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三大戰役”剛剛結束,毛澤東就踏上了趕往蘇聯的專列上,開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行程萬里的出國遠行。這次毛澤東訪問蘇聯,既是為了去給斯大林祝壽,也是為了兩國的一些合作條約進行會談和簽訂。為此,毛澤東做了一番仔細的準備。
16日中午12點,毛澤東一行人抵達了莫斯科的火車站。當天下午 6 時, 斯大林率全體政治局委員,在克里姆林宮會議廳的門廳裡進行了一次列隊歡迎,儀式可以說是很破格了。 見到毛澤東之後,斯大林緊緊地握住了毛澤東的手,端詳了一陣說:“你很年輕,紅光滿面,容光煥發,想不到你是這麼的年輕和健壯,很了不起! ”
之後,他依然對毛澤東讚不絕口:“偉大,真偉大! 你對中國人民的貢獻很大,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我們祝願你健康! ”過了一會兒,斯大林又說:“你們取得了偉大的勝利,祝賀你們前進!”而毛澤東見到斯大林之後,也是無話不說。兩人相處的一直還是很友好和和諧的。
不過在後來的一天,毛澤東卻突然向隨行的中餐廚師們下達了一個嚴格的命令,他說:“你只能給我做活魚吃,蘇聯人要是送來死魚,就給他們扔回去!”很快,蘇聯人果然送來了死魚 ,於是廚師就按照主席指示,給魚扔了回去。
蘇聯人見狀,一下子慌了,趕緊找來翻譯,一問,才知道毛主席只吃活魚。以往毛澤東在飲食上根本不在意,而來到蘇聯之後,卻變得這麼講究,非要求吃活的魚,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呢?這還要從一年前的一次經歷說起。
米高揚灌酒反被喂辣椒
1948年,解放戰爭已經進入到了反攻的第二年,毛澤東想就中國革命和時局的問題,親自與斯大林進行一次面談。這一年的4月,按計勝利結束了轉戰陝北的毛澤東,便開始著手準備訪問蘇聯之事。
但當中央再次致電斯大林,徵詢他的意見時,斯大林卻答覆:毛澤東同志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最高統帥,在此戰爭的重要關頭,不便離開中國。如果確實有重大問題需要商談,可以派一位政治局委員,作為我的全權代表與你們面晤,希望毛澤東同志慎重考慮。
5月份,中央進駐西柏坡後,毛澤東又再次立即準備接待斯大林全權代表事宜。但當時駐紮在保定的國民黨軍,因為企圖襲擊石家莊,所以為了安全,蘇聯代表來訪的事情就再一次被擱置了下來。
到了了1949年 1月,駐保定的國民黨軍被殲滅,而西柏坡周圍的局勢也比較穩定了之後,斯大林才決定派代表去來中國,是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部長會議副主席米高揚。1月31日,米高揚乘飛機直達石家莊,中央派汪東興和一位俄語翻譯,一起前往機場迎接。
在乘車回西柏坡的路上,米高揚興致一直都很高,對周圍的一切也充滿了好奇。一路上他幾次叫停車子,來到村子裡向農民們詢問各種問題,甚至還去到老百姓的家裡面參觀,好像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見此情形,翻譯幾次勸阻米高揚,說:“既然是秘密訪問,你為什麼隨意和人接觸,難道就不怕暴露自己嗎?”對此,米高揚顯得很不以為然,他的回答也很奇怪:“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怎麼能做到保密呢?說不定一兩天之後就會有我訪問中國新聞的出現,一些報社說不定還會進一步發揮,說俄國鬼子到中國進行破壞活動了。既然不能保密,那還有什麼必要躲躲閃閃呢?”
當時的米高揚還不瞭解中國共產黨,也不瞭解中共與老百姓之間的親密關係。不過這段小插曲的兩年以後,米高揚重新認識到了其中的奧妙,就對再次見面的翻譯表示了抱歉,並深有感觸地說:
“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一個外國通訊社報道過我到西柏坡的訊息,這說明中國的老百姓是相信你們黨的,你們黨的力量和影響是非常強大的。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蘇聯,那真是不可想象,一個外國人要是出現在偏僻的鄉村,那很快就會傳出去的。”
毛澤東非常重視此次接見工作,看到米高揚來了之後,馬上在他辦公的小院門口熱情地迎接了客人。在簡陋的辦公室落座後,毛澤東首先把其他幾位書記向米高揚作了介紹。
米高揚也向毛澤東等人轉達了斯大林等人的問候,並祝願中國共產黨早日取得全國的勝利,最後又向毛澤東送上了斯大林準備的禮品。
當晚,為了表達對蘇聯代表的熱愛,一向勤儉節約,以粗茶淡飯填飽獨自的毛澤東,特意叮囑廚房做一桌豐富的酒菜餐宴。知道蘇聯人愛喝酒,還特意在飯桌上擺了幾瓶從石家莊買來的上等的汾酒和葡萄酒。
賓客們都落座之後,看著端上來的幾盤飯菜,米高揚有點意外,所謂的“最好的酒菜”,就只是一盤紅燒肉,魚、燉雞和兩盤素菜,酒也很一般。在毛澤東和翻譯的介紹下,米高揚知道了這些酒菜的內容,但他也實在搞不懂了,在這樣一個艱苦的居住環境和生活環境當中,毛澤東究竟是如何指揮軍隊們打下了震驚中外的“三大戰役”的?
