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大會上,《我們走在大路上》旋律鏗鏘,充滿力量。這首影響了幾代中國人的歌曲,曾經同樣被周恩來總理稱讚和喜愛。
1966年,周恩來總理視察邢臺地震災區時接見李劫夫(李丹丹供圖)
“意氣風發,鬥志昂揚”來自周總理的談話
1966年,河北省邢臺地區發生強烈地震。在災區,周總理走下直升機,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我們走在大路上》的創作者、著名音樂家李劫夫。“劫夫同志,我很佩服你啊,你寫的《我們走在大路上》非常好,四段詞我都會唱。”周總理一邊說著,一邊就唱了幾句。
李劫夫在邢臺地震災區為受傷群眾演唱歌曲(李丹丹供圖)
《我們走在大路上》創作於上世紀六十年代,經歷了三年自然災害,那正是我國經濟建設遭遇嚴重困難的歷史階段。“那個時候,家裡就吃糠糰子。”李劫夫的女兒、中央歌劇院導演李丹丹告訴記者,著名作曲家安波曾和自己家住在上下樓,有了吃食,兩家人共同分享,都省給孩子們。儘管生活條件異常艱苦,李劫夫仍然覺得,作為藝術家,在這樣的時代關頭更該創作出“積極向上鼓舞人們鬥志和士氣的音樂作品”,激勵人民建設社會主義國家的積極性。“那一代共產黨人,心裡真的有鐵一般的信念。” 李丹丹感慨。
李劫夫女兒、中央歌劇院導演李丹丹(中央歌劇院供圖)
1962年,周總理到瀋陽開會。6月14日晚,總理邀請李劫夫、安波、鄭風到他下榻的遼寧賓館談話,總理還擺出了韭菜盒子,請他們吃夜宵。那一晚,大家聊起了戰勝三年自然災害,也聊起了藝術創作,談話一直進行到凌晨兩點多,周總理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們,一定要相信黨和國家有力量帶領人民戰勝困難,繼續前進。李丹丹記得很清楚,“父親激動得一晚沒閤眼,當晚就開始創作。經歷了三年困難時期,大家心裡都憋著一股勁兒。”李劫夫積蓄多時的情感瞬間噴發,《我們走在大路上》的初稿一氣呵成,歌詞中,他引用了周總理談話提到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後來,李劫夫用毛筆寫了一個大歌片兒,把它送給了周總理。
關於歌曲《我們走在大路上》的得名,還有一件趣事。李劫夫曾偶然間聽到蘇聯歌曲《小路》,從歌名中得到了啟發。他對夫人張洛說:“我們建設社會主義應該走大路。共產黨領導廣大人民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走的是陽關大道。”
李劫夫有一個習慣,寫完作品後,他總是四處徵求別人的意見。他難得和家人一起逛街,可逛著逛著,有時候人就不見了,“不知道鑽到哪個商店裡,給售貨員唱他新寫的歌。售貨員起初特別緊張,聽了一會兒就放鬆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很有意思。”李丹丹說,“父親覺得自己寫的歌,應該是能被大眾接受和喜聞樂見的。”
李劫夫在街頭宣傳(李丹丹供圖)
幾乎在《我們走在大路上》誕生的同時,李劫夫還創作了歌曲《一代一代往下傳》。“像那大江的流水一浪一浪向前進,像那高空的長風一陣一陣吹不斷。我們高舉革命的火把,一代一代一代一代往下傳……”旋律悠揚而富有力量,歌詞質樸卻格外真誠,金一南對這首歌曲印象深刻,他曾在著作《苦難輝煌》一書中特意提及。李丹丹回憶,《一代一代往下傳》當年在大學生中廣為傳唱,“這首歌曲非常好聽,不次於《我們走在大路上》,同時更帶有一種青年們特有的朝氣蓬勃的感覺。”
“父親的一生一直是大寫的”
包括《我們走在大路上》《一代一代往下傳》在內,一生中,李劫夫留下了太多膾炙人口的音樂作品,從抗戰時期的《歌唱二小放牛郎》《天上有顆北斗星》,到解放戰爭時期的小歌劇《歸隊立功》、歌曲《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再到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歌劇《星星之火》(歌曲《革命人永遠是年輕》的出處)以及《歌唱咱們的新國家》等歌曲,他的藝術創作,始終不曾遠離人民群眾。
