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哭鬧肯定是有原因的,早就應該來檢查,怎麼這麼粗心大意?哎,錯過了最佳時機。心痛呀!”已經一年半了,可第一次帶兒子到醫院檢查時醫生的那番話語仍然像一把尖刀狠狠地紮在鍾花蘭的心上。如果自己育兒經驗豐富一些,如果自己警覺一些,如果一個月的時候就帶兒子去醫院檢查……鍾蘭花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夢醒時分,兒子是一個正常可愛的寶寶,然而冰冷的現實卻是,兒子張梓良半歲就確診了腦損傷,需要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幾十年長期康復治療。
“都怪我,是我害了孩子,是我毀了孩子的一生啊!”鍾蘭花說起兒子的病忍不住傷心痛哭。當醫生告訴她孩子的病情若更早發現,治療效果會更好後,鍾蘭花就被後悔和自責深深折磨著,這個年輕的媽媽決心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彌補兒子的一輩子。自從梓良確診後,她就帶著兒子奔波在求醫路上。
鍾花蘭一家來自雲南省昭通市的一個偏遠山村。2018年鍾花蘭結束了單身生活,與相愛之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2019年10月,兒子張梓良出生,鍾花蘭幸福地當上了媽媽。第一次當上媽媽的她,毫無經驗,激動興奮之餘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怎樣衝奶粉、怎樣穿衣服、怎樣換尿布……鍾花蘭慢慢摸索。雖然兒子能吃能喝,但鍾花蘭發現兒子總是不停地哭鬧,初為人母的她以為小孩子都是如此,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小梓良半歲時,依舊哭鬧不停,外婆發現了孩子的異常,在她的建議下,鍾花蘭帶兒子去醫院做檢查。輾轉多家醫院,最後在昆明兒童醫院確診為顱內出血引起的腦細胞壞死,神經細胞不可再生,腦電圖異常等多種重症。醫生心痛地告訴鍾蘭花新生兒顱內出血引起的腦損傷,如果早發現早治療效果會好很多,但梓良的病情卻被耽誤了。
鍾蘭花的天塌了。
“怎麼會啊,孩子出生時沒有任何異常,只是愛哭鬧,我以為小孩子都是這樣的,是我太無知,太大意,是我害了他啊,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否則,我也活不下去了。”鍾花蘭緊緊抓著醫生的袖子哀求著,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醫生告訴鍾蘭花梓良的病需要長期堅持做康復治療,並且吃抗癲癇的藥物,才會有恢復好轉的機會,但是至少也需要數十萬的費用。“就算有一絲機會,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治!”鍾花蘭和丈夫張慶乾商量後,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帶著小梓良踏上了艱難的康復治療之路。
“孩子那麼小,我抱著他都不敢用力,一根根細長的針刺進他的頭部,就像是刺在我的心裡,孩子受不了疼嚎啕大哭,可我不敢讓治療停下來,我知道兒子想恢復健康這是必須要走的路。”鍾花蘭含淚說道。治療開始後才半歲的梓良要接受PT、 OT、理療、針灸、推拿等專案,各種治療器械一樣一樣用在小梓良身上,疼痛下小梓良的哭聲經常傳遍走廊。鍾花蘭抱著孩子奔波在各個治療室之間,所有治療完成後往往是衣衫汗透,筋疲力盡,但鍾化蘭只能咬牙堅持。
按摩對小梓良的康復有好處,每天結束治療後,即使再累鍾花蘭也還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來給小梓良按摩。剛開始,她把握不好力度,因為小梓良體質比較弱,如果按摩強度大,孩子總會疼得哇哇大哭。疼在兒身,痛在娘心,兒子哭,她也哭,鍾花蘭甚至恨自己太笨拙。為了更好地給兒子按摩,鍾花蘭把自己當“小白鼠”,在自己身上一遍遍的試,經常弄得全身青紫,就這麼不斷練習下她終於慢慢掌握好了力度。
讓鍾花蘭欣慰的是,經過一年多的康復治療,小梓良有了很大的好轉。他可以慢慢走路了,智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鍾花蘭在給兒子說話時也有了回應。可同時鍾花蘭也面臨了最大的難題,醫院的治療費用十分高昂,他們帶去的錢已經花得分文不剩。兒子生病後,在外打工的丈夫為了多掙錢,拼命加班,就連春節也捨不得休息,可是微薄的打工收入在高昂的治療費用面前只是杯水車薪,治療很快就把一家人拖入困境之中,只能靠借債度日。
小梓良的外婆多年前患上了帕金森,一直行動不便,不但無法幹活,連正常的生活都需要人照顧,為了省錢一直沒去做治療,如今顫抖的症狀越來越嚴重,經常折磨得她徹夜難眠,在得知外孫沒錢做治療時,毫不猶豫就把家裡僅有的錢拿了出來。“我外孫的病不能耽誤,我這把老骨頭活到這麼大歲數知足了,這是媽這幾年攢下的5萬塊錢,你拿著給梓良治病吧。”鍾花蘭握著母親顫抖的手,看著用塑膠袋層層包裹、有零有整的厚厚一摞錢幣,眼淚瞬間傾注而下:“媽,我不能要,我不能為了兒子的命,卻不要孃的命。”
“只要能治好外孫的病,我死了也無憾了。”她實在不想拿母親的救命錢,可最終拗不過母親只能含淚接下。
在昆明治療,除了治療費用,還有房租,兩個人的生活開銷,鍾花蘭想方設法節約,但越到後面越是艱難。親戚們都是農村人,日子都不寬裕,為了給梓良治病,大家或多或少都盡了力,幫了忙。鍾花蘭每一次借錢都把欠條工工整整寫好,再三感謝,但各家有各家的難處,也借不了多少。一次在醫院催費之後,鍾花蘭打遍所有電話也一時未借到錢,想著兒子會因此停止治療再沒恢復的希望,崩潰之下在樓道內崩潰大哭,卻不想小梓良聞聲走了過來。他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媽媽一直在笑,手上還拿著紙。鍾花蘭淚眼婆娑地看著兒子,“良良,你是怕媽會拋棄你嗎?你想快起好起來對不對?”小梓良抱著媽媽胳膊,緊緊依偎著媽媽坐下。鍾花蘭心疼不已,更加堅定了想要救兒子的心,可是最終還是因為沒錢,鍾花蘭無奈帶著小梓良出院回了老家。
再次回到醫院已經是一個月以後,梓良爸爸向好心的老闆借了一點錢,又“厚著臉”找親戚朋友們開口。但因為治療的中斷,治療效果受到影響,醫生告訴鍾花蘭要想孩子康復,規範的治療就不能中斷。“我已經耽誤了孩子一次,鑄成了人生大錯,這次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堅持下去,我不能讓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因為沒錢而放棄,我更不能再犯一次人生大錯,一輩子活在愧疚自責中!”鍾花蘭堅定地說。
可如今治療的路上,舉步維艱。小梓良治療一年多已經花費了十幾萬元,這對於一個雲南山區的農村家庭不是一個小數目,即便一家人省吃儉用,把錢全部用在兒子的治療上,家裡也早已經負債累累,再也走不下去。