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指,萬物一馬”,據說歷史上很多人就因為莊子這句話,直接開悟了。那麼,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奧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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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指,萬物一馬”這句話,出自莊子的著名文章《齊物論》。
《齊物論》講的是齊生死、齊是非、齊貴賤的主題,莊子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並不像我們看上去那樣,有非此即彼的種種分別,而是混同為一、歸於大道的。
原文這樣寫道: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
聽上去十分玄奧,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其實,莊子這裡提到了人類思維的三個層次,從而指出了悟道的途徑。
“以指喻指之非指”,“以馬喻馬之非馬”這兩句話,針對的是名家代表人物公孫龍的兩篇文章《白馬論》《指物論》。
據說,有一次公孫龍騎著白馬想要出城,可當時官府有個禁令,馬匹一律不準出城。
於是公孫龍開始了長篇大論的辯解,揀重點說,他認為,白馬代表顏色,而馬代表性質,顏色不能等同於性質,所以白馬不是馬。
守門的官員一聽也懵了,真的放公孫龍出了城。
“白馬非馬”,就此成了哲學史上一個著名的典故。
當然,這是一種詭辯。
以公孫龍、惠施為代表的名家人物,都很聰明,擅長玩弄各種概念,而他們最享受的事,就是在辯論中勝過別人。
其實,我們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公孫龍、惠施的影子。
然而,像老子、莊子這樣的得道者,主張清淨無為,反對過度使用頭腦,老子說“絕聖棄智,民利百倍”,莊子則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在老莊看來,無論是個人精神的安寧,還是整個社會的安定,被濫用的頭腦都是個極大的障礙,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障礙。
所以在《齊物論》裡,莊子自然就拿公孫龍引以為傲的“白馬非馬論”開刀了。
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
前面說了,以馬喻馬之非馬,這是公孫龍的詭辯方法。
那什麼叫“以非馬喻馬之非馬”呢?
相關解釋五花八門,大都繞來繞去,極其複雜,好像莊子在跟公孫龍展開一場邏輯大戰,比公孫龍還公孫龍。
一邊批判,一邊還複製對方的行為,這可不是莊子。
其實,莊子只是說出了一個簡單的事實:
你要證明“白馬非馬”,不如把“白馬”換成“非馬”,也就是“非馬非馬”,如:牛非馬,羊非馬,花非馬,草非馬……這樣誰能反駁你呢?辯論結束了,你贏了!就怎麼簡單嗎?就這麼簡單!
貪婪的頭腦喜歡複雜,而悟道的靈魂喜歡簡單。
天下萬物,各有分別,有我有你,有彼有此,這是凡夫俗子都能看到和都能理解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已經夠複雜了,可是頭腦還嫌不夠,於是就有了公孫龍,有了“白馬非馬”。就算同一種類的事物,還要再割裂、分析、論辯……
於是,我們就活在這樣一個世界:概念越來越多,知識越來越雜,世界越來越亂,人呢,也越活越累。
莊子很討厭這種濫用頭腦的把戲,《齊物論》裡莊子說:“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與接為構,日以心鬥……”一個人濫用頭腦的結果,是他睡也睡不好,醒來又是各種勞心費神,何苦呢?
相比於過度思考,莊子更贊同按常識來生活。
然而,莊子本人並沒有停留在常識的層次,最後那句“天地一指,萬物一馬”,其實是另一個生命層次,是莊子對宇宙本體的直接感知。
像老莊這樣的悟道者,他們透過內觀所領悟的,以及最尖端的科學即將揭示的,是這樣一個真相:宇宙本身是一個意識,天地、萬物包括人類,本質上也是意識。
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理解《道德經》第十六章所說的“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也才能理解莊子《齊物論》所說的“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我們普通人之所以沒有這樣的體悟,只是因為受到思維的干擾。
當你做到了“致虛極,守靜篤”,剎那間思維完全停止,人類意識直接和宇宙意識聯結,你才能體會到這個“天人合一”的境界。
在這個境界裡,“我”的身份消失了,那個真實的你,跟天地、萬物一起,和宇宙意識混同為一了,這就是“天地一指,萬物一馬”的真正涵義。
“道可道,非常道”,這個境界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也不是頭腦可以“思考”清楚的。
總結一下,莊子這段話有三種思維層次:
以公孫龍為代表的第一種人,看似很了不得,其實是最偏離道的,因為這樣的人習慣性濫用頭腦,自我意識過強,執念過深。
第二種人平平常常,執念沒那麼深,一旦機緣發生,反而比第一種人更易悟道。
第三種人,如莊子,透過齊物,遠離了分別心,也就遠離了精神的痛苦,達到了無我的狀態,成為“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悟道者了。
在生活中,我們坐禪、冥想,無非是要停止思考,直接感悟宇宙生命的本質。只要你堅持修行,也許有一天,也能真正體會到莊子所說的“天地一指,萬物一馬”的境界,這也就是道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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