米高揚此前也見過蔣介石,當時在南京設宴,蔣介石招待自己的,可以稱得上是“滿漢全席”了,而且還是中西合璧,喝的還都是高階洋酒,哪有現在面前飯桌上的這麼“寒酸”?
隨後,米高揚說了一句話,讓毛澤東等人都沒有料到,同時臉上的笑臉也漸漸消失。他看了看桌上的這盤魚後,皺起眉頭就問:“這魚是活魚做的還是死魚做的?”得知是活魚,他才動筷子。毛澤東當時心裡對米高揚這一舉止感到十分不快。
不僅如此,米高揚仗著自己的酒量不錯,還沒吃兩口飯,就開始要和毛澤東較量較量。
毛澤東深知自己的“酒量”,也深知酒精的危害性,所以一貫都反對喝酒。他曾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喝酒會誤事,不能喝的人最好不要喝,能喝的最好少喝。”但在中國的宴席上,向來都是“無酒不成席”,因此,毛澤東在一些應酬場合上便不得不隨大流,喝上幾杯。
毛澤東和米高揚碰了幾杯之後,以為已經結束了飲酒的環節,卻沒想米高揚直接拿起了自己吃飯的大碗來倒酒,要繼續和毛澤東碰杯。如果繼續喝下去的話,論酒量,毛澤東一定抵不過米高揚。米高揚喜歡喝酒,他的酒量大得驚人,用大茶缸喝烈性白酒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但面對米高揚這樣高傲的姿態,毛澤東又不願甘拜下風,於是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對米高揚說:“中國人有句俗話,叫‘吃香的,喝辣的’,這個‘辣的’就是指白酒,今天咱們喝酒,每喝一杯,就吃一個辣子,誰不行就認輸。”米高揚覺得自己一定沒有問題,就爽快同意了。
於是毛澤東先喝乾一碗酒,又吃了一個紅辣椒。輪到米高揚,他喝乾了酒,剛吃一口紅辣椒,就立刻變得面紅耳赤。毛澤東倒了第二碗,繼續喝乾,吃辣椒,很享受。米高揚再喝第二碗酒,結果沒等第二個紅辣椒吃完,就開始流眼淚,咳嗽不止。
一見毛澤東又繼續往自己的碗裡倒滿第三杯酒,米高揚連忙阻止他說:“不行,不行,這樣喝不行。”經過兩人再次協商之後,改為了毛澤東吃一個辣椒,米高揚喝一杯酒。
見毛澤東吃辣椒就像在吃蘿蔔一樣,還不停地往嘴裡放,然後大口嚼著,津津有味地連吃了好幾個,都臉不改色眼不流淚的,而自己吃兩個就辣的不幸了,米高揚一瞬間,對毛澤東感到有些敬佩了。
見此情形,毛澤東幽默地說道:“在我們中國,不會吃辣椒就不是一個徹底的革命者,看起來你不是一個徹底的革命家啊!”米高揚回答說:“你們中國的辣椒太厲害了!”
