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有個富戶叫張晉才,生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叫金姑,二女兒叫玉姑。金姑嫁給城裡一個李姓人家,不幸丈夫患病早亡,年輕守寡;二女兒玉姑已經許配給城裡一個姓曹的人家,曹家主人曹全德是生意人,未過門的女婿曹志一直跟著父親在外作生意,所以玉姑長成大姑娘了,雖然與曹家定了親,也還沒有嫁過去。
不久,有從外地回來的人傳話說,曹家父子都死在外鄉了。張晉才聽了就忙把這話對玉姑說了,意思要她另嫁別姓人家。玉姑一聽就不願意,說:“外面的道聽途說不可全信。即便果真是這樣,您已經把我許給曹郎了,就是曹家的媳婦了,怎麼能說變就變,又把我許給別姓人家呢?”張晉才雖覺理虧,還是說:“你是我最小的女兒,我心疼你,給你尋個衣食無憂的好人家嫁出去,我心裡才踏實。如今曹家遭了難,怎忍心讓你為他守寡受苦?你姐姐已經守了寡,我絕不能讓你也和她一樣!“玉姑聽了默不作聲。張晉才立刻找來媒人,媒人就給玉姑說了同街上姓姚的人家,張晉才自己先相看了姚家的兒子,覺得雖比不上曹志的人才相貌,也還看得過去,更要緊的是,姚家一直是附近幾條街上數得著的殷富人家,而且姚家聽說娶的是品貌好,性格又賢惠的玉姑,十分願意。不等張晉才張口,一份十分豐盛的聘禮已經送上門來了,張晉才自然十分高興,婚事就議成了。娶親的日子也定下了,姚家就張羅開了娶玉姑的婚事來。
正當此時,曹家的兒子曹志回來了,回來就直奔岳父張晉才家,哭訴自己父親客死外地的噩耗,原來曹全德生意中與人引起糾紛,打官司又遭人暗算,生意破產了,抑鬱病倒,不久病勢轉重,一命嗚呼了。張晉才聽了,並不為曹親家難過,只敷衍著安慰了曹志幾句,心中卻暗自慶幸自己已為玉姑另聘姚家了。現在只是要與曹家解除婚約,讓倒黴的曹家小子離開這裡。
曹志進張家門的時候,張晉才家的下人有看到的,就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張玉姑,玉姑聽了欣喜不已,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就把一塊白綢帶一剪兩斷,那是姚家來娶親時,她 準備自盡用的,她高興地自言自語說:“曹郎來了,用不著你了!”
天黑以後,玉姑把身邊的丫鬟打發出去,自己悄悄來到父親安排的曹公子住處,輕敲門要見他,曹志聽了又驚又怕,想到自己這次落難前來投奔岳父家,看張岳父態度已經十分不喜歡,要是再讓張晉才看到他與玉姑私下約會,豈不要大加惱怒?那就更難在這裡容身了!
所以玉姑來了,雖然他心裡十分思念,卻反而想躲開不見。玉姑拉住他說:“曹郎你別這樣。
我既是已許配給你做媳婦了,咱們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親,是正大光明的,本用不著偷偷摸摸和你私會,只是現在婚事有變,我乘夜來就是和你商量辦法的。“曹志一聽婚事有變,一時竟張口結舌。玉姑也顧不得害羞,忙安慰他,說:“你別慌,聽我說:我父親聽信路人傳話,以為你父子客死他鄉了,就把我另許了姚家,娶親的日子都快到了,我心裡只有你,決不嫁姚家的。原本準備了一條白綢,姚家花轎到,我就自盡。不想上天可憐咱倆
