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興起於東北,隨著清軍入關和統一全國的程序,故都瀋陽已經不能滿足其需要。清王朝定都北京後,由一個地方割據勢力上升為統一國家的主宰,由一個邊疆民族政權轉變為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政權,由東北一隅走向全國。在此之前,清朝雖在關外經營三十多年,然而在關內卻始終沒有一塊立足之地。就全國形勢而言,東北為一隅之地,仍是割據政權。在此之後,第一次把清勢力推向關內,並由此掌握了國家政治軍事鬥爭的主動權。
滿族文化的融入和影響是清代北京文化形態的重要因素。在清統治者“首崇滿洲”和“國語騎射”的政策下,滿族文化不僅強勢移入北京,在語言、飲食、服飾、節令等諸多方面對北京地域文化產生了深刻影響。
為保證“首崇滿洲”和“國語騎射”,清統治者極為重視並竭力保持和發揚滿族文化,甚至把這些文化視為鞏固統治的重要國策,因此,在北京城強制推行滿族文化,使得滿族文化對北京的人文民風等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首先,清朝定都北京後,充分利用和改造明朝以來的宮殿及民用建築。在繼承明代建築文化的基礎上,不斷地依照滿洲建築文化對紫禁城加以改建。如將故明皇后的正宮——坤寧宮,修繕和改建為清代皇后正宮,兼做宮廷祭神祭天的場所,並在宮前設立祭天神杆;重建文淵閣,一改明時覆以黃琉璃瓦的建築風格,覆以黑琉璃瓦綠剪邊,並在其東側建盔頂碑亭;又在紫禁城內建築箭亭。這是滿洲八旗以“騎射為本”的傳統及喜愛林莽綠野的色彩表現; 中正殿又稱小金殿,外型是圓型氈帳殿,這也是遊獵民族圓型帳篷在宮殿建築上的表現。
滿族人原始信仰為薩滿教。入關後,滿族的宗教意識並未因離開故土而減弱,相反由於種種客觀條件而被加強。但是,政治地位的上升和文化上相對落後的矛盾逐漸凸顯出來,怎樣既能保持原有信仰,又較漢族和歷代廟堂文化相去太遠,便成為規範滿族宗教信仰的首要任務。於是,首先廢棄過去野祭舊俗,改為在坤寧宮前安設神杆,以供其悠遠濃厚的祭神祭天活動之用。祭祀之時,陳馬於西、陳牛於東,烹鹿擺羊作為供品於坤寧宮內神位前,拜天祭星敬祖。期間設有馬箭舞戲,猶如歡度盛大節日。清中葉時,不論官禁大內或民間鄉里,均設杆祭天,使祭天古俗得以在京城普遍盛行。
另外,滿漢分城和宗室封爵而不建藩的政策直接促使內城中王府林立, 如現今為全國政協禮堂址的順承郡王府、今教育部址的鄭親王府、今普渡寺址的睿親王府、今宋慶齡故居址的醇親王府、今恭王府花園址的恭親王府等。而民居以一家一戶一個院落為主,一進大院有“影壁”,是用磚砌成的一矮短牆。影壁後立一根三米左右高的木竿,在竿子頂部置一木頭,這就是滿族人稱的“索羅竿子”,即神竿,作為祭祀神鳥之用。另外,居住在城郊的滿族村屯則基本按八旗軍營進行編制,稱為“營子”。屯與屯之間排列等距, 房屋與房屋之間,規整有序。屯中道路筆直劃一,屯子周圍有屯壕。整個營子給人一種佈局嚴謹、有序之美感。
其次,滿族的社會生活文化對北京的民俗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滿族先民是關外的牧獵民族,他們善騎射、喜林莽。清軍剛入關時,他們仍眷念自然,騎射習俗保留較多。又值建朝之初,呈現一統、富強的局面, 這就使得清朝皇家苑林行宮的興建達到歷史上的高峰。如京城的頤和園、圓明園、香山靜宜園、玉泉山靜明園等。民間習俗方面,滿族婚俗影響不少, 娶親當日,男方家以彩轎迎娶新娘。當新娘彩車到夫家門口時,要稍作停留。新娘在轎中略為等候,此時新郎要執弓向轎下連射三箭,含有驅邪之意,也表明自己不忘祖先騎射勇武之風。新娘跨馬兀、馬鞍,拜北斗,新郎用馬鞭挑下新娘的蓋頭等。這些都是牧獵民族的婚俗,也影響到北京漢民的婚俗。此外,滿族的飲食、語言、服飾、曲藝等習俗也深深影響了清代北京文化的形成。可以說,滿族文化作為統治者極力保護和扶持的文化,作為新進入北京的東北民族地域文化,對清前期北京文化的形成和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是清代北京文化不同於明代的關鍵因素。
“滿蒙聯姻”和“滿漢一體”的多民族一統政策也為清代北京地域文化吸納多民族、多地域文化提供了條件。從歷史上看,北京自遼、金以後成為中國封建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心,這既是中原遊牧文化與北方遊牧文化衝突的結果,也是兩種文化不斷融合的結果。就清代而言,北京地域文化的發展,毫無疑問也是清代滿蒙一體、滿漢一體等政策的結果。
由於國家統一之下的“滿蒙聯盟”和“滿漢一體”政策,使得清代文化的發展,相比與明代,其輻射範圍更加廣闊,尤其突破了長城內外的界限。長城長期以來成為中原華夏族與“三北”遊牧民族的文化分野。從秦到清之前, 近兩千年間,歷代王朝始終堅持內外有別,華夷之辨的傳統治邊思想,堅守長城這道藩蘺。可以說,清代開創了中國歷史上多民族“大一統”的最恢宏的新局面。也只有清代,使長城不再成為邊牆,不再成為中原民族文化與北方少數民族文化的界限。清代北京有不少蒙古王公府和喇嘛寺廟,這些都是滿蒙聯姻的見證;清代北京繼承了明代北京的紫禁城,繼承了明朝的很多政治制度,更有不少清統治者滿腹經綸,出口成章,這些也無不是滿漢關係的見證。
在民族文化交流方面,清入關定都北京後,清政府大量內遷八旗人口, 於順治五年(1648 年)下令圈佔北京內城,漢官、商人、平民等,除投充八旗者及衙屬內居住之官吏、寺廟中居住之僧道,盡遷外城,而分置滿、蒙、漢八旗於內城。在清代中期前,北京內城一直為八旗人口的集中聚居區,而八旗的民族成分是十分複雜的,其中除了滿族、蒙古族、漢族之外,還有達斡爾族人、錫伯族人,甚至朝鮮族人、俄羅斯族人等。外城不同於內城,清初政府全部圈佔內城之後,外城即成為清代北京漢人、漢官和商人的集中聚居區。此外,隨著很多喇嘛寺廟的建立,不少藏族僧人也遍佈北京城。因此, 清前期北京城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城市,而多民族的聚居自然也帶來了多民族文化的交流。
(來源:資料來源於《北京歷史文化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