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披麻,戴笑!
一個人被雷劈,只能說是運氣糟糕到了極點。
可若是天天被雷劈,那絕對是缺了大德,或者造了大孽,要遭天譴。
可如果天天被雷劈,還劈不死,你該說他是衰到極點,還是運氣好得一塌糊塗?
這就是戴笑。
每天被雷劈,風雨不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一天缺席,比最敬業的員工還敬業。
難怪戴笑每天都要問候一遍老天爺。
如果哪天凌晨前,戴笑沒被雷劈到,他會仰天大喊:“今天大姨父來了請假嗎?趕緊點兒,我要睡覺了。”
又或者是:“開工啦,我還要吃宵夜呢”。
然後,戴笑正陷入迷迷糊糊準備在夢裡和女神談人生,談理想時,一道雷光如約而至,把他戴笑震得從床上如詐屍一般立起來。
“講不講道理?”戴笑撓著被如炮彈轟過的雞窩頭,繼續躺下,把自己攤成一張,煎餅,繼續倒頭大睡。
這就是戴笑一天的生活。
披麻山,戴笑。
沒人理的戴笑,沒人理的原因,不是戴笑人不好,也不是披麻山名氣太小,只是恰恰因為批麻山有個戴笑,山名,人名都不悲催,放到一起,就成了悲催至極的誤會。
戴笑沒有師傅,準確的說,有師傅,只是時至今日,沒有見過,不光他沒見過,連和他一起上山的同輩師兄弟們都沒見過,據猜測,可能是雲遊去了,還沒回來。
所以戴笑從不覺得自己有師傅,但這不妨礙他每天的工作。
早上起來把房間院子打掃一遍,然後做飯,吃飯,練習棍法,吃飯,練習棍法,吃飯,練習棍法,拉屎,洗澡睡覺。
棍法是房間的主人留在桌子上的唯二讀本之一。
戴笑搞不明白,為什麼披麻山一個劍宗,會有人教棍法,這不科學,也不合理。
但偏偏這房間的主人就是這麼任性,給他留了一部棍法。名字倒是不俗氣,只是讓人聽了想噴飯,叫做《光棍經》。
難怪戴笑聽師兄弟們說這房子的主人是個修行了上千年的老光棍兒。
沒辦法,練吧,也沒有別的可練啊。
有倒是有,第二本書上有教,只是他戴笑不敢練,也沒人陪他練,或者說只敢在夢裡練,因為這部書叫《極樂賦》,帶圖的那種。
這門“心法”太過玄妙,戴笑只看了一頁,就不敢再往下看了,因為只一頁,就已經讓他流鼻血不止了,他怕看多了,自己會爆血而亡,五年了,戴笑才看了兩頁,已經流了一大盆的鼻血。
這一日,戴笑被分配下山,和另一位師姐去採購食物,日用品。
那師姐長得美如畫,只看一眼,戴笑就想和她修煉《極樂賦》裡的武功了。
只是戴笑不敢把這心思說出口,因為單單看了師姐一眼,師姐的眉頭就皺了一下,殺氣如同一股狂風襲來,把他戴笑捲起半空,然後摔個大馬趴。
師姐一路不說話,戴笑也不敢說,只能低頭走路,然後小心翼翼像個賊一樣偷偷斜瞄一眼,心生歡喜。
螃蟹城,是批麻山轄境內最大的一座城。
戴笑和師姐需要走三天,只是他們倆運氣不好,第一天就遇到了劫匪。
真應了山腳下那個瞎子神棍的一句批語:“半死不活”。
戴笑不知道那瞎子神棍在那兒擺攤兒多久了,也不知道他的卦是靈還是不靈。只是老瞎子神棍主動的一句話,讓戴笑有些忐忑。
劫匪頭子見到師姐的頭一面,就驚為天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兄弟們,今天不止劫財,老子捎帶著劫個色”。
師姐勃然大怒,長劍秋水也跟著瞬間出鞘。
敢在披麻山附近撒野,真當披麻宗的劍修是擺設?