個,讓你今天回到我身邊來!我把白綢子都剪斷了,誓死也要跟著你!“曹志拉著她的手說:“你我同心,我怎麼能捨下你!只是我如今落魄成這個樣子,身無分文,怎麼辦?”玉姑說:“你不用擔心,我自己積下了一點私蓄,就是逃到千里之外,節儉著也不至餓死,咱們一起乘夜逃吧?”曹志仍憂心忡忡,說:“既便如此,以後日子還長呢,我怎麼供養得起你?我
實在不願你跟著我去受苦。“玉姑聽了倒很感動,覺得曹志對自己有情有義,於是更堅定的說:”我一定要跟你走,你不必犯愁,你是一個堂堂男子漢,又讀書識字,做生意也有了經驗,何愁會供養不了我?即使你再窮困,我也一輩子跟隨你絕不反悔!“曹志聽了她這些話,一把抱住了玉姑,二人熱淚盈眶。於是當晚乘著夜暗,玉姑又從後院牽了兩匹馬,他倆騎著馬就悄悄私奔了。一直投奔到玉姑的姐姐金姑家門前停下,玉姑舉手敲門,金姑聽出是妹妹玉姑來了,已經猜出她的來意,便隔著大門問:”你真的不想嫁給姚家兒子嗎?那家不錯呢。“玉姑說:”我不願。“金姑又問:”聽說曹郎回來了?你身後的是不是他?你真的要和他私奔出去嗎?“玉姑說:“是啊,你快開開門,我們先進去躲一躲再走。”金姑卻說:“要這樣,你就不能進我家裡來躲了。你知道咱爹爹的脾氣,他要發覺你和曹郎私奔了,一準先到我這裡來搜查,那你們不是自投羅網了?還是趕快到別處去躲吧。”玉姑聽了也覺有理,就和曹志勒馬加鞭離開了金姑家,逃往外地。
再說當夜張晉才正要歇息,忽聽玉姑的丫鬟來報說玉姑不見了,那個曹志也不見了!才悟出他倆是雙雙私奔了。又氣又急,急忙帶幾個下人騎馬去追,果然他先領人到了金姑家門口,把門打的山響:“金妮子!開門!開門!”金姑慌忙出來,但她沒有開門,而是隔著大門對著外面的父親說開了話:“爹爹,妹子是跟曹公子到我這兒來著,可我沒讓他們進來,他兩已經逃走了,還騎著馬呢,您帶人趕緊追去吧,興許能追上!”張晉才說:“你甭哄我!她肯定藏你家了,快開門!開門!”金姑卻仍不開門,又對著門縫說:“他們早就逃跑了,您不去追,非要進我家幹什麼?”張晉才一聽越發生氣,越懷疑玉姑是躲在她家裡了。就甩起馬鞭子打她的門,怒喝道:“個死妮子!敢跟爹無禮,再不開門我叫人砸了!”金姑聽了,過了老大一會兒才把門開啟,張晉才怒衝衝地帶人闖了進去,四處搜尋,不見人影兒,難道玉姑和那小子真不在這裡?他心中正疑惑,忽見牆邊一個大躺櫃,金姑坐在那櫃上不動,他便對女兒說:“開啟這櫃子看看。”金姑生氣地一扭屁股越往櫃子上穩坐,說:“爹你作什麼?這個櫃子裡裝的是糧食,你也要看?”張晉才心中著急:姚家的豐厚彩禮和聘金已受了,姚家馬上就要娶玉姑過門了,找不著玉姑怎麼交代呢?又見金姑屁股磨盤一樣坐在櫃子上一動不動,有些可疑,便說:“拿鑰匙開開,我要看看。”金姑慌忙說:“早鎖了好久了,鑰匙也一時找不到,怎開?”張晉才又惱又急,喝叫下人:“砸開!”跟的人找來大錘,把鎖砸開,大家一看,大吃一驚:只見裡面有一個和尚全身裸露臥伏在裡面。已經死了。張晉才看了又驚又怕又羞又惱,他這才明白金姑不肯開門的緣故:一定是這死妮子耐不住守寡的清苦寂寞,與這和尚勾搭成奸了。這和尚一定是藏在這櫃子裡久了,悶死了。便急忙喝叫下人跟著離開,忽然又轉念一想:玉姑已是私逃走了,急切無法找到,如何向姚家交待呢?不如把這死和尚抬回去,只說是玉姑突發暴病死了,這樣也許就能將姚家敷衍過去。於是又叫下人將死和尚抬出櫃子,把金姑的衣服首飾穿戴上,裝扮成女人模樣,又到棺材鋪裡買了一副薄木棺材,把和尚裝殮進棺材裡抬回去放在內堂上,又連夜請來和尚唸經,一面又寫訃告通知姚家,姚家倒重情,當下便派人來弔喪。張晉才又謊稱女兒死的實在不吉利,所以當夜就裝殮進棺材了。他滿以為這樣就可以掩人耳目了,誰知到了四更時候,棺材裡發出響動,且有嘆氣打哈欠聲,棺材蓋子也被推動,眾人見了又驚又怕,連喊:“詐屍了!詐屍了!”家中上下人等都四散逃竄,各回房緊閉房門不敢出來,那幾個唸經的和尚無處可躲,都撇了鐃,鈸法器逃出張家,回寺廟去了。
