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這片土地是富有的,不論地面還是地下,都有豐富的待開發的寶藏。在廣大牧民群眾中間,蘊藏著民間文化的“寶藏”,比如,神奇的民間傳說。
我去訪問藏北草原時,處處都可以聽到關於雪山和湖泊的動人傳說和神奇故事。
這是藏北美麗的當惹雍錯和遠處的達果雪山(唐召明2014年攝)
牧民們都說,論勇敢,達果雪山屬第一。達果雪山是古象雄部落的神山,坐落於那曲市尼瑪縣文部鄉。論英俊,桑田崗桑雪山屬第一。它直直向上,身材苗條,頭戴彩雲帽,身披白羔皮襖,足穿金色靴,腰繫一條綠玉帶,宛如一個英俊而高傲的年輕王子,聳立在那曲市色尼區境內。
傳說,唐代時期,桑田崗桑是最高的雪山。當時,文成公主遠嫁西藏,唐太宗因思念之苦而悶悶不樂。一天,他登上皇宮頂端,極目遙望,看見西面的天邊有座挺立的雪峰,那就是桑田崗桑。他本來就為文成公主的遠嫁而傷感,便命一條黑色神犬去除掉它。
神犬奉命,千里迢迢來到藏北,有座雪峰卻擋住了去路。神犬以為這就是太宗所要除掉的雪山,於是它一刀砍下了山頭,讓它只留下兩個肩膀而無頭。可神犬並不知道,誤斬下的是蒙宗熱山。它拎著砍下的頭顱回去交差。太宗再次登皇宮頂遠望,那山峰依然存在。太宗大怒,命它再次西行,一定要除掉桑田崗桑山。
神犬再次來到藏北,為了不再犯錯,它蹲守在桑雄以南的一座雪山脊上仔細觀察。可是,藏北的雪山太多了,認不出來哪一個到底是太宗要斬首的,它久久地守侯在那裡,雪山都被它蹲出了一個大大的山坑,就這樣,它一直到凍死也未曾挪動半步。
桑田崗桑得知唐太宗因為從長安可以看到它,早晚會被除掉,加上神犬精靈常在它身邊監視,怕被認出來,所以再也不敢繼續往上長了,並將脖子縮進了白袍子裡。
達果雪山在藏北各大山中最勇敢的山神。相傳,它打過無數次仗,從沒有輸過,沒有流過一滴血,唯獨跟藏南德多康山交手時,臉上捱過一箭,至今臉上還在流血。遠遠看去,達果潔白的雪峰上露出一股殷紅殷紅的東西,很像是在流血。
達果雪山有三個女兒,長女甲崗嫁給了申扎縣西北邊的亞爾邦山,二女兒杜古嫁給了尼瑪縣西邊的阿索山,三女兒西亞爾嫁給了雙湖縣的阿葉爾山。
甲崗出嫁以後,因為偷情有了私生子,亞爾邦山聞知,對妻子的背叛妒火中燒。他騎馬持刀衝向情敵瑪曾古惹山。瑪曾古惹嚇得逃到了甲仁湖東面的草灘上,卻被亞爾邦一手擒住,摔倒在地。亞爾邦踏上一隻腳,抽出它的兩根腿筋,馱在自己的背上,使它永遠不能站立。亞爾邦還覺得不夠解恨,轉過身來,怒視著背叛自己的妻子甲崗,一箭射穿了甲崗的左乳,潔白的乳汁嘩嘩地往外流……她傷好後騎上馬,馱上茶,回到孃家去告亞爾邦的狀。
在甲崗山東面半山腰的一塊黑岩石上,有一片白色的稀土,是藏藥的一種好原料。人們說,那就是甲崗神女的乳房傷孔中流出的乳汁。
這是在藏北甲崗雪山岩壁上所拍攝的自然形成的“仙女牽馬”圖(唐召明2002年攝)
人們可以遠遠地望見在甲崗的東南麓巖壁上有一個自然形成的“仙女牽馬”畫,像幅水墨畫,我無意中拍攝了照片,覺得有趣。聽說,這就是甲崗神女回孃家時的情景寫照。
這是藏北刀劈式的雪山與山下奔跑的藏野驢(唐召明2009年攝)
相傳,勇敢的達果山神的三女兒婚姻生活比較美滿幸福。而二女兒杜古卻有不幸的經歷。當初,她奉父之命嫁到邦多時發現,她的丈夫是個矮小而難看的老頭,她感到羞愧難當,無臉見人。這時距阿索山東邊不遠的果讓山乘虛而入,成了插足的第三者。阿索雖老,但不示弱,他一刀砍傷了果讓山的前額。遠遠看上去,這座山上有一道大溝。牧民們說,那就是當年捱過刀的痕跡。
在藏北高原,雪山和湖泊總是相伴而生。它們被牧民賦予了生命,在民間廣為流傳。
青藏高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最大的高原湖泊區。其中藏北更是湖泊集中的湖群地帶。湖水清澈,水生植物生長茂盛,魚類資源豐富。
20世紀80年代,我在藏北高原採訪時,聽說過許多關於怪湖與“湖怪”的傳奇故事。
我清晰地記得時任那曲地區(現為那曲市)計經委副主任孫光明給我講述的這方面故事。