長劍在手,區區幾個蟊賊能耐我何?
師姐劍光一抖,一道半弧劍氣,如開閘洪水,滾滾而去。
山賊頭子一見,哈哈大笑,拿刀拍了拍牽馬的少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去。
那少年臉上微微一紅,掌中刀反手斜撩,一道龍捲憑空生成,接地連天,將那滾滾洪水捲入風暴之中,捲了個稀巴爛。
戴笑皺起了眉頭,一個牽馬童就如此難纏,難不成這蟊賊頭子真是一點不怕地頭蛇的過江龍?
師姐也是眉頭微蹙,這少年,有點東西。
師姐加重了劍氣力道,心頭默唸“驚濤拍岸”,劍尖直遞,如龍吐水,眼前頓時升起幾丈高的巨浪,即便是道城牆,巨大的威壓之下,也能給它拍得粉碎。
“哦,批麻宗,難怪。”山賊頭子眯眼笑道,“別玩了,等老爹我玩完了,讓她陪你玩”。
少年點頭如搗蒜,頓時眉開眼笑。
“下流”師姐怒火更高,一道駭浪之後,又立起了三道,巨浪滔天,前浪未到岸,後浪接踵而至。
一浪更比一浪高,後浪定要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這是師姐所練的劍法的終極奧義,據說練至巔峰境,一劍可疊十八浪。
劍出之後,師姐臉色變得慘白,真氣耗盡。
戴笑有些震撼,只是還有些困惑,困惑於師姐為何顧前不顧後?
連他不練劍的戴笑都看出來了,那少年豈會看不出?
師姐眼前一閃,一道虹光在自己身前畫了個弧,眨眼已至師姐身後。
“難道,他要在師姐身後輸出?”戴笑又是一皺眉,“尼瑪,不把老子放在眼裡?”
師姐的反應極快,想要再出一劍,擋住身後那用刀的少年,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便師姐反應及時,仍舊因為內力乾涸而把這一劍出的軟弱無力。
不料那少年的目標根本不是師姐,而是師姐身後的自己,聲東擊西?好策略。
只是當戴笑亮出自己的兵刃,少年有些驚訝,“怎麼披麻宗不是修劍宗門嗎?怎麼有個練棍的?”
戴笑有些慌張,畢竟是第一次跟人交手,行走江湖更是個雛兒,立刻將手中的封魔棍撥轉如飛,少年的速度快,戴笑撥轉封魔棍的速度更快。
就像是一把刀捲進了輪轉速度到極致的車輪,瞬間刀身炸裂粉碎,少年想要身退已是來不及。
雙臂趕緊交叉,意圖護住身前要害,可惜他和師姐犯了同樣的錯誤,如果說師姐是孤前不顧後,那他就是顧上不顧下。
皆有破綻。
少年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個旱地拔蔥想要跳出戰圈,可戴笑不給他這個機會。
一柱擎天。
《光棍經》明言,一棍既出,就要把天捅漏嘍。
“這貨真缺德,明著攻我下盤,實際上卻是瞅准此機會攻我前心,不講武德啊”少年昏過去之前大罵了一句。
看到自己兒子被那個不起眼的少年一棍子挑至半空,又重重落下,摔在地上昏死過去,劫匪頭目臉色鐵青。
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披麻宗的劍修總有辦法應對,但獨一無二的光棍無可奈何。
“光棍”?劫匪頭目試探問道。
戴笑點了點頭。
劫匪二話不說,示意眾人抬起兒子,調頭就走。
“我可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和那老光棍兒,老神棍兒為敵”。
想到這些,劫匪頭目心裡好受了一些,至於還劫不劫財,劫不劫色,不重要了。
據說,披麻宗裡磨劍石,能磨礪所有劍修的劍道劍術,無論是修為通天的大劍仙,還是普通的劍修,都能用這塊兒磨劍石提升自己的修為,新入門的弟子不知道,但那些大劍仙卻有一個共識,無論他們的修為多高,那塊磨劍石的修為永遠比他們高出一籌。
更據說,這塊兒磨劍石最喜歡幹三件事,抽菸,喝酒,調戲女弟子。最喜歡的工作只有一個,幫人算卦,男弟子一律抽籤,女弟子看手相,摸骨樣樣來。
戴笑重重的吐了口氣,走到師姐身前想要扶她起來,卻被她冷冷一瞥,頓時手足無措。
戴笑尷尬地撓頭問道:“師姐,你還好吧?”