原來裝在棺材裡的那個和尚並沒有死,在先躲在櫃子裡,聽張晉才帶人進了金姑家搜查他已是驚嚇異常又加上這個櫃子十分嚴密,他在裡面憋悶久了一下昏迷過去,昏迷中被裝扮成女人殮進棺材裡,因為是一副薄木棺材,板縫寬大,透氣,到了後半夜他竟緩過氣來清醒了,便頂開棺蓋出了棺材,此時廳堂里人都嚇得走光了,他四望這才發現,自己躺臥的不是原來的櫃子,而是一副棺材!好不驚疑後怕,自語道:“莫非我已死了?被那女人殮在棺材裡?好狠心的金姑啊!“只這一句,讓他想起和金姑相識的許多恩愛來。
三個月前,金姑到后街寺廟裡去上香,正趕上廟裡把齋日,凡去廟裡上香的香客都能吃上一碗八寶齋粥,也是合當有事,這天正是那個和尚負責把齋,他站在一邊,監看小和尚把齋粥,這和尚生得白麵方正,眉目清俊,一雙眼水一樣看人,輪到金姑來領齋粥,他一雙色眼熱辣辣地反覆盯看她,金姑本是新寡的年輕少婦,內心清寂,被他看得心裡發慌,胸內一陣陣發熱,惱又惱不得,一閃手,不小心將滿滿一碗熱粥都傾灑在衣裙上了,淋淋漓漓的沒個收拾處。那和尚見了,便滿面帶笑走過來對她說:“這位娘子,你跟我到井邊擦洗一下吧。“金姑就懵懵的跟了他來到一個院子裡,和尚從屋裡拿來臉盆和手巾,打了一盆井水放在地上,金姑說:“有勞多謝了,我自己擦吧。”和尚:“不妨事,你擦不便,還是我來幫你吧。”金姑雖有些不好意思,卻又順順的由著他,和尚說著把手巾在清水裡濯過,擰乾,讓金姑站著,他彎腰細心地一點一點把衣裙上的粥汁都抹乾淨了,那一種細緻,耐心,溫和,著實讓金姑心動。
這以後,金姑就像魂兒丟在了那寺廟裡了一樣,隔三差五的去廟裡上香,每次去也必然能見到那和尚,一來二去自然就有情了。這以後,兩人的私會就改成在金姑家裡了。一到私會的日子,金姑就把陪侍她的一個丫鬟,一個半老的媽子打發回家去。倆人發誓這輩子相愛相守,金姑甚至不再想改嫁了,這樣既保全了寡婦的名節,又暗中有個相愛的人廝守,豈不更好?這是金姑心裡的打算。玉姑私奔來她家時,正是她與和尚私會的日子,所以她藉故
不讓她和曹志進她家,及至張晉才領人到她家門前時,和尚還沒有走,慌亂中只好叫和尚躲進大櫃子裡,不想櫃子厚實緊密,和尚在櫃子裡氣悶昏迷過去,。
和尚從棺材裡爬出來,還埋怨金姑把他當死人殮進棺材,心想,虧得我醒的快,要不金姑還不把我埋了?那我豈不白丟了一條性命?出來四下看卻不像是金姑家,心想不好,還是快走吧,才一舉步,覺得腳下十分別扭,低頭一看腳上穿的是女鞋!再看身上穿的也是花綢女衣!四顧無人,不容他多想。急忙脫了女鞋,光著腳走出張家門,要回寺廟去。慌不擇路,路過一家豆腐店,見屋裡漏出燈光,傳出隆隆的磨豆聲,這時他覺得口乾舌燥,卻忘了自己穿的這身衣服見不得人,就敲門求主人給他一碗豆漿喝。那賣豆腐的是個姓莫的老漢,開門看見一個身著豔服的女人,又光著腳,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逃出的小妾或丫鬟呢!就忙叫她進了屋,給她舀了一碗豆漿喝。