毛澤東乘勢回答:“是啊,你有你的厲害,我有我的長處。中國有中國自己的特點,不瞭解這一點,是要栽跟斗的。”米高揚聽後,沒有回答,只是在默默地品味著毛澤東這番話的寓意。
訪蘇之旅
2月1日開始,米高揚在到達西柏坡的第二天,就開始和毛澤東等人進行會談。兩人在之後連著整整談了3天,在場的周恩來、任弼時等人在這期間,只是偶爾插了幾句話,作一些解釋,就再沒打擾過兩人了。
在談論到建立一些輔助組織的時候,米高揚禁不住插話,他覺得為了便於對組織、安排和領導,只要有一個共青團就可以了。聽了米高揚的這番話,毛澤東有些不快,他解釋中國和蘇聯不一樣,人口很多,青年有一億多人,所以才更要在方法和組織形式上多樣化。
眼見毛澤東開始有些較真了,米高揚當時連忙再次解釋說:“我這次只是帶著耳朵來的,沒有權力向你們發表意見。”後來幾次在正式的會見場合當中,只要是毛澤東在介紹情況,米高揚真的再也沒有插話發表意見。
米高揚多次表示,他聽到幾位領導人談到的對中國革命形勢的分析之後,覺得每個人都有膽有識,知己知彼,並且對今後的發展都充滿了勝利的信心,所有這一切都使他很受啟示。
期間,他還曾對翻譯師說:“毛澤東有遠大的眼光,高明的策略,是很了不起的領袖人物。”他還對參加會談的任弼時、周恩來印象非常深刻,一個是成熟的共產主義者,一個是很有涵養、有豐富的工作經驗的難得的領導人。
米高揚曾多次表示,中共成立中央政府時,不愁沒有領導人,周恩來就是當總理的最合適人選。
2月7日,米高揚一行人結束了在西柏坡的訪問,由朱德、任弼時陪同抵達了石家莊,遊覽市容之後,就經大連登機回國了。這次的中國之行,秘密訪問西柏坡,尤其是透過與毛澤東長時間的會談,都給米高揚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這次的溝通和了解之後,中蘇都對彼此真實的立場和要求做了一番清晰的理解,而中國革命此時也終於得到了蘇聯政府的明確支援。
時隔一年後,也就是1949年12月16日,到次年2月17日,毛澤東在蘇聯進行了為期2個月的國事訪問。這是毛澤東第一次以大國領導人的身份登上國際舞臺。中蘇再次期間展開了多次的激烈較量,也留下了許多耐人尋味的歷史瞬間。
此前毛澤東曾多次向斯大林表示,希望可以到蘇聯去進行面談,但總是會因為各種因素被拒絕。但隨著中國革命形勢的逐漸變化之後,斯大林也開始慢慢考慮改變一些戰略。
在1949年6月21日,劉少奇率先秘密訪蘇之後,終於,在11月12日的這天,斯大林正式邀請毛澤東來蘇聯。
這次去蘇聯,毛澤東不僅是要和斯大林談論合作條約等問題,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為斯大林祝壽。12月21日這天,是斯大林的70歲大壽,所以在行程開始之前,毛澤東早早地就開始準備壽禮,以及送去蘇聯的一些禮物了。
但是有很多人都想要來幫忙一起準備,但都被毛澤東拒絕了,最後,所有的禮物幾乎都是毛澤東親手親手選定的,足足裝了有兩車廂。 一車皮是山東的大蔥,一車皮是江西的蜜橘,都是很普通但又很有寓意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些中國的特色工藝品、特產等等。
這次的訪蘇之行,除了祝壽的禮品之外,身邊的工作人員對毛澤東的衣著也進行了一番著重的準備。當時時任毛澤東的衛士李家驥,後來回憶道:
周總理和羅瑞卿當時都建議毛澤東應該遵循國際的禮節,穿黑色的服裝——黑色禮服、黑色皮鞋,甚至連襪子也是黑色的。但當時毛主席對此就有些不太滿意,問:“怎麼這麼複雜,我就不穿黑的。”總理當時去做了主席的工作說:“咱們國家第一次以主席這樣的身份訪問蘇聯,我們一定要和外交禮節相適應。”主席聽總理這麼解釋,就說:“那好,就一套黑色的,一套做灰的。”灰色是他喜歡的顏色。
在毛澤東的私人行李當中,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剩下的則全部都是書本了,也是最終最多的一樣東西,整整帶走了兩個箱子。
12月16日中午,毛澤東的專列開進莫斯科北站,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副主席,元帥,外貿部長,外交部副部長等領導人前來迎接。毛澤東邀請一行人上車就座,還要他們品嚐中國特產,但對方當時以不符合禮儀而謝絕了。
由於毛澤東在路途上身患感冒,再加上天氣嚴寒等原因,蘇方只安排了一個十分簡潔的歡迎儀式。歡迎儀式結束後,毛澤東來到了蘇方安排在莫斯科西南郊27公里的“姐妹河”的別墅里居住,別墅一共有三層,這也是斯大林的第二套別墅。