師姐沒有作聲,只是就地盤腿而坐,過了許久,方才一道清冷聲音自唇邊傳出:“謝謝”
一段小風波過後,戴笑誤以為會和師姐的關係能近一點,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她不說話,他便不敢開口。
因為戴笑不知道他能和她說點什麼,又該說點兒什麼。
採購的工作還算順利,無非是挑貨,砍價,下定,約定送貨時間地點,如何接收等等細節,本就有跡可循,也不需要他們二人節外生枝。
可就在二人處理完事務,準備返身回去時,師姐竟然開口說了一句:“逛街去”。
既沒說讓戴笑跟著,可也沒說不讓他跟,這下戴笑尷尬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師姐身後。
戴笑跟著師姐來到一處賣些首飾的小攤子前,戴笑心中哀嘆道:“到底是個女孩子家家的”。
只是一不小心,師姐一個抬手的動作,蹭到了一位行人。
不巧的是,這位行人是城主的公子,更不巧的是城主的公子和當今的皇帝一個愛好,閱女。
師姐不經意的一個回眸,就把城主家公子的魂兒給收了。
城主家的公子姓史,名克朗,字閱女,字與愛好同。
史克朗看到師姐後,恨不得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世間竟有如此絕色?難怪今天出門時,碰到個算命先生說:“遇東則行,遇黛則止,唯進是退,半活不死。”
太靈了,回去至少賞銀那瞎子算命先生十兩起步。
“姑娘,你撞到我了,哎呀,我這會兒胸悶氣短腿抽筋,莫非是姑娘你使了什麼妖法?來人吶,帶回府衙,容本公子好生盤問一番。”史克朗往地上一躺,開始了他的表演。
重人一看是城主家的大公子,頓時搖頭的搖頭,嘆氣的嘆氣,無不惋惜這姑娘運氣太差,怎麼就碰到了史家的活祖宗?
原本史克朗的惡奴一看,主子發話了,還等什麼?上吧!反正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幹,早就配合默契無比,流程熟練得令人髮指,專業熟練度極高,於是紛紛上前要拉扯師姐。
只是為首之人還沒碰到師姐的衣袖,便被快步上前的戴笑給一巴掌抽得原地轉了五六圈才停。
眾人定睛一看,這哪裡還是狗仗人勢的管家,分明成了一顆豬頭,半邊臉腫得不成樣子,已經腫得看不見眼睛了。
史克朗一看,這還了得,管家自己都沒打過,哪裡輪到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教訓?真當是自己家的地盤啦?於是臉色陰沉,沉聲說道“哪兒冒出來的小兔崽子,學人家英雄救美?去,把這小兔崽子亂棍打死,再把這小姑娘帶去府衙,好好研究一下精神損失該怎麼賠?”