那莫老頭有個女兒聰明伶俐,一眼就看出穿豔服的不像個女人是個男人假扮的!立刻沖和尚嚷道:“你是哪兒來的男人!還裝成個女的!一看就不地道,你是個騙子!快走!”又對莫老頭說:“爹爹你看不出他是個男人嗎?快叫他走!”莫老漢吃了一驚,眯起老花眼細看和尚的臉,果然不像個女人,就操起磨杖要打和尚,和尚此時惶惶如喪家之犬,便“撲通”跪下來求饒,並說願意把身上的女衣脫下來,換身男人穿的舊衣穿。莫老漢一邊好笑,一邊心裡想,這身衣服給我女兒穿倒很合適。就拿出自己的一身舊布衣給他換上,又把他假髮頭套上的首飾摘下來收起,預備給女兒戴,就讓和尚走了。
那和尚經過這一番磨難,丟魂失魄地往回走,要回寺廟去,快到廟門口時,卻看見住在寺廟附近的屠夫家老婆蹲在路邊草窠裡解溲,那女人長得妖媚,和尚平日裡見了她就起過邪念,這和尚就是個色中餓鬼,剛剛和金姑親熱過,見了這妖媚女人仍淫心不減,又加上一路受了許多驚嚇氣悶,見了這妖女人,氣就消了許多。就上前去嬉皮搭臉的調笑,又動手動腳,那個女人本也不是十分正經的,平日裡見慣了和尚那色迷迷的樣子,知道他想勾搭,此時便也不十分拒絕。於是二人相摟著進了屠夫家。誰知屠夫忽然回家來了,見那和尚摟著他老婆幹那事,不由大怒,舉起手中屠刀就把和尚砍死了,血流滿地。那和尚終究沒逃過一死。屠夫怒氣未消,又要殺自己老婆,被那女人苦苦哀求,又謊說是和尚強迫她,又加一番甜言蜜語,屠夫才得住了手。原來那屠夫清早起來殺豬後,背了肉到肉市去賣,走到半路忽然記起忘了拿秤,返回家去取,卻看到了那幕姦情。屠夫把殺死的和尚推進寺廟前的水井裡,取了秤照舊送肉上市。
再說那鎮街上有人早上到寺廟前的水井裡去挑水,發現了和尚的屍體,就報告了里正(
保長)里正叫人將和尚屍體從井裡打撈上來,抬到官府,縣官派出捕快公差捉拿兇犯,貼出告示。屠夫得知心裡著了慌,夜裡帶了那個老婆就乘黑逃走了。縣官派人抓兇犯不著,卻在驗和尚屍身時,發現他穿的並非僧衣,而是俗家衣服。——在此之前縣官已叫后街寺廟裡的住持和尚前來辨認,說這個和尚確是本寺廟的。只是不知為何死在井裡?縣官便叫將和尚脫下的衣服掛在縣衙前,指明有認得這衣服的速來報告,有賞。果然當天就有人來指認,說這衣服是街上賣豆腐的莫老漢穿過的。縣官立刻派人將莫老漢抓來,叫他交代殺死和尚的罪過,莫老漢一片聲地連叫:“冤枉!冤枉啊!,我沒有殺和尚啊!”縣官喝道:“那和尚身上刀砍傷痕累累,還說不是那殺的!”莫老漢哭叫著死活不承認和尚是他殺的,縣官無奈,只好先把他押在死牢裡,又叫差人到莫老漢家裡搜查殺人兇器,誰知公差沒有搜到兇器,卻把幾隻金銀首飾交上來,說是從莫老漢家搜來的。縣官細看那首飾,都市金銀鑲嵌的翡翠頭飾。思量一個磨豆腐的窮漢,怎會有這樣貴重的東西?便想起頭天剛接的一個案子:富戶張晉才的女兒半夜暴病死去,到快天亮又突然詐屍走失,至今沒找到。莫不是他女兒的?被莫老漢搶了去?“就派人把張晉才叫來辨認,張晉才看了首飾,連說:”這個是我女兒戴的,沒有錯,我有兩個女兒,一人打了一套,大女兒嫁出去了,這個定是我走失的小女兒的,我女兒哪裡去了?還我女兒!“縣官喝道:”你叫誰還你女兒!“又喝叫把莫老漢押上來,和張晉才當堂對質。莫老漢又喊:”冤枉!我沒有搶你女兒的首飾!“便把那天夜裡和尚敲門進屋的情形訴說了一遍,哭告說:“是那和尚自己要脫下身上女衣,首飾,換穿我的衣服走了,我哪裡知道他怎麼穿戴了你女兒的衣物呀?”縣官喝道:“此事你如何不早說?”