禮中,一年時間,田玉生已成長為一名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1948年6月,他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
1960 年,田玉生在部隊留影
田玉生隨部隊轉戰各地,奪取了一次次勝利:急奔百餘公里,蹚過刺骨的桑乾河,在新保安戰役中消滅國民黨王牌軍第三十五軍;冒著槍林彈雨,攻下敵人500多個碉堡,取得太原戰役的勝利;越峻嶺涉黃河,在蘭州戰役中打敗曾經不可一世的馬家軍……
“傷疤是我一生的榮耀”
談起抗美援朝戰爭,田玉生激動地說:“當年我跨過鴨綠江的時候,就抱著保家衛國的誓死決心,戰場上我從來就沒怕過。”1951年2月,時任解放軍第六十三軍一八八師五六四團一連連長的田玉生,在除夕之夜踏上了抗美援朝的征程。
部隊到達朝鮮臨津江附近時,面對敵軍設防堅固的臨津江防線,作為尖刀連連長的田玉生,趁夜色帶著通訊員潛入臨津江,摸清敵情,制訂了周密的渡江方案。4月22日晚,戰役打響,田玉生帶領尖刀連率先衝鋒,快速過江,為後續部隊開闢登陸場。僅用了十幾分鍾,一八八師已全線突破臨津江,敵人沿江防線迅速瓦解。
敵軍節節敗退,志願軍乘勝追擊,一路打前鋒的田玉生已連續作戰一個多月。這天,部隊行至禾也山,美軍在山上佈下一個連的兵力,封鎖了交通要道。田玉生奉命拔掉這顆“釘子”。面對槍炮精良、武裝到牙齒的美軍,他決定智取。晚上,他率領隊伍兵分兩路,一路從正面佯攻,主力則繞至山後,將“尖刀”插入敵人背後,順利拿下了禾也山。
正當疲憊至極的志願軍準備休整時,敵軍開始反撲,6個師悄悄逼近。第二天上午,田玉生帶領連隊登上無名山,火力阻截敵人,掩護大部隊。激戰良久後,田玉生得知大部隊已安全撤離,剛鬆了一口氣,準備撤離,不料一顆炮彈飛來,他被震得昏了過去。
醒來時,田玉生髮現敵軍大部隊已渡過北漢江,正在夜色中行進。除了身邊僅剩的40多名戰士,漫山遍野全是敵人。他暗地觀察,雨季敵人都披著斗篷,他便讓戰士們把從禾也山繳獲的敵軍斗篷穿在身上,巧妙地與敵人擦肩而過,安全撤離。
當田玉生他們追上大部隊時,志願軍第一八九師正在鐵原修築工事。此時,敵軍4個師已逼近鐵原,企圖切斷志願軍回撤之路。第六十三軍臨危受命阻擊敵人,堅守鐵原。
“那一仗打得太苦了!”提起鐵原阻擊戰,田玉生感嘆道。5月30日凌晨,隆隆炮聲震碎了鐵原的寧靜。敵人一個小時內向志願軍陣地傾瀉了4000多噸炮彈。
6月4日拂曉,田玉生所在的第一八八師奉命堅守陣地。當時,敵軍向志願軍陣地瘋狂進攻。在猛烈的炮擊聲中,敵軍黑壓壓的鋼盔一片又一片,像蝗蟲一樣向志願軍陣地捲來。激戰中,二連連長不幸陣亡,田玉生同時指揮兩個連,打退敵人數次進攻。
突然,田玉生感到一股熱流從腹部湧出,他低頭一看,原來腹部被彈片劃開了一條十幾釐米長的口子,鮮血汩汩地冒出來。他撕下一塊布往傷口上一纏,繼續指揮戰鬥。就這樣,他和戰友們拼死堅守了96個小時。任務完成時,田玉生所在的陣地只剩下12人。
身負重傷的田玉生被送往後方治療。傷愈後他再次回到朝鮮戰場,直至戰爭勝利後回國。回首往事,田玉生說:“傷疤是我一生的榮耀。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那些長眠在戰場上的戰友。我活著,就是要替犧牲的戰友繼續為黨奉獻。”
“軍人就得一切行動聽指揮”
“父親是軍人出身,一切服從組織安排,黨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黨讓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隨著父親工作調動,我上學期間換了5個學校。”田玉生的大女兒田素軍說。
1976年,田玉生轉業到北京市磷肥公司,負責磷肥等物資採購。雖然轉業到地方,可田玉生依然是軍人作風,工作為重、服從安排,從不講條件。當時,南方的磷肥質量好,他需要經常出差去採購,無暇照顧家裡。直到田玉生離休,兒女們才有機會經常和父親聊聊天。一次,田素軍問父親:“您那麼能打仗,為啥去搞後勤?”田玉生回答:“軍人就得一切行動聽指揮。”
1986 年 1 月,田玉生(右二)赴大興磷肥廠參觀調研
艱苦樸素是軍人本色,也是田玉生的生活寫照。他不但自己如此,也這樣要求兒女。孩子們穿的棉襖,裡子都是用一片片碎布拼接的,姐姐穿小了,再給弟弟妹妹穿。田素軍記得,她上初中時,學校離家有段距離,同學們都坐車上學。可是,父親卻對她說:“你是軍人的孩子,得發揚艱苦樸素的精神,走路上學吧,還能鍛鍊身體!”
2021 年 4 月,田玉生向記者講述參加戰鬥的情景
對子女嚴格要求,對有困難的人,田玉生卻總是慷慨解囊。那時,他經常用自己的工資接濟困難的鄉親。誰家房子漏水了,他出錢找人修;誰家孩子上不起學,他捐助學費。這麼多年,田玉生幫了多少人,他自己也記不清了。90歲生日那天,前來祝壽的人擠滿了老人的家……
來源:北京美麗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