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5年3月,前方傳來戰報,總兵官大將丁得勝被打死,麾下3000精銳全部陣亡沙場。收到這樣的訊息,左宗棠很不高興,丁得勝是他一手培養起來,曾在浙江戰場縱橫馳騁,經常充當開路先鋒,是不可多得的悍將。這3000精兵,也是左宗棠創辦“楚軍”時的家底之一。如今,丁得勝在射獵坳慘敗,被一幫殘兵敗將伏擊,著實可惜了。
天京陷落後,太平軍連戰連敗,士氣非常低迷,大夥對前途心灰意冷,沒有東山再起之信心。1865年3月,偕王譚體元在廣東梅州射獵坳設下埋伏,殲滅“楚軍”3000精銳,斬殺大將丁得勝,這是天京陷落後,太平軍少有的勝利。
1864年7月,曾國荃攻克天京,縱容士兵劫掠,城內如同人間地獄。曾國荃是個明白人,湘軍是私人武裝,遲早會被裁撤,幹嘛不先賺一筆呢?湘軍征戰十幾年,死傷慘重,自己的兩位兄弟曾國華、曾國葆都因此而亡。如今,能給曾國荃帶來安慰的,只有賺一筆了。
湘軍忙於賺一筆,劉慶漢、吉慶元等得以掩護幼天王洪天貴福突圍而出,他們假扮成湘軍,藉助夜色掩護,從缺口處衝出去。不久,幼天王來到廣德州,堵王黃文金、偕王譚體元等從湖州前來匯合,將幼主接回湖州城。
在左宗棠“楚軍”的攻擊下,浙江基地全部丟失,只有湖州還掌握在太平天國手中,但也陷入“楚軍”的包圍之中。所以,湖州不是理想之地,不能在此長期停留,以免被“楚軍”一鍋端。
8月,黃文金、譚體元、劉慶漢等護送幼天王離開湖州,打算前往江西匯合侍王李世賢、康王汪海洋,以建昌、撫州作為基地。此時,李世賢、汪海洋擁有30萬大軍,且沒有參加京師保衛戰,實力尚存。可惜,李世賢桀驁不馴,他不願意繼續追隨幼天王,便離開建昌、撫州,去福建一帶發展。
李世賢、汪海洋離開江西,黃文金又中途病逝,太平軍士氣非常低迷。此時,軍中能打硬仗的就只有譚體元了,他要承擔起保護幼主的責任。李世賢、汪海洋靠不住,幼天王一行改變目標,朝著湖北方向前進,試圖去匯合扶王陳得才,然後進軍關中,建立根據地。
可惜,洪仁玕不會用兵,他與幼天王在一個大營,卻沒有部署警戒,結果被湘軍攻擊。楊家牌之戰,席寶田率“精毅營”突襲太平軍,譚體元浴血奮戰,但洪仁玕部潰敗,引起全軍混亂,掩護幼天王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
譚體元,廣西象州人,15歲時參加太平軍,隸屬“童子軍”戰鬥序列,戰鬥意志非常頑強。楊家牌之戰,太平軍4位王爺被俘虜,數萬士兵潰散,譚體元則浴血奮戰,拼命突圍而出。夜晚作戰,視線不好,譚體元順利突圍,然後逃到山林中,躲避湘軍的追擊。
席寶田撤兵後,譚體元從山林中走出來,南下投奔康王汪海洋。為了躲避清軍的搜捕,譚體元剃光頭髮,割下鬍鬚,晝伏夜行,朝著福建方向前進。史載:“偕王剃鬚發而遁,孑身走福建光澤,軍中多恥之。”
獨自一個來到福建,太平軍都看不起他,認為譚體元貪生怕死,丟下幼天王洪天貴福不顧。如今南下福建,無非是為了保全性命,好去挖掘之前埋藏的寶藏罷了史載:“多言其埋銀土中,去而復返,無非為挖藏銀而已。”
太平軍有怨氣,譚體元並不理會,他決定用戰爭來證明自己。1865年3月,譚體元終於迎來了表現的機會。丁得勝,左宗棠麾下大將,是“楚軍”的開路先鋒之一,此時正率兵追擊太平軍,來到了嘉應州的大埔鎮。嘉應州,也就是今天的梅州,是客家人的起源地,太平軍成長的最初搖籃。
跟往常一樣,遭遇“楚軍”,如同驚弓之鳥的太平軍往往一觸即潰。此時,譚體元麾下沒有一個嫡系士兵,但汪海洋為了順利甩開清軍追擊,便撥給他一萬兵馬斷後。就是這一萬兵馬,譚體元在射獵坳斬殺丁得勝,“楚軍”3000精銳陣亡沙場。
射獵坳,位於大埔縣,是通往嘉應州的要道,戰略地位非常重要。譚體元利用丁得勝孤軍冒進,並輕視太平軍的心理,決定打一次漂亮的殲滅戰,給“楚軍”一個意外的驚喜。事實證明,譚體元成功了,丁得勝慘敗。
譚體元主動進攻,襲擾“楚軍”大營,丁得勝怒不可遏。此時,前來襲擾的小股太平軍只有幾百人,丁得勝二話不說,直接跨上戰馬去追擊。丁得勝,不只是猛將,他還頗具謀略,小股太平軍襲擾,自然是想打伏擊戰。但是,丁得勝並不害怕,按照之前的經驗,就算太平軍有伏兵,也可以輕鬆搞定。
自信,尤其是盲目自信,往往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前,丁得勝都是遇到一些從天地會武裝歸來的太平軍,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戰鬥意志薄弱,往往是一觸即潰,壓根不是湘軍的對手。此戰不一樣,譚體元是廣西“老兄弟”,還是“童子軍”出身,戰鬥力不一般。
丁得勝率兵追擊,一路窮追猛打,進入射獵坳時,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譚體元設下伏兵,卻沒有衝下來廝殺,而是先用石塊、木頭等堵住“楚軍”歸路。接下來,太平軍槍炮齊射,朝著山谷中的“楚軍”射擊。
幾輪射擊下來,“楚軍”死傷慘重,進退不得,陣腳大亂。此時,譚體元一馬當先,太平軍從山頂衝殺而來,丁得勝也毫不畏懼,操刀迎上去廝殺。射獵坳伏擊戰之前,譚體元已經派出一支隊伍去偷襲“楚軍”營壘,併成功摧毀。
丁得勝等不到援軍,“楚軍”招架不住,紛紛潰逃。但是,出口已經被堵住,他們只能回頭搏鬥,全部被太平軍斬殺。此戰,“楚軍”陣亡3000餘人,丁得勝也被打死。史載:“偕王先斷清師援路,復當先破壘,斬總兵丁得勝,覆其精銳六營。”這是天京陷落後,太平軍少有的勝利。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戰爭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