張晉才心知肚明,是自己為搪塞姚家將和尚裝扮成女兒的,不過那和尚不是已經死了嗎?他不敢把這些實說出來,只一口咬定說:“老爺休要聽他謊說,一定是我女兒半夜走出去,被這老漢撞見,搶了她的首飾衣服,又殺了她,被和尚看見,要告官,他又把和尚殺死了。,老爺只管問他。”縣官一聽覺得也不無道理,就反覆拷問莫老漢,莫老漢年歲已大,哪裡受得了酷刑折磨,只得招認自己殺了張家女兒和那個和尚,搶了首飾,縣官又問:“女屍埋在何處?”莫老漢卻說自己糊塗記不清埋在何處了.。縣官命差人在莫老漢豆腐店內外挖掘尋找了一番,也沒找到掩埋的女屍,只好將莫老漢關進死囚牢裡,等候進一步查證,案子就懸而未決擱下了。
不想一年後,那個縣官因貪汙受賄被人向朝廷告了狀,皇上罷了他的官,另派交城縣令陳公來接任太原縣職,陳公在查閱前任縣官留下的刑案卷宗時,看到了莫老漢殺死和尚又搶掠詐屍女人財物的案子,,這個案子至今未結。他認為莫老漢是個上年紀的人,一夜之間又殺人又劫屍,情有可疑,就召集了手下的辦案人員一起商討這件案子,其中就有張玉姑的丈夫曹志。
原來玉姑和曹志那晚從金姑家門前離開以後,就一直奔交城縣而逃,在路上,曹志對玉姑說::當初他父親臨終時對他說:”兒子啊,世間的人情,都因“貧富”二字而冷暖有別,我死以後,你要是投奔你岳父家得到善待也就好了,要是不好,你就去投奔交城縣的縣令陳公,陳公和我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他一定會照顧你的。“說完,他父親還是不放心,又掙扎著寫了一封書信給陳公,內中言辭十分懇切,寫好以後,交給兒子說;“你拿著這封信去投奔陳公吧,爹只能盡這點力了,你要好自為之啊!”曹志淚流滿面接過父親的信藏好,當晚曹全德就去世了。玉姑聽曹之含淚說完這段話,兩個人抱著痛哭了一通。曹志就引玉姑到交城投奔陳縣令。見了面,便拜倒在地,呈上書信,哭訴父親病亡及生意慘敗的事由。陳公聽說摯友曹全德病逝,也很悲痛。曹志假說玉姑和他結親成為夫婦,所以一同前來投奔。陳公安慰道:“放心,你二人來到我這裡,就是如到了家一樣。”當下安排他們在府裡住下,又叫曹志在縣衙裡當了書記員,專管文書刑案之事。使他月供有一份豐足的薪酬,玉姑便從此有了穩妥的生活依靠,他二人心裡十分感激陳公,曹志做事就十分勤勉。
當下曹志和眾同事聽了陳公對莫老漢的案情分析,很是驚疑,回到家就把這件事跟玉姑講了,玉姑聽說這件案子還牽涉到自己的父親,便格外關注,左思右想不得要領,不過有一點她是猜到了:自己和曹郎私奔後,父親答應給姚家的婚事就不好交待了,眼看嫁娶的日子就到了,怎不著急?說自己的女兒和人私奔了豈不丟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說我突然得急病死了。但是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既說人死了,就得有個裝在棺材裡的替死鬼才能哄過姚家人,急切中哪裡去找個死人當替身呢。。。。。。哦,這裡還提到一個和尚。。。。。。“她苦思冥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說:“是了,是了!”曹志忙問:“是什麼?快說!“玉姑說:”一定是我父親假說我突發急病死了,又到后街寺廟買通一個和尚,叫他穿戴上女人衣服頭飾冒充我躺在棺材裡裝死人,這樣就可以瞞哄了姚家人了。