申扎縣雄梅鄉往北走30公里有個湖,每年12月28日早上湖面會突然全部結上厚厚的冰層,上面可以行人,而頭一天整個湖面卻見不到一點冰渣,浪很大。故人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這種現象不知如何解釋。更為奇特的是接近春節時,湖面的冰層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傳說,湖的中心有個大漩渦,通到納木錯湖和色林錯湖。還有人說,這湖通到了東北的松花江,因為在這湖裡曾發現了松花江的魚。
1985年8月的一個夜晚,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湖邊的羊群被驚嚇得“咩咩,咩咩”直叫。突然,湖面上冒出一群湖羊,跑上地面和放牧的羊群混在一起。等到雨過天晴,連放牧的牧民也分不清哪是湖羊,哪是家羊。當湖羊往湖裡跑時,放牧的牧民追上去抓住兩隻拖回了帳篷。
孫光明聽到這個訊息後,特意訪問了那位牧民。牧民介紹說,湖羊跟家綿羊大小差不多,長相也幾乎差不多。不同之處在於湖羊背上有個往外噴水的洞,蹄子像鴨蹼,毛雪白,還是捲曲著的。非常遺憾,兩隻湖羊被拖回帳篷後,不吃不喝,三天以後就死去了,扔出去時間太久,連屍骨也沒找到。
孫光明在這湖的附近還聽說過,除了湖羊以外,牧民們還見過湖牛。據牧民群眾描述,走上岸的湖牛大約有家犛牛的三倍大,黑色的毛,很短,很光亮。
關於湖羊、湖牛的說法,可靠性多大,現在還說不清楚。
如果說湖羊、湖牛的傳說有點神秘,那麼關於色林錯“湖怪”的傳說就更具有神秘色彩了。
色林錯,煙波浩渺,一望無際。湖畔有大片的草場。據牧民講,他們在雨季到湖邊放牧,不少人看到湖裡有一種怪物。
1962年,申扎縣有位名叫公佈的牧民,到色林錯湖邊放牧。一天,大雨滂沱,草原煙雲一片。他突然聽到湖裡有巨大的水聲,朝湖裡一望,可嚇壞了!水面冒出來一個灰色的大頭,接著露出了脖子,頭和脖子加起來約有一層樓高。那怪物張開嘴巴吸走了大約200米之外的3只羊。牧民公佈離得稍遠一些,感到身上有一股很大的涼風吸著他,明顯感到身子似乎在向上飄。“湖怪”出現的整個過程大約只有兩分鐘,從那以後,牧民公佈再也不敢去色林錯湖泊放牧了。
無獨有偶,1987年,我在當惹雍錯湖畔採訪時,也多次聽說了此湖有關“湖怪”的傳說。
20世紀70年代,那曲地區文部辦事處(現那曲市尼瑪縣)文部區區委書記劉文學閒暇時到湖邊釣魚。他用拴犛牛的牛毛繩繫個大鐵鉤,掛上大塊牛肉當餌料。繩子另一頭系在腰上。他笑稱這是“願者上鉤”。不一會兒,他感到水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拖。他急忙解下腰間繩索,拼命逃跑,牛毛繩頃刻就不見了。
1988年,那曲地區文化局局長阿布曾帶我訪問了在那曲鎮居住的文部辦事處邦多區區長玉珍,她也見過當惹雍錯的“湖怪”。
1974年盛夏的一天,時至中午,玉珍區長帶著鄉里的幾位婦聯主任去參加那曲地區婦代會。牽馬行走在當惹雍錯湖東岸的山樑小道上時,她發現湖裡有一個四五人之高的怪物。怪物全身呈黑灰色,像旱獺一樣站立著。把幾位婦女嚇壞了!玉珍以為湖裡的怪物是雲彩的影子,抬頭看天空無一絲雲彩。他們稍一定神再細看時,這個怪物腦袋有點像野驢,有耳朵,還有犄角。相互對視了十幾分鍾,那個怪物就悄無聲息地直直地坐著下了水,沒有了蹤影。
阿布和玉珍還介紹說,那曲地區政協副主席江白的家人在20世紀60年代也見到過當惹雍錯中的怪物。那是一個炎熱的中午,江百的家人在當惹雍錯湖畔夏季草場擠牛奶。一頭種牛耐不住熱跑到湖水裡泡涼。不一會兒,江白的家人發現種牛突然不見了,而種牛泡涼的地方卻泛起一股股殷紅的血,江白家裡的幾個人跑向湖邊,所見的是一個巨大的黑砣砣,兩隻眼睛的大小如同汽車大燈,明亮明亮的。等怪物轉身游到湖底時,才發現它是一個長形的大東西……
謎一樣的“湖怪”是否存在,還有待於科學證實。目前,它依舊是藏北高原的一個未解之迷。(中國西藏網 文、圖/唐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