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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哈殺黃
前歲英人蕭伯納來華,以中國歌劇“場面”發音問於梅浣華博士,梅之所答,頗為輿論指責。近見報載,滑稽明星賈波林(注:即卓別林)抵滬,梅蘭芳曾伴聆中國歌劇兩次。賈與古黛女士於舞臺上一切情形,有所諮詢,胥由舌人及中國影星劉繼群等解答之。
因此使餘憶起梅郎答蕭之遺憾,而於劉等答賈亦甚繫念!蓋賈為影劇有修養之演員,彼與古黛女士所問,如:“劇中之音樂是否為歌唱之附屬?”“演員身手之動作是否含有表情作用?”各點,其意識極精竅,然我不知伴賈之舌人及劉繼群所答為何。
梅蘭芳訪美演出時與卓別林等人在好萊塢合影
倘亦如前此梅答蕭之“隨機應變”,含混模稜,吾知必亦將使賈與古黛懷疑,而愧煞中國藝人!
大凡審察一事件,不可有愛惡主觀之存在,以為立論批評,否則愛者本其親近心理,而不覺趨向擁護;而惡之者,亦往往以之嫌憎之感情用事,而側重於抨擊。
近年來一般人對於中國歌劇之態度,並未擺脫上述兩項意旨,是以美國“達克透楊”(Doctor Yang)對於梅劇團所演中國歌劇,批評卻似能道著實際。此無他,以冷靜眼光鑑賞藝術,有以使然也。
而此次賈與古發問之音樂與歌唱,身手動作與表情各點,均可視為站在藝術立場發問,尤以賈波林對音樂感覺,不像“蕭老頭子”所問之“外行”,實是比較可以注意者,不過先鄭重宣告,我絕不是景仰“洋大人”之迷士,亦非崇拜舊劇偶像之信徒,誠以中國歌劇之“場面”演奏,確非為“湊湊熱鬧”,毫無意義之舉動。
試想,何以此一角色唸白、歌唱中,參以大鑼幾記?而於彼一角色之念白歌唱中,則隨以小鑼?更如何武戲中即鑼鼓疾奏?而單皮連續不斷?設吾人於歌場中,專心一意,神注於此等處,則必領悟到“場面”演奏自有原則,極饒興趣。唯欲一一闡述其契合精義,恐非對“鑼鼓經”有深刻研究者,則亦不能洞悉其重要關鍵。
1936年卓別林與梅蘭芳在上海重逢
是以我認為賈波林對中國劇之音樂與歌唱有感覺,可謂“半知音”,然而賈波林之所以為賈波林,似非只憑“大禮帽、大皮鞋”之滑稽特以成名者!
至古黛女士所問之“演員身手動作與表情是否有關”,此與美國人之歡迎《青石山》、俄國人之歡迎《鍾馗嫁妹》是同一觀念!更知國劇中舞的成分之濃厚與美妙!
卓別林與古黛女士觀看完《雙姣奇緣》與馬連良合影
吾且欲進言於提倡崑曲者,勿專注重於戲詞文字、曲牌板眼,亦須注意於表演技巧。須設法注射“防腐劑”,不可自以為改良得不得了之“新奇佈景、華麗行頭、準演十六刻、前飾某,後飾某”等皮毛舉動。
然餘之意,亦非必以崑曲代替國劇而後已,能使其他戲劇中蘊蓄崑曲之精彩部分,是今日儲存國劇之消極辦法,亦為整頓國劇之要圖,過去亂彈老伶工凡技事優越者,胥必有極深之崑曲根基,即一顯證也!
(《北洋畫報》1936年第137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