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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環球時報·英文版》記者找我,問我怎麼看待近期反壟斷領域兩則熱點新聞。
新聞一:11月18日上午,國家反壟斷局在北京正式掛牌成立,甘霖為國家反壟斷局局長,兼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副局長。
新聞二:11月20日,市場監管總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對43起未依法申報違法實施經營者集中案件立案調查。涉及企業包括阿里、騰訊、百度、京東、滴滴、蘇寧、58等主流網際網路企業,涉及案例包括阿里收購高德、淘寶收購餓了麼、滴滴和比亞迪合作設立企業等業界耳熟能詳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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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研究領域是產業網際網路,我就網際網路行業發生的變化,談了一些看法。
這一年來,行業反壟斷已經深入人心,以電商行業為例,備受詬病的“二選一”基本消除,長期籠罩在商家和品牌身上的枷鎖一去不復返。
剛剛過去的雙11,雖然經濟發展遭遇各種困難,但雙11交易額還是實現了高質量增長。這就是因為枷鎖解除後,廣大商家和品牌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迎接雙11,迎接新時期的消費紅利。
雙11期間,一則《大戰“阿里公關天團”,野馬財經李曉曄訴訟贏了!》文章刷屏,這起官司並不大,但釋放的訊號積極明顯。說明過去一年反壟斷工作取得重大進展,電商領域贏者通吃、一家獨大的時代成為過去時,有序、公平、開放的競爭態勢成為主旋律。
隨著反壟斷局的成立,反壟斷監管將迎來新局面。我國進一步健全公平競爭執法體制機制,這對於經濟建設長遠發展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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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二十年,一些網際網路企業取得行業領先優勢後紛紛搞各自山頭,構建所謂護城河和競爭壁壘反而成為政治正確。你封閉我、我封殺你成為了家常便飯。
如果不搞反壟斷?如果不加以管控和干預,網際網路按照過往秩序長期發展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這些問題一言兩語講不清,我舉個具體的案例。
三隻松鼠是賣零食的一家企業,透過在阿里巴巴旗下平臺做大做強,後來它想再上規模,又入駐了拼多多,並且就入駐一事做了公開宣傳。
正常人都會想,在開放的市場競爭環境下,企業進行多平臺經營,一方面企業自身擴大了經營,一方面也帶動了內需發展和產業鏈上下游的發展,這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嗎?
然而這家企業入駐拼多多後,巨頭阿里巴巴不爽了,對三隻松鼠施加了壓力。三隻松鼠無奈退出拼多多,並且為了討好阿里巴巴,公開發布虛假宣告:未在拼多多開設官方旗艦店,且從未授權任何經銷商及店鋪在拼多多進行售賣。
拼多多方面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不點名回應阿里:今年的“雙(er)十(xuan)一”比去年提前10天,電商行業“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尚未實現,但形勢比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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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起案例中,三隻松鼠的零食無法正常售賣給拼多多的數億使用者,損失巨大。而且也因為作了虛假宣告,聲譽受損,影響了後續發展。
三隻松鼠的遭遇顯然不是個例,過去多年“二選一”給行業帶來的危害和損失罄竹難書。
這就是網際網路壟斷帶來的危害:企業第一不敢說真話,第二不敢做真事。
我經常想,在一個代表先進生產力的行業,如此規模的企業都不敢說真話,說明這個行業的“吃人”現象已經發展到病態地步,不得不重視起來。同樣也說明個別企業具有支配行業發展的能力,誰敢不從?
這一點,和金庸小說《笑傲江湖》類似,你不聽話,衡山派劉正風一家遭遇就是下場。三隻松鼠不想成為劉正風,就只能說假話。
終於,守得雲開見天日。
在2021年4月10日,市場監管總局依法對阿里巴巴集團作出行政處罰決定,責令其停止違法行為,並處以其2019年中國境內銷售額4557.12億元4%的罰款,計182.28億元。
經查,阿里巴巴集團在中國境內網路零售平臺服務市場具有支配地位。自2015年以來,阿里巴巴集團濫用該市場支配地位,對平臺內商家提出“二選一”要求,禁止平臺內商家在其他競爭性平臺開店或參加促銷活動,並藉助市場力量、平臺規則和資料、演算法等技術手段,採取多種獎懲措施保障“二選一”要求執行,維持、增強自身市場力量,獲取不正當競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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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被監管總局處罰後,廣大商家奔走相告。以三隻松鼠為代表的廣大品牌終於可以挺胸抬頭做人,解放思想、放下包袱,推進多平臺經營工作,在阿里之外的京東、快手、蘇寧易購、唯品會、噹噹、抖音等平臺投入更多精力和資源,迎接市場新機會。
僅僅幾個月時間,三隻松鼠煥然一新,在多個平臺展開售賣工作,企業經營持續向好。雙11資料顯示,三隻松鼠拿下了天貓、淘寶、京東等14個線上渠道休閒零食類第一名。不僅如此,三隻松鼠還拿下了薇婭、辛巴等主播直播間的休閒零食類第一名。
今年雙11期間,透過各大商家尤其是中小的積極參與,我們看到了更加公平的市場競爭格局,更有希望的增長環境。
無數像三隻松鼠這樣的企業,取得了新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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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壟斷局剛剛成立,就公開點名通報了多家主流網際網路企業所涉案例,引發極大關注。
有人擔心大規模通報和處罰,會影響網際網路巨頭髮展積極性,這顯然是一種錯誤認知。監管的通報和處罰,其實是一種“拍肩膀扯袖子”式的愛護。
行業急速狂奔之下,監管“拍拍肩膀”“扯扯袖子”的愛護很有必要,讓網際網路企業由之前的效率第一變成合規第一、社會效益第一、行業生態價值第一,助推它們迴歸業務本身。從長遠來看,強監管反而是一個好事,幫助到了這些網際網路企業,讓他們可以走得更遠更穩,而不僅僅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