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週刊》首席評論員 鈕文新
過快上漲的大宗商品價格正在嚴重擾亂世界經濟秩序。最近兩個月,在美國CPI同比漲破5%的同時,整個歐元區的物價也都在大幅上漲,創出13年以來的新高。9月份,歐元區CPI升至3.4%,其中能源價格同比大漲17.4%。
歐洲最重要的經濟引擎——德國,其9月份的CPI讀數升至4.1%。與此同時,來自世界黃金協會的資料顯示,今年上半年,德國實物黃金需求量創下2009年以來新高。德國民眾對金條和金幣等實物黃金的購買量比此前的六個月增長了35%,而世界其他地區的需求增長則為20%。
曾遭受“魏瑪大通脹”摧殘的德國,從來在通貨問題上審慎備至,但現在會不會再度經歷失控?根據德國統計局資料顯示,今年8月,德國進口價格同比上漲16.5%,創下1981年石油危機(17.4%)以來最大漲幅。據當地媒體報道,所謂的“輸入型通脹”給德國工業生產端帶來非常明顯的感受。顯然,企業如果不想自己承受損失,就要把不斷攀升的成本轉嫁給消費者,以致全社會消費價格上漲壓力巨大。
值得注意的是: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認為“近期物價上漲是暫時的”,而一些更為激進的觀點則認為:為了保增長應當適度容忍更高的通脹預期,並透過歐元貶值和低利率維持寬鬆的企業融資條件。
如此之高的物價威脅之下,為什麼發達國家的央行卻如此剋制收緊貨幣的動作?可能應該明確指出:威脅當今世界經濟的要點在於“滯脹”,而非簡單的“通脹”。
在“滯脹”情況下緊縮貨幣、抑制需求無異於削足適履,物價可能會因需求減少而下降,但企業會因需求減少而倒閉,工人會因企業倒閉而失業,經濟會因企業倒閉、工人失業而陷入蕭條。這方面的歷史教訓非常深刻。比如,世界曾因戰爭而三次陷入石油危機。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機持續三年,原油價格從每桶3.011美元迅速攀升到10.651美元,觸發“二戰”後最嚴重的全球經濟危機,美國的工業生產下降14%,日本的工業生產下降20%以上,所有工業國經濟增長都明顯放慢。同樣,1978年底開始的第二次石油危機,油價從每桶13美元猛增至34美元,也是造成上世紀70年代歐美經濟全面衰退的一個主要原因。
可見,基礎能源和原材料價格暴漲可能是世界性災難,而今年以來的情況與那時何其相像?不同的是:當年是中東戰爭所致,而現在是新冠疫情所致。
怎麼辦?不管各國採用怎樣的寬鬆政策,那只是為了保住經濟,但無法壓制物價上漲。所以,對付“滯脹”或許需要被動寬鬆去“扛”,但更有效的方式應當是:全世界“用能者”聯合起來,要求美國國會、政府金融監管當局採取措施,嚴厲打擊金融機構的大宗商品投機行為。
有這個可能性嗎?不是沒有成功的先例。比如,2007年,在美國國會的干預下,高盛預計的200美元/桶的石油價格並未實現,而在147美元/桶掉頭向下。再比如,2009年7月9日,美國使出超級QE政策。隨之,石油價格和所有以美元計價的大宗商品價格出現異動,時任法國總統薩科齊、英國首相布朗立即聯名在《華爾街日報》發表文章,提出對石油等基礎能源和原材料價格暴漲的擔憂,並呼籲美國加強石油價格監管。同時,希望各國政府採取行動,抑制“危險的油價震盪”,以免在全球努力推動經濟復甦之際“破壞信心”。
正是這樣的施壓,美國政府和期貨交易所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比如“臨時”提高了石油和黃金期貨的交易保證金,對異常交易實施監控等。從而使2019年之後的國際石油市場並未出現“不可理喻的暴漲”。
可以肯定,現在是“危險的油價振盪”再現,同樣在破壞疫後全球經濟恢復的信心,那世界各國政府是否該採取行動?世界也需要“佔領華爾街”運動。
責編: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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