進到臥室之後,毛澤東發現蘇方為他精心準備了一張非常漂亮的彈簧床之後,他用手按了按軟蓬蓬的床鋪和鴨絨枕頭之後,便皺起了眉頭,轉身對衛士李家驥說:“我睡不來這種沙發床,把我用的東西和書拿來。”
李家驥聽到後,回答說:“主席,我們把墊子掀開,鋪上木板就行了。” 毛澤東點點頭,又囑咐說: “不能麻煩人家,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晚上,我國駐蘇聯大使館的同志把木板送來了。上面鋪上了毛澤東用慣了的舊褥子、白床單,同時擺上了灰毯子、毛巾被、蕎麥皮枕頭。
蘇聯方面的工作人員,看到對工作人員為毛澤東搭起的“新床”後,感到難以理解。斯大林的衛隊長別裡別契,打著手勢,用俄語疑惑地問李家驥:“為什麼把蘇聯的臥具撤換掉?”翻譯師哲聽懂後,連忙解釋說:“毛澤東同志有用自己被褥的習慣,這樣才能睡好覺。”
別裡別契聳了聳肩膀,表示還是難以理解。直到翻譯詳細地給他講了毛澤東多年以來形成的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和習慣後,對方才理解地伸出大拇指:“毛澤東真偉大,毛澤東太儉樸了。”
不吃死魚
中國代表團到達莫斯科的第三天,中蘇會談逐漸出現僵局的局面。會談一開始從戰爭問題開始,焦點是中蘇條約。此前米高揚在西柏坡的時候,就向毛澤東等人說過,蘇聯覺得該條約是“不平等條約”。
後來劉少奇訪問莫斯科期間,就條約問題提出過三種解決方案:不加任何修改、簽訂新條約、暫時維持原有條約。不過斯大林並沒有接受,表示要“等毛澤東到莫斯科後再決定這個問題”。
毛澤東自然是想要簽訂新條約的,於是在會談中,毛澤東便多次提出了這一問題,不過當時斯大林的態度一直都很明確和堅定:“我們內部決定暫不修改該條約的任何條款。”於是雙方也就這樣陷入了僵局,並且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斯大林70大壽這天,在生日宴會上他對毛澤東全程都十分熱情,還特意安排兩人坐在一起。但最後當時留下的現場照片中,卻明顯看出毛澤東的表情十分冷漠,沒有一點笑容,和身邊的斯大林對比鮮明,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會談的結果所導致的。
大壽後的第二天,兩人再次進行了會談,過程長達5個小時。期間他們談到了許多問題,但斯大林唯獨閉口不談簽訂新條約的問題。
這一舉止徹底惹怒了毛澤東,回到住處之後,氣頭上的他對李家驥說:“告訴我們的廚師,只能給我做活魚吃,如果他們(蘇聯方面)送來死魚,就給他們扔回去!”李家驥當時很納悶,後來汪東興向他做了一番解釋之後,他才知道了原委。
沒過幾天,蘇聯特別警衛隊的一個上校來送魚,果然是死的魚,於是廚師便遵照毛澤東的指示,直接扔了出去。當時上校就慌神了,找到翻譯問清之後,就連忙鄭重地向客人表示:“我們馬上逮一條活魚送來。”
當時,克里姆林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毛澤東吃魚很講究,只吃活魚,不吃死魚。但實際上,毛澤東在國內的時候並沒有這麼講究,當時只是講究給蘇聯人看的。
他這麼做的原因,也是因為一年前米高揚在西柏坡的餐桌上,對毛澤東說出的“這魚是活魚做的還是死魚做的?”這一句話。這件事直到後來,毛澤東1957年第二次訪問蘇聯時,都依舊被蘇方記得很清楚。在毛澤東來莫斯科之前,赫魯曉夫就早早為他準備好了活鯉魚,他幾次警告下屬:“毛澤東這個人很難對付,他是不吃死魚的。”
最後,因為國際上對蘇聯的一些議論影響,讓斯大林最後先改變了態度。1月20日,周恩來應邀到達莫斯科,和蘇方簽訂了條約。2月17日,毛澤東一行人一起打道回府。
毛澤東無時無刻不在維護民族尊嚴,從不聽命外人的擺佈。當他不能向斯大林直言時,就採用東方人的智慧和做法,以柔克剛,堅持由周恩來到莫斯科簽訂中蘇條約。
僵持了半個月之後,斯大林做出了讓步,儘管他的讓步是不情願的。 就在周恩來已到莫斯科開始談判後,斯大林還給毛澤東打電話做最後一次努力,毛澤東當時直截了當地回答:“我沒有什麼新的意見,一切由周恩來商談辦理。”
斯大林去世後,毛澤東再次接見了一次米高揚,這次他一吐積鬱,講了自己對蘇共、對斯大林的意見。但最後也給予了他一個高評價:是世界人民的導師和朋友,也是中國人民的導師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