李劫夫在甲板上創作(李丹丹供圖)
在李丹丹眼中,“父親的一生一直是大寫的。”李劫夫原名李雲龍,1913年出生在吉林省農安縣,家庭中書香和藝術氛圍十分濃厚。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侵略者在東北的土地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殘忍暴虐到了極致。1932年,李雲龍開始參加東北抗日義勇軍的活動。“我的兩個伯伯也在參加義勇軍的抗日救亡活動,他們的家庭氛圍就是如此,孩子們都是熱血青年。”李丹丹的姑姑們都很有文化,更有骨氣,姑父很早就開始接觸共產黨,“他把父親介紹給了共產黨的朋友,父親因此接受了革命的啟蒙教育。”
後來,為逃避日偽政府等反動勢力的追捕,李雲龍流亡到青島,在黃臺路小學教音樂和美術。在青島時,他改名為“劫夫”。在學校裡,李劫夫組織抗日活動,並在《良友》雜誌等刊物上發表漫畫,表達抗日思想。他的行動再次引起了青島反動派當局的注意。得到反動派的追捕訊息後,李劫夫只帶著一把小提琴,當天便逃離了青島,一路艱難輾轉,歷時一年,才於1937年到達革命聖地延安。
李劫夫重走長征路,在大渡河邊留影
起初,李劫夫在中國工農紅軍延安人民劇社任教員,七七事變後,他聽從組織安排,到“西北戰地服務團”工作。白天,他和戰友們行軍數十里,晚上畫宣傳畫、寫標語,給群眾們演出。群眾怎麼唱,他們就怎麼拉琴。李劫夫會記下群眾所唱的內容,遇到好聽的歌,他們就配上關於抗戰的新詞,再唱給群眾聽。
作曲、畫畫、寫詞,李劫夫都非常擅長,他還會製作樂器。行軍路上,他的身上掛滿了各種木頭和刻了半截的樂器。遇上老鄉家宰雞殺豬,他就把腸子要來,一邊“噹啷”在身上,一邊清洗,然後擰成琴絃。“父親的裝扮好玩兒極了。”李丹丹笑言,那時候,畫得一手好漫畫的父親,自己就像漫畫中的人物一樣。
李劫夫的木刻作品(李丹丹供圖)
1958年,前身可追溯至延安魯迅藝術學院的東北音樂專科學校升為本科,更名為瀋陽音樂學院,李劫夫任院長。在繁忙的工作中,他依然抽身來到基層,在車間廠房、田間地頭向工農兵學習,和他們同吃同住同勞動,並教大家演唱革命歌曲。著名歌唱家楊洪基曾回憶,李劫夫為人非常謙虛,對年輕後輩極為關照,“哪些地方應該怎麼唱,他會一句一句地指導我們。”
《我們走在大路上》為何傳唱不衰?
北京市通州區文化館副館長張平偉是70後,讀小學和中學的年代,《我們走在大路上》已經是家喻戶曉的歌曲。張平偉做合唱工作已有近30年,許多單位組織活動時,張平偉會擬一份推薦歌單供對方參考。讓他感慨的是,至今,《我們走在大路上》依然備受青睞。建黨百年之際,張平偉指揮通州合唱協會多達350人的合唱團又一次唱響了《我們走在大路上》。
通州區文化館副館長張平偉
“從音樂上來說,《我們走在大路上》是兩段體,主歌加副歌,結構非常鮮明,節奏明快,歌詞也很口語化,整首歌的感覺就像歌詞中所寫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另外,它的旋律不僅朗朗上口,而且上下起伏,絲絲入扣,非常符合人們的欣賞心理。”教唱《我們走在大路上》時,張平偉發現,大家的接受速度總是特別快,“這也能證明作品本身的成功。”
“排練時,我要求大家注意情感表達。”相比專業合唱團,群眾合唱的聲音和技巧也許並不突出,“但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工具’,要最終服務於情感。”張平偉說。而《我們走在大路上》之所以能代代傳唱,也因為這首誕生在特殊歷史階段的歌曲,飽含催人奮進的情感力量。張平偉相信,許多像《我們走在大路上》的作品不僅會迴響在當代,也將把先輩們的精神傳遞給更多後來人。
來源 北京日報客戶端| 記者 高倩
編輯 金力維
流程編輯 劉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