戴笑笑道:“你問我是誰?我呢很好說話,可以告訴你,聽好了,我是批麻宗戴笑,江湖人稱披麻戴孝,聽完之後,可以滾回去準備給你家披麻戴孝了。”
“看看,看看,一座小小的螃蟹城,被你折騰得烏煙瘴氣,既然你老爹老孃教不好自己家的熊孩子,那這當爹媽的也沒什麼用了,死了才安生。”戴笑笑眯眯的盯著史克朗說道。
江湖上可從來不興一張口就罵人父母的,這無異於要結死仇,跟刨人家祖墳一個性質。
一路之上,戴笑總算明白了一點,那劫匪恐怕是師姐故意安排的,而且打不過劫匪恐怕也是師姐故意暴露破綻給自己,目的嘛,並不複雜,都是為了試探自己這塊新磨劍石的秉性。
唉,這謹慎到可怕的師姐,真是心眼兒多多。
一群人眨眼之間,已經將戴笑包圍在了圈中。
十二條木棍同時落下,雖不成陣,但如果砸在戴笑的腦殼上,他也會當場去世。
畢竟這些狗腿子,可不會對一個敢破壞少爺好事的人手下留情,畢竟事關自己的飯碗。
比棍術?那你們是碰到了祖宗!戴笑輕生笑道,一根封魔棍緩緩從兩隻袖中伸出。
雖只有手臂長短,但合在一處,一擰,就成了一條寫滿經文的長棍。
只是此時此刻,戴笑做夢也沒想到,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猶如有仙人自雲上引弓射箭,箭身卻是那奔雷閃電。
精準無比地轟在了戴笑的頭上,分毫不差。
戴笑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怎麼一件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事,也會引來雷劈?還有沒有天理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就造孽惹來雷劈,缺德到家了。”
“不會死球了吧,肯定啊,被雷劈而不死,好像沒人能做到吧。”
城外遠處山頂之上,一中年道士見此異象,高聲問道:“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戴笑哭笑不得,他彷彿被一棍子敲在了天靈蓋上,然後那雷電順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如過江洪水一洩而下,轉眼不見蹤影。
戴笑吐了口散打著焦糊味道的白煙,悲憤欲絕的罵了一句王八蛋。
既然每天都要劈,幹嘛非得這會兒?就不能換個時候嘛?真是一點眼色也沒有。
眾惡奴看著自己手上原本該落在這不知死活的英雄救美的少年天靈蓋上的木棍著了火,怔怔發呆。
“天選之子啊,雷都劈不死?”
“這娃娃家的祖墳都冒火了吧,積攢了多少陰德啊?這都不死?”
“肯定渡劫失敗了,既沒有化虹飛昇的跡象,不過怎麼看怎麼像意外,不像是渡劫,渡劫不是應該七道天雷嗎?”
中年道士身旁一位粉嫩肉嘟嘟的小道長,揚起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好奇的問道:“晴空萬里,一片雲都沒有,哪裡來的雷啊?”
中年道士掐指算了半天,不但沒有任何痕跡可循,反倒像是一頭扎進了迷宮裡,若非抽身而退得及時,恐怕只會越陷越深。過了半天,道人才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有人故意遮蔽了天機,無跡可尋”。
“啊…連師傅都推算不出?”道童眨著大眼睛問道。
“一團亂麻!”
連師姐都嚇了一大跳,有些不敢相信,她很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師弟,產生了無數的疑問,腦袋裡最大的兩個問號是:為什麼他能在萬里無雲的情況下招來雷劈?為什麼他還活著?
心情鬱悶到了極點的戴笑,見史克朗和一干家奴一動不動,只好沒好氣的問道:“到底是不是專業紈絝?還有沒有點敬業精神?不打就趕緊滾蛋,別耽誤大家時間。”
史克朗這才反應過來,半天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不就是要把這小娘皮帶回府衙嗎?不就是要和這貌美姑娘徹夜暢談人生理想嗎?又怎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難就被嚇到了?愣著幹嘛,“這貨還活著呢,不是詐屍,揍他啊!”
眾人這時候看待戴笑,就像是看待仙人下凡。
連雷都劈不死?不是仙人是什麼?
大仙啊,我們不是有意要褻瀆神靈啊,實在是為了飯碗啊,我們也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老婆孩子要養活啊,實在是離不開史公子家給的這碗飯啊,所以只好繼續得罪啦!
《光棍經》開篇名言:高手相爭,能打是末,扛揍為本。
眾惡奴的木棍再次到了戴笑的天靈蓋上,這要砸中了,不光腦漿子得飛出來,還得禿。
誰讓他們的木棍上雷火還未滅呢?
作為紈絝,這才像點樣子,一遇硬茬子就溜,算什麼紈絝,當什麼熊孩子!
