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6月初,華東野戰軍第一縱隊參加了豫東戰役,在睢杞地區會殲國民黨黃百韜、區壽年兵團。
6月5日,戰役進入最後階段,某部三營九連在連長李阿全、指導員範琪率領下,奉命到達一個名叫王老集的村子,會同兄弟部隊圍殲敵第二十五師一部。
敵人已經被我軍包圍,僅東面陣地未被攻破,因此上級斷定敵人一定會從那個方向突圍。
九連作為一支英雄部隊,肩負的正是全團最艱鉅的任務,從王東集東面向敵人發起進攻。
在李阿全指揮下,九連指戰員悄然逼近指定區域,在那裡潛伏下來,只待時間一等,與各兄弟部隊同時發起總攻。
次日凌晨一點多鐘,夜空中突然閃現出三顆明亮的訊號彈,這正是軍部規定的總攻訊號。
李阿全立即率領全連向敵人的陣地衝了過去,緊接著槍聲、炮聲、喊殺聲響成了一片,敵我雙方陷入混戰當中,場面極為激烈。
兩個多小時後,前方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王老集正面的敵人防線已經被團主力一舉攻破。
九連指戰員聞訊,一方面士氣大振,另一方面不甘心功勞被兄弟部隊搶走,紛紛要求加大攻擊力度,殲滅當面之敵。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阿全、範琪果斷率領全連壓了上去。
沒想到他們得到的只是一個錯誤資訊——敵軍防線並未被攻破,我軍尖刀部隊只是將敵陣地的鹿砦炸開了。
更何況他們碰上的正是敵人精銳中的精銳,其陣地被壓縮後更是狗急跳牆,發起了瘋狂的反擊,竟讓全團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代價,九連也損失慘重。
團首長見形勢不對頭,只得命令各營都撤下來,唯獨把原本作為後衛部隊的九連留下來,要求他們堅守住陣地,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敵人。
當時團首長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不留下部分兵力迷惑敵人、牽制敵人,很可能讓敵人趁機逃脫,那原本要殲滅敵人的計劃就要流產了。
九連指戰員對於這樣的安排毫無怨言,個個表示要堅決完成任務。但形勢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嚴峻了:全連僅剩40來人,三個排長都已犧牲。武器更是成問題,大部分是漢陽造、中正槍等老式槍,此外只有2挺輕機槍,彈藥也所剩無幾。
更大的難題在於,全連很多人是新兵,剛結束整編就上了戰場,甚至不少戰士的作戰經驗只有區區一天。
天亮後,敵人見我軍主力已經撤出,便向九連陣地發起了瘋狂反擊。
全連指戰員奮起反擊,戰況極為慘烈。沒過多久,指導員範琪、副連長戚世平都在戰鬥中壯烈犧牲,連長李阿全的一隻手臂被打斷, 因失血過多昏倒在陣地上。
三名連級幹部不是陣亡就是重傷,陣地上頓時失去了指揮,陷入各自為戰的狀態。
在這個戰局危急、無人指揮的關鍵時刻,九連文化教員李文龍挺身而出,主動接掌了指揮權,帶領剩下的30多名戰士繼續戰鬥,也打出了戰場上一段傳奇!
李文龍身材瘦削,舉止沉靜,看上去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也難怪戰士們給他起了個“秀才兵”的外號。
他以前從沒有指揮戰鬥的經驗,但看到剩下的人當中絕大部分是新兵,在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驅使下,他主動承擔起了指揮員的角色。
令人驚訝的是,李文龍雖然看似文弱,打起仗來卻完全沒有書呆子的習氣,而是憑藉其往日所學和自己的悟性把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應用於眼前的戰鬥。
他注意到敵人最兇猛的火力來自於一挺重機槍,而我軍並無對等武器,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來對付它:讓三四名戰士各持一支步槍,從不同方向、以多變的節奏,朝敵人的重機槍位置同時射擊。
這個無奈之下逼出來的辦法,居然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只用了三次齊射,竟把敵重機槍給打啞了!
這意味著敵人最強的火力點已被摧毀,九連的戰士們士氣大振。
沒過多久,50多名敵人衝出來企圖突圍。由於子彈已經快打光了,李文龍命令戰士們不要開槍,把敵人放到僅有20米遠時,突然扔出一排手榴彈,炸得敵人慘叫著退了回去。
趁這個戰鬥間隙,李文龍讓大家檢查了一下武器,發現每個人只剩下一顆手榴彈了,便讓大家做好拼刺刀的準備。
過了一會兒,又有將近200名敵人衝了過來。李文龍帶領戰士們仍然用老辦法,把敵人放到近處,再把每個人手中的最後一顆手榴彈扔了出去。
敵人也被炸懵了,因為他們對解放軍究竟有多少兵力和彈藥產生了疑惑,卻根本不知道,只要他們再往前衝,九連戰士就只能端著刺刀上了。
更讓敵人崩潰的是,團首長在指揮所內目睹了九連奮戰的過程,果斷命令二營和三營八連、九連發起大舉反擊,最終將這股敵人全部殲滅。
戰後評定戰功,主動接掌指揮權、率九連多次瓦解敵人攻勢的“秀才兵”李文龍,被師部榮記一等功,並被華野領導機關授予“華東二級英雄”光榮稱號。他也從此名揚軍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