到了半夜又叫那和尚假裝詐屍嚇唬眾人逃躲開,他自己再逃走了,在路上遇到莫老漢,被他識破女扮男裝,。。。。。。這也是說得通的,這麼推斷,莫老漢的供詞倒象是實話呢!可是誰又殺了那個和尚呢?莫老漢不會為了幾件首飾殺人的吧?不會是我父親怕這秘密洩露,又派人去追殺了他吧?那一來我父親可就犯了殺人罪,日後可就苦了,這都是我惹起的禍啊!。。。。。“說到這兒,玉姑不由落下淚來。曹志聽了她這一番推斷,也一拍巴掌興奮地說:”沒錯!正是你想得聰明,我不及你啊,不過你放心,殺和尚的人我已經找到了!決不是你父親,你不用擔心。“玉姑抬起眼深情地望著他急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曹郎,快說呀!“曹志笑望著她說:”看你急的,聽我慢慢給你講囉!“
原來一年前,府衙前邊街上新開了一家小酒館,菜餚酒水味道都不錯,曹公子閒來無事就常到那個小酒館去坐著喝酒,去的次數多了,就和酒館那個黑胖老闆混熟了,有時和他對面坐著喝酒閒聊,才知道這個老闆夫妻兩口人,原來是靠殺豬為生的屠夫,一年前從交城來太原投親,親友沒找到,就在這裡開了這家小酒館,生意還不錯。有一回那個老闆和他喝酒,醉了,看見他老婆端只凳子坐在門口嗑瓜子,老闆就罵了句:“你個浪娘們,快滾回去,坐在那招野漢子呀!“曹公子笑道:”大叔,倒管得嚴哩!“那老闆醉醺醺的,說:“哼,女人不管,心就野了!”說著又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酒,噴著酒氣說:“嗨,我。。。。。。我給你。。。。
。。說件事。。。。。”。就把他殺了個和尚的事講了。還恨恨地罵道:“這個賊淫和尚,該殺,該殺!“曹志當時只點點頭沒有說話,卻記在心裡。玉姑聽了也興奮地站起身連聲說:“好啊,曹郎,太好了!這個案子可以結了,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報告陳公審案啊!”曹志點點頭,
立刻到縣衙報告陳公。
當下陳公立刻派捕快到小酒館拘拿那個屠夫,又叫傳張晉才到縣衙,陳公問道:“既然你女兒玉姑是得病身亡,得的什麼病呢?”張晉才回說:“老爺,我女兒是得暴病死的,詐屍走失後被莫老漢。。。。。。”陳公揮手截斷他話頭說:“你休再誣莫老漢,我叫你看一個人,就明白。”便叫清曹夫人上堂,一會兒玉姑就亭亭玉立在堂
前,拜認了父親,張晉才又驚又喜,一頭霧水。玉姑對父親說:“爹爹,莫老漢是冤枉的,案情已經明白了,你就不要隱瞞了,省得吃苦!”說完她就回後堂去了,張晉才不知所措,所幸女兒已經找到,便把自己將昏迷的和尚打扮成女人放進棺材哄騙姚家的實情稟告了陳公。陳公又喝叫把屠夫押上堂,屠夫自知這次難逃法網,沒用刑就伏罪畫押了,這樁離奇的案子至此終於了結。百姓紛紛稱讚陳縣令辦案神明,卻不知這奇案都是由張玉姑逃婚惹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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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逃婚惹奇案》
分類: 故事
時間: 2021-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