戴笑的掌中兵器是鐵棍,旋即撥轉如飛,旋轉速度極快,按照《光棍經》描述,練至極處,可格擋仙人飛劍一,時間越久,能夠格擋的時間越長,只是這招式名字叫什麼“犁庭掃穴”,就有些淫蕩了,不愧是被譽為披麻宗最淫蕩無恥的老光棍兒,老神棍寫出來的書,夠下流。
噼裡啪啦之下,眾惡奴手中的木棍都被絞得粉碎,就像是用飛刀一片一片切蘿蔔,蘿蔔越切越短,再不扔掉木棍,眨眼功夫就該攪爛手臂了。
戴笑猛然暗喝,掌中棍化作滿天棍雨傾瀉人間,重重砸在一干惡奴的手臂,腳面,臏骨,肩膀之上,頓時鬼哭狼嚎,倒地一片。
史克朗是紈絝沒錯,但卻不是蠢蛋,如果這都看不明白,那他這些年的紈絝白當了。
這是踢到了鐵板上,不僅人沒調戲到,還被教了趟做人,此時不跑,等著受死?
史克朗轉身要跑,戴笑可不會給他機會,一閃身出現在了史克朗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戴笑意猶未盡的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史克朗一番,一臉嫌棄,“要去哪兒啊,史大公子?哦,按照紈絝子弟的常規流程,這種情況下,該回家搬救兵了,不過你作為主角,怎能離場呢,叫你的狗腿子去吧,咱們好好講講道理”。
然後戴笑給惡奴中的領頭人擠了個飛眼兒,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可以去搬救兵了。
史克朗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誤會,誤會,我這不是看走眼了嗎?以為是自己家的表妹,純屬誤會,見諒見諒。”
“哦,誤會,自己家的表妹都不放過啊,你真能下得了嘴?佩服佩服,不過這不是讓我饒你的理由啊,再想想,編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戴笑走到不遠處的茶攤兒前,等老闆遞上一碗茶之後,翹起二郎腿,笑著說道。“哦,對了,如果你覺得求饒不成,是不是該翻臉撂狠話了,沒關係,我都接著,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
“你真敢殺我?”史克朗咬牙湊到耳邊低聲威脅道。
“殺你做什麼?髒手,我來螃蟹城的目的之前已經告訴你了,哦,忘了告訴你,從今天起,螃蟹城城主換人了,新的城主就是我,你這個紈絝,從今天起,失業了。”
史克朗瞪大了眼珠子,驚叫道:“什麼?”
戴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笑罵道:“幹什麼幹什麼?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對得起你紈絝的身份嗎?戴笑頓時換了一副面孔,咬牙切齒道:“你個驢日狗操的東西,自個在家關起門來稱王稱霸,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居然敢跑粗來禍害城中百姓,你爹媽沒告訴你這城主之位是怎麼得來的?有福享卻不知惜福,看見你就煩,去,給街上每個攤主磕三個頭。”
史克朗眯起眼睛,心中早已將此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咬牙問道:“當真要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等會兒你爹孃來了,你可以問問他們有沒有這個資格,他們只要敢,我沒意見。”戴笑說道。
讓這個看上去放蕩不羈的師弟當城主?師姐也是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好像山上從來沒這規矩吧?自己的師傅,披麻山排名第二的大劍仙都爭取不來當個一城之主,他又何德何能?年紀輕輕毛都沒長齊,真能管好一座城?
“哪裡蹦出來的臭蟲啊?這麼大口氣?城主之位豈是你這種賤民說當就當得?”人未到,聲先至,話音既落,便有一華貴婦人從轎子中掀開簾子走出。
圍觀的群眾一看,這不是城主夫人嗎?
也對,自己兒子的臉都快被人打成豬頭了,再不來,還算什麼城主夫人。
戴笑眯起了眼睛,來的雖是城主夫人,可卻不夠看吶,戴笑在來之前,就已經仔細瞭解過披麻宗分派任務時,一同送來的情報,知道這婦人姓趙,名德柱,乃是螃蟹城城主的妾室,只是城主原配無所出,才讓他在生下史克朗之後母憑子貴,飛上枝頭變鳳凰。
怎麼,是覺得我不夠份量,才派個妾來跟我談條件?也好,既然有人願意主動把臉伸過來讓我打,那我還客氣什麼?這種需求,雖然奇怪,但我是好人吶,只好滿足她啦。
“趙德柱?不妨明確的告訴你,今天這個事情,你罩不住,聰明點兒的話,還是請你家老爺和夫人來和我談,不然,到時候被打了臉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戴笑滋溜抿一口茶,笑眯眯的對婦人說道。
這婦人心裡驚訝,“不?你認得我?”
“當然,南城趙家,出過兩位侍郎,一位狀元,可謂官宦世家,你哥哥趙德開剛入的翰林院,做了小黃門郎,只是你趙家三年前被貶後,失去了在京城的根基,才爬升得如此之慢,如果你今天非要摻和,恐怕你和你兒子真得給你趙家披麻戴孝了。”
這婦人一愣,這小子怕是把我趙家底細查了個底兒掉,小小年紀,就能如此以勢壓人,莫非來自京城?她不由得臉色沉沉,問道:“你究竟是誰?”
“不是和你說了嘛,哦,忘了,沒說,是和你兒子說了,不妨再告訴你一遍,“披麻宗,戴笑”
姓戴?莫非是皇族?趙德柱轉念又一想,就算你是皇族又如何?此地窮鄉僻壤,山高皇帝遠,又沒人見過皇親國戚,就算起了衝突,也不過是不知者無罪嘛。
“小子,不管你是誰,打了我兒子,老孃就跟你沒完。”那華貴富人色厲內荏的罵道。
奶奶的,不識好歹是吧?當老子是軟腳蝦是吧?勸了不聽是吧?好辦,那就揍到你滿地找牙。
想到這裡,戴笑跳起來衝到婦人面前,左右開弓噼裡啪啦就抽起了嘴巴。
師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這傢伙莫非是個二球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毆打城主夫人,他是不想走出這螃蟹城了?
只一盞茶功夫,這位城主夫人也變成了發麵糕,腫得不成樣子。
城主夫人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脾氣如此暴躁,敢動手打自己,關鍵是自己的下人動手去攔,皆被他一一躲過,還被他忙裡偷閒點住了穴道。
“你死定了,不把你挫骨揚灰姑奶奶就不姓趙。”趙德柱吐了口血水,口齒不清的罵道。
“跟你說了,你趙家還不夠當盤兒菜,非要醜人作怪,所以這頓打是告訴你一個道理,沒實力就不要出來裝,容易捱揍,行了,趕緊回去搬救兵吧,給你一柱香時間,否則,我只好親自到府衙去摘你們家老爺的帽子了。”
“好大的口氣”戴笑毫不介意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被這女人問候了幾百幾千遍,他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完成宗門派下的任務。
廢話,事關自己的錢袋子,他怎能不介意?
至於手段是否合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不要臉怕什麼?我師傅就叫不要臉。
不對,是叫步搖蓮。
如今歲數大了,整個宗門上下都給他加了一個字,老不要臉。
這位被譽為披麻宗最無恥的長老,能教出什麼道德君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老不要臉居然可以強悍到以一人之力對抗所有大劍仙,真不知道這老不羞是不是吃銅塊鐵疙瘩長大的,居然沒有一位大劍仙的劍道劍術可以破得了他的大羅金身。
但遺憾的是,宗門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他就像是披麻宗的逆鱗,無論是誰,只要敢觸碰,必須當場去世,就連宗主的兒子都不例外。
這不,去年夏天,宗主顧迦南的兒子無意中喝醉了酒,就被幾位大劍仙活活兒砍死,而宗主大人只能乾瞪眼。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戴笑在進入披麻宗的第四年,才知道原來天天在山腳擺攤兒給人算卦的老神棍,居然是自